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当然,阿道夫·奥克斯明白,他不能用办《查塔努加时报》的办法来改造《纽 约时报》。这是两个不同量级的城市,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办报环境。但正 直本份的奥克斯始终相信一个真理:勤奋成就事业。只要肯出力,肯用功,就没有 办不成的宏伟大业。 奥克斯在买下《纽约时报》之前,对纽约作了一番深入的调查研究。有的时候, 他骑着从中央公园租来的自行车跑遍全城。他确信,他打算办的那种报纸是有销路 的。那个年代,纽约办得最好的两家报纸:一个是普利策的《世界报》,它的上下 午版共发行六十万份;一个是赫斯特办的《纽约日报》,它的上下午版是四十三万 份。但是这两份报纸格调过于低俗,片面追求新闻的刺激性和趣味性,强调报道的 人情味,它们满足的是中下层人们的阅读需求。对于普利策和赫斯特的办报方针, 奥克斯颇不以为然,甚至不屑于与他们为伍。奥克斯愿意同纽约的《太阳报》竞争。 他觉得《太阳报》新闻写作技巧不错,但报道本身不行。另外,《先驱报》和《论 坛报》也是《纽约时报》的主要竞争对手。但奥克斯仔细分析后认为,《先驱报》 的读者主要在上流社会,受众面太窄;而《论坛报》几乎成了民主党的机关报,严 重的党派倾向使它的新闻难免有失偏颇。 奥克斯决心打造一份客观公正、不偏不倚、干干净净的《纽约时报》。用他的 话说,绝不让《纽约时报》污染了读者早餐的餐巾。这是一句双关语,一个意思是 提高报纸的印刷质量,不能让报纸的油墨弄脏了早餐的桌布;另一个是保证内容的 干净、纯洁,不能让读者恶心和嫌弃。多少年来,美国人都有早餐时读报的习惯。 奥克斯要求《纽约时报》办成一份真正的新闻报纸。他要求报纸的新闻应准确 而生动,语言应该持重有理,报道要及时公正,既不怕得罪什么人,也不讨好什么 人。只要事实准确无误,不管这些报道涉及哪个党派、宗派和集团利益,都应该毫 不犹豫地发表。 奥克斯十分重视金融、市场、贸易、不动产交易、案件审理过程等方面的报道。 他认为,这些报道是普及经济知识、倡导法纪纲常的最好载体。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奥克斯还十分重视长期遭到其他报纸忽略、读起来味同嚼蜡的官方活动报道。也许 奥克斯想办一张记载历史的报纸。多少年来,《纽约时报》的记者都是认真写作反 映国会议员冗长而乏味发言的新闻稿。从奥克斯接手《纽约时报》起,直到20世纪 60年代,《纽约时报》每天都在报纸的后几个版用小字号铅字刊登纽约市发生的每 场火灾。直到今天,人们仍能从《纽约时报》上了解世界各地的天气情况,可见行 星的名称和位置,邮船到达的时间,空气污染指数。还能读到重要的演讲全文,白 宫客人名单,以及世界主要城市日出日落的准确时间等等。 奥克斯绞尽脑汁,亲自为《纽约时报》制了一条办报原则——“刊登一切适合 刊登的新闻(AlltheNewsThat‘sFittoPrint )”。这句话于1896年10月25日首次 出现在《纽约时报》的社论版上。1897年2 月10日移至头版,置于报头左侧的一个 长方型的细水线框中。对于这句话,有人批评,有人嘲笑,有人怀疑。奥克斯不为 所动,竭力坚持。有一年,奥克斯心血来潮,悬赏一百美元征集十个单词以内的办 报格言。两万多人踊跃投稿,《纽约时报》择优发表了一百五十条格言。这次活动 的评委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世纪》杂志的主编。最后,这位主编选中的获奖格言 是:“世间新闻全,人间丑闻无。”奥克斯支付了一百美元的奖金,这在那个年代 可不是个小数目,但他更看重的是这次报纸与读者之间互动活动的象征意义,这为 《纽约时报》赢得了很大的声誉和发行量。至于那句获奖格言,奥克斯反复思考后 觉得,还是不如自己的那句话好。因而,直到今天,《纽约时报》报头旁的办报原 则仍是:“刊登一切适合刊登的新闻。” 阿道夫·奥克斯对新闻报道的严谨和苛刻是出了名的。他是个严肃和有决心的 年轻人,为人老成持重。《纽约时报》那些他的同事和属下们,从来就回想不起奥 克斯脸上有过什么微笑。他的领带总是端端正正地系在胸前。对于篮球、棒球这些 读者高度关注的体育比赛,奥克斯不但要求记者准确报道比赛的过程和比分,甚至 要求写出每场比赛的裁判员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