危急的唐家山 纵览古今中外的历史记载,每当一次大地震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瘟役和洪灾。 可别小看瘟役和洪灾,其凶险和危害并不次于一场大地震造成的灾难。这次震惊世 界的5 。12汶川大地震的山崩地裂行成了大大小小的33个堰塞湖,一下子就悬上了 灾区人民的心。据有关专家测算,唐家山堰塞湖的滑坡体坝高约140 米,集雨面积 达3550平方公里,蓄水容积约3 。2 亿方,并以每天2 米左右的速度向上猛涨,时 时都有溃坝的危险,对北川、江油、绵阳等下游的多个市县城镇130 多万民众的生 命财产和机关、厂矿、学校等构成了灾难性的巨大威胁,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 有溃堤的大爆炸。 对这重大灾难性的险情,党中央时时关切,全国民众揪心。5 月16日,胡锦涛 主席风尘仆仆地急赴绵阳,冒着强余震的危险,亲临北川抗震救灾前线指挥,明确 指示刻不容缓,尽快排除,防止发生新的伤亡。温家宝总理一再叮嘱要主动处理、 避免被动处理,立足早处理。 然而,特大地震发生之后,由于通往北川的桥梁断裂,山路垮塌堵塞,公路损 毁,加之气候恶劣,峡谷深邃,高压电线纵横交错,汽车开不进,直升飞机探不到, 专家无法实地考查论证,直接影响抢险方案的制定和果断决策的出台。对此,抗震 救灾指挥部虽是派出直升飞机将专家和有关人员一次又一次的飞临唐家山堰塞湖试 图降落,终因气候恶劣,能见度太差,不得不一次次的失败返回。 把专家和有关人员送不上唐家山堰塞湖坝顶,这就预示着抢险工作难以顺利开 展,怎么办?绵阳市委、市政府及抗震救灾指挥部的领导们万分焦急。 5 月20日上午,四川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与会人员都很着急, 大家得出的一致看法是:“如果再不把水利、地质专家送上坝顶考查论证,唐家山 堰塞湖的洪水猛兽可就下山,谁也没得救了。” 这时,省抗震救灾指挥部总指挥蒋巨峰把手一挥,下令说:“立即请求解放军 成都军区空中支援,把出色的飞行员调来,无论如何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水利、地 质专家送上坝顶!” 经过与成都军区协调,正准备到茂县执行任务的姜广伟大校,接到紧急命令, 要他改飞绵阳机场执行任务。 上午9 时50分,姜广伟驾机抵达绵阳,一下飞机立即就被候在机场的几个专家 围住,一位专家哭泣着抓住他的手,向他讲述了唐家山堰塞湖的巨大危险,并告知 他飞临唐家山的艰险。近几天来,指挥部已是派出多架次直升飞机执行运送专家赴 唐家山坝顶的任务,只因天气恶劣、能见度太低等等原因均未成功。并急迫地说: “我们实在不敢再等待了,水在猛涨,堤坝土质松软,随时都有溃堤的可能,再不 尽快排除,一场洪水泛烂,吞灭上百万人的大灾难就不得了!” 姜广伟心里一沉,感觉到肩头的责任重如千斤、万斤,一百多万人的生死就在 成功与失败的瞬间。 也就在这个时刻,从武汉直飞绵阳的医疗救援队到达,正好遇着了这位专家正 向姜广伟哭诉的场面,赵丽琴把手向刘华山一挥,刘华山很是会意地扛起摄相机就 拍。 姜广伟把手一摆:“停,你们干啥?” 赵丽琴急忙递上名片,并连声道歉。 “啊,电视台的记者!”姜广伟递还名片说:“实在对不起,刚才抗震救灾指 挥部的领导说了,要我马上运送这批专家上唐家山,等我完成了任务,再接受你们 的采访吧!” 见姜广伟转身要登机,赵丽琴向着刘华山一招手,就快步跟了去,“喂,请问, 你希望记者去实地采访吗?” 一位站在机身前的领导官员说:“对不起,我们有记者的。” 赵丽琴和刘华山只得退让一边看着众人登上了飞机。 此时,姜广伟发动了直升机,像是要起飞,可那位领导官员却在喊:“等五分 钟,记者正朝这边赶!” “快别说了!”姜广伟向赵丽琴他们招手,“现在听我的,赶快上飞机,战场 上要争分夺秒,再等五分钟,抢救唐家山堰塞湖可等不及呀!” 10时15分,姜广伟驾机起飞了。 5 月20日这天,绵阳天气阴沉,乌云密布,能见度不到400 米。从绵阳机场飞 往唐家山堰塞湖,必须绕行5 道高压线和多个“S ”型深邃的峡谷,这里地域狭窄, 山谷两侧的直线距离不到100 米。 飞机是低空飞行的,赵丽琴透过机窗向外观望,见这飞机时上时下,有时猛的 拉起,像是火箭直冲云天,有时一头扎下去,吓得赵丽琴提心吊胆,以为是坠落山 谷机毁人亡,哪晓得机身一平,又是风平浪静的吞云吐雾。哪知没到一刻,飞机一 偏,赵丽琴差点摔倒,急忙抓住安全带一望,原来是来到一个狭窄山谷,机身只能 侧身而过。遇到“S ”型的险要峡谷时就更为惊险,只见飞机直向山壁撞去,眼看 与山壁就要猛烈相撞,吓得她差点惊叫,可飞机猛的一转向,又向另一边的山崖闯 去……。这惊险场景令人惊魂失魄又提心吊胆,要不是为了采访新闻,谁愿意冒生 命危险走这鬼门关啊!此时,她不得不佩服姜广伟驾机技术的高超,更为他的胆识 所折服。 气象和地形环境是如此的复杂险恶,姜广伟明白,贸然进入无异羊入虎口。然 而,深邃峪谷的那一端,唐家山堰塞湖犹如一把利剑,悬在灾区人民头上凶多吉少, 此刻又不得不使他深入虎穴,拼死一搏。 越往前飞,山越高,直升飞机在山谷穿行,有时几乎是贴着山脊飞。姜广伟从 机窗往外望,许多大山都出现了巨大的滑坡和崩塌,露出黄泥土和散乱的成片石块。 猛然间看到一个山窝里有一大片的废墟,并且有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向着直升机 连连招手,接着又跑出一个女子像是又喊又叫。他明白,也许有灾民困在这里。再 看周围地形,见这地方处在低洼地带,虽没见到堰寒湖,他明白,这地方有被淹没 的危险,就急忙地向绵阳市抗震救灾指挥部报告了险情。 经过紧张地飞行,姜广伟驾驶的直升机终于抵达唐家山山口。姜广伟看到此时 的唐家山大雾紧锁,能见度不到200 米,看什么都是一团迷雾,根本就不见堰塞湖 的模样儿,更不用说找到它的坝顶把专家记者送下去。此时有的专家就在担心,是 按计划继续在这一带寻找堰塞湖还是向绵阳指挥部请求原地待命或是放弃这一次的 飞行返回绵阳?此时此刻,姜广伟面色沉稳而严肃。他虽是眉头紧锁,实际却是心 急如焚。但他很冷静,就在心里不停地想着办法,时而把飞机拉起,时而又从高空 俯冲下去,就想用螺旋桨扇起的风力冲开迷雾,扑捉到这个隐藏在迷雾里的特大堰 塞湖。 10时39分,直升机在河谷里打了无数次的来回和上上下下的俯冲,终于现出了 一丝堰塞湖的影子。他就紧紧地盯着,平飞着闯进了迷雾之中加大了直升机的动力, 迷雾被冲得四散开来,终于就发现了四川灾区最大、最具危险性的唐家山堰塞湖。 他清楚地看到,这座堰塞湖是因大山崩塌,大量泥石流堵塞河道形成的。他驾机绕 着湖面飞了几圈,只见湖面很宽,至少两三公里,水面白晃晃雾茫茫的一片汪洋, 确切地说,已是一个内陆海洋,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看不到尽头的。再看坝头, 这涨水的趋势要不了几天就会越坝漫水。看到这情形,他和专家以及赵丽琴、刘华 山都是吃惊了,一旦溃坝将是一头咆哮的猛兽,洪涛汹涌澎湃,不仅淹没北川全县 抗震救灾的千军万马,也会凶残的吞噬江油、绵阳、三台的130 多万民众的生命, 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时刻,姜广伟驾起直升机就在唐家山堰塞湖的坝顶打旋转,就在四处观望直 升机的降落点。谁知他转了好几个来回,仍是找不到直升机降落的立足之地。因这 唐家山堰塞湖的坝顶到处是巨大的土丘和岩石,有的地方还是一个斜坡,连一块石 头也停不住,哪能停住自升飞机呢。无奈何,他就驾机在堤坝顶上和附近地带盘旋, 作了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试图使直升机降落下去,可都一次次地失败。直到此时, 他才感叹,先前的几次直升机没完成任务是这个原因呀!但他没放弃努力,驾起飞 机这看看那望望,好不容易把直升机的右舱门抵在一个塌方的小土堆上,悬吊着停 在离地面五、六米的位置。 五、六米的高度跳下去的话,不死也会受伤的。当即就有一、两个专家要往下 跳,赵丽琴就一把拉住说,这样不行,还得想一个办法。姜广伟打开绞车放出一大 盘钢绳说:“就这钢绳子,可要抓紧哟,这是唯一的机会,时间不多了!” 刘华山把衣袖一挽:“好了,我先来,给你们开个路!” “不行!”赵丽琴把他一拉,“你手掌大又有劲,抓这粗大的钢绳就没问题。 但你看专家,他们难得抓紧。我看这样,让专家下去时,双手给抱住钢绳,你就一 把一把地往下送!” “嘿,这个办法好!”姜广伟称赞说:“还是女人细心呢!” 三个中年专家先是把几顶帐蓬掀了出去,然后一位年长的专家自告奋勇地要第 一个下。刘华山主动上前抱起他,让他双手抱紧钢绳就慢慢地往下放。螺旋桨吹起 的风使人睁不开眼,但刘华山边放边在喊:“大专家抱紧哟,千万不要松手!” 好不容易放下了所有的人,最后就剩下了他二人,刘华山抱起摄相器材说: “这东西如何带?” “这还用说吗?”赵丽琴在身上摸了一阵,拿出了一根布带说:“快给拴好, 放下去让专家接着,我们也好轻装上阵呀!” 钢绳拉上来之后,刘华山说:“我的赵大记者,该你大显身手,横刀勒马了!” 赵丽琴毫不犹豫就抱住了绳子,刘华山关切地说:“看你多秀气的手,可要抱 紧哟!”哪知赵丽琴双手抱住绳子很吃力,刘华山就很小心地注视着。却不料,没 放到一把,赵丽琴手一松,惊叫了一声。刘华山一看,急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往上一 拉。赵丽琴上机舱站稳之后就不停地自责:“我没用,气死我了!” 刘华山理了理钢绳,就很幽默地说:“大小姐,我得抱你下去了!” 赵丽琴脸色红红的没说话,只把眼睛闭上了。刘华山就一把搂抱了她,然后一 手抓起钢绳就往下直滑,好在他的手掌大,力气足,总算平安地落了地。 直升机缓慢地收起了钢绳,随及关了舱门,就绕着唐家山转了一圈,这才依依 不舍地离去。 就在成都军区派直升飞机打通唐家山堰塞湖空中通道的同时,由伤愈归队的张 排长带领十多个解放军战士为尖刀班打头阵,随后紧跟一支武警水利部队连时连夜 从陆路也向唐家山飞速挺进。 向唐家山进发的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全都背的是炸药和必备的抢险救灾材料,每 人负重几十公斤。一路全是翻山越岭,有的路段走的悬崖绝壁边,稍不留神就会跌 下万丈深渊,山崩地裂的塌方随时都在身前身后发生,滑坡卷起烟尘和石头像狂风 暴雨似的往下飞,要是躲让不及就有死亡的威胁。有时爬坡上坎,坡度达到七、八 十度,每走一步不是抓住两旁树稍就是紧紧地扣住石缝往上攀登。偶尔遇到下坡, 虽是轻巧不费力了,但你要小心,不可盲目滑得太急,要是收不住脚站不稳身,就 有连人带石滚下山崖的危险。有时走着走着就不见了羊肠小道,只有在荆棘和丛林 中钻进钻出。为了使后续部队跟上,就撕些红布条系在树稍上作记号,有的战士就 给取了一个有趣又好听的名字,叫做唐家山红色小道。 为了鼓舞土气,激扬信心斗志,张排长起了一个头:“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 向太阳……”。官兵们就一路唱起歌,喊着响亮的口号,互相搀扶着大踏步地前进。 在行进中,虽有余震时时发生,但大家顾不得了,不躲不藏地闯过不少地段的塌方, 涉过湍急的溪流。这期间,不少的官兵,衣服被荆棘划破,手臂鲜血直流,脚上打 起了血泡,可大家依然是斗志昂扬,脚下的步子仍是快步如飞。天黑了时,张排长 就向战士们喊:“同志们,唐家山就在前面,我们早一点到达,就是早一点消除灾 区人民头上的恐惧威胁,趁这月光,我们继续前进!” 次日凌晨一时三十分,经过8 个多小时艰难跋涉,张排长带领的尖刀班和随后 赶到的武警水利部队终于到达了唐家山堰塞湖的坝顶上,与先期乘直升飞机到达的 几个专家以及赵丽琴、刘华山等胜利会师,大家蹦跳着拥抱着,眼里流出了激动的 泪水。刘华山眼尖,一眼认出了张排长,两人先是一愣,待认出对方后,就亲热地 拥抱。赵丽琴过来把张排长一拍:“喂,你是神兵呢,死了多少次还这么的英雄!” 张排长开心地一笑:“你呀,又到这儿采访了?来,握个手!” 赵丽琴握住张排长的手一拉,一把就拥抱了他,“好样的,大英雄,拥抱你, 为你喜悦,为你骄傲……”。 “嘟,嘟……”。这时刻,张排长的军用对讲机响了,他就拍了拍赵丽琴的后 背,她很不情愿地松开。张排长打开对讲机一听,原来是团长向他下达了一个新的 任务,要他立即带领尖刀班在天亮之前赶到唐家山左侧的桃园村二社,要不惜一切 的努力救出被困的灾民。 正在这时,坝顶上风起云涌,起了满天的大雾,朦朦胧胧的月光早已不见,大 地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急行军奔波了8 个多小时,战士们已是筋疲力尽,短暂的会师喜悦以为任务完 成也都疲惫不堪地躺在了地上,就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以便迎接黎明到来时的大战 唐家山堰塞湖。 张排长走过去看到战士们是如此的劳累,心里有些不忍,但他抬手腕看了看表, 此时正好两点,他就发令喊:“尖刀班全体集合!” 一听命令,战士们一个鲤鱼翻身,一挺就站了起来,迅速地站成了一排。张排 长上前行了一个军礼,说:“同志们,在这灾区人民危难之时,祖国召唤我们,兄 弟姐妹在呼喊我们,刚才接到指挥部命令,唐家山左侧的桃园村二社有一些灾民处 在生死不明的困境之中,急须我们救援。现在背起你们的行装,带上一些食品,马 上出发!” 前往唐家山桃园村二社的路很不好走,一是没人带路,路不熟,二是天黑摸夜 走,路崎岖。正在为难时,刘华山站出来愿意给带路。 赵丽琴忙着说:“不行,没得到我的批准。” “你!”刘华山返身回帐蓬拿出摄相器材往她面前一放,“现在是救人第一, 再说,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下手,期限满了!” “谁说满了?”赵丽琴把刘华山扯到一边,见没人听得到就小声说:“你懂不 懂我的心,你要找不到你的那个,我想好了,你给我打一辈子下手!” “给你老扛摄相机?”刘华山明知故问地说:“就这一辈子!” “傻瓜,我说的不是这个!”赵丽琴把刘华山的额头一点“懂了么?” “我还是不明白,但我喜欢给你打下手!”刘华山脸色红红地说:“不过我给 你说心里话,等我给带路回来,再当你的下手行不?” 赵丽琴咬嘴宛尔一笑“你可说心里话了?可别反悔!”见刘华山要转身走,就 叫往说:“我这数码照相机你带上,拍几张好的新闻照片。”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