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纷哭回家后,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不吃,水不喝,菜也不去卖。她睡 在床上,眼睁睁地仰望着结满蜘蛛网的天花板,泪水把枕头弄湿了一大块。她大脑 一片空白,她真的想不到自己暗恋了六年的人竟然这样欺骗了她,捉弄了她。 她把自己关在黑暗里,把自己交给了这个黑暗的房间,在失落时悲伤时,只有 这个房间才像亲姐妹一样关心她,安慰她。她想了很多事情,只一夜时间,她就变 得那么憔悴,像是刚从死神手中拯救出来的孤魂一样。眼圈黑黑的,双眼被泪水泡 浸了变得红肿了起来,长发披散在肩上,和电影里出现的女鬼没有二样。 早上,山姑起床做好了饭,要求小纷起床吃饭,小纷只“嗯”了一声又蒙头大 睡,山姑以为小纷生病了,便要求小纷开门让她看看,小纷就是不肯,连“嗯”的 一声也不出。 “小纷,你怎么啦?如果你是生病了,就开门让妈看看啊,开门啦?”山姑害 怕了,以为小纷出了什么事,便在门外敲着门,要求小纷开门让她进去看看。 “妈,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头有点疼,我想多睡一会儿,你别吵我好吗?”小 纷翻身起床,坐在床上,她昨夜失眠,加上伤心过度,喉咙有点沙哑,声音也变了 调。 “小纷你是怎么啦?声音都变了,喉咙也沙哑了,开门让我看看别让妈担心, 哦!” “我只是小问候,睡一觉醒来就好了,我好累,你别吵我了,好不好?我睡觉 了。”说完,她就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了。 “好,好,我不吵了,饭盛在锅里,你起床再吃吧,我卖菜去了。”山姑没办 法,只好挑着菜到市场去了。 山姑一路上嘀咕着:“怎么小纷人怪怪的,昨晚好像出去了,半夜才回来,今 早就……感冒了吗?没这么严重,以前她感冒也不会躲着不让我看,近来,她脾气 很不好,毛毛躁躁的,难道……?这孩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要小心才是。” 小纷待母亲出去后,她忙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好像在寻 找着什么,也好像思索着什么。 这个房间,是山姑多次寻短见而被小纷救下来的地方,以前她不知道母亲为什 么要那样,现在她明白了。她在房间里踱着步,看着一桌一椅,一床一凳,瞬间, 她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她坐到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景阳,既然有缘无份, 有花没果,就让我死去吧!就让我的死表明我对你的爱坚贞不移吧!……妈,女儿 先走了,不能给你尽孝,望你多保重。”她哭得凄凄凉凉的,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山姑离开家后,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宁,她要求别人帮她看摊,就径直往家里赶, 回到了家,山姑就看见小纷鬼鬼崇崇地往外跑,为了探个究竟,山姑便无声无息地 跟在小纷的后面。 小纷来到了海边,大海汹涌着,咆哮着,唱着一曲曲悲伤,凄凉的衰歌。 小纷面对着那白茫茫的海浪,“呼”的一声便哭了起来,然后,像头失控的狮 子一样拼命地向大海跑去。 寒风呼啸,海水冷得痛彻肌肤。小纷咬紧牙关,一步步地向大海的深处扑去。 “小纷,你这是何苦啊,天气这么冷,你快上来啊,不要吓唬妈,好不好?求 求你了,你快上来好不好?”山姑慌了手脚,一瞬间,哭声、呼救声混杂在一起, 嘈杂不堪。 这时,正好有人过路,山姑忙朝着来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 我的女儿啊!” 过路人听到救声忙从车上跳下来,连衣服也不脱就向水里跑去,刺骨的海水冻 得路人肌肤青一块紫一块,救人要紧,他己顾不了许多,咬着牙关拼命地向小纷游 去。此时,小纷被冻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求生的欲望让她在水中乱喊乱叫。 过路人己游到了小纷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拉了过来,小纷惊慌失措地搂住救命 恩人的脖子,求生的欲望让她从死神的手中得到了主宰。 过路人把小纷拉上了岸,帮她把肚子里的水挤出来后,就骑上自行车走了。山 姑又惊又喜地握着小纷的手,放声地哭了起来。小纷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看到山 姑,便一头扑进山姑的怀中,委屈地哭了起来。母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深情地体 会了劫后佘生的惊喜和温馨。 “小纷,你这是何苦啊?你有什么想不开不和妈商量,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若 有个三长两短,留着妈怎么活下去?我怎么对得起你己故的父亲……?”山姑痛苦 的脸上布满了沧桑的皱纹。 “妈,你不要说了,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妈,我们回去吧!”小纷抹干母 亲腮边的泪水,母女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寒风呼啸着,海浪更凶恶了,一层层地掀起板墙般厚的巨浪。这时,山姑才想 起救命恩人,她转身张望时,已不见恩人的踪影了。 “小纷,你以后别这么傻了,好吗?如果不是好人救你,叫妈怎么办?”山姑 低沉的声音像是从海底升上来似的。 小纷,别怕,以后就没事了,我们回家吧!母女拥抱着,迎着恶风踩着柔软的 沙滩,一步步地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