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华盛顿邮报》是美国当代新闻史上极富传奇色彩的一份报纸。它从华盛顿特 区位居第三的一份不起眼的小报,七十多年来,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发展到 今天全美数一数二的政经大报,它带给了美国人太多的意外和惊喜。美国是一个崇 尚奇迹的社会,《华盛顿邮报》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是从它的发行人菲尔·格雷厄姆多舛的命运和乖戾的遭际开始的。 菲尔·格雷厄姆绝顶聪明。从他上学开始,无论是小学、中学、大学,他从来 没把读书当作一件痛苦的难事。平日里,也没见菲尔多么用功,他像其他男孩子一 样,皮打皮闹,贪玩好动。然而,每到学年考试,菲尔·格雷厄姆的门门功课都是 A ,这让其他同学惊诧不已,也让老师百思不解。他成了许多同学仿效的对象,可 谁也学不来他的这一套做派。他也成了老师溺爱和欣赏的对象。别的同学违反了校 规,老师会严厉处罚,给他们不及格,把他们赶出学校,而菲尔若是有什么越轨行 为,老师反而觉得是“创新”之类的好玩之事。 菲尔出生在佛罗里达州一个农场主的家庭。父亲本是一个矿工,颠沛流离,几 经迁徙,来到佛罗里达,与几个人合伙种植甘蔗。由于经营不善,种植园不但不挣 钱,还日渐亏损,那几个合伙人一哄而散,逃离了南方这块炙人的土地。成千上万 亩甘蔗园全都砸在了菲尔父亲的手中。这个坚强而脾气暴躁的汉子坚持着,又是饲 养奶牛,又是耕种庄稼,一直坚持到城市化高潮的到来。最困难的时候,菲尔一家 甚至住在沼泽地的一艘平底船上。 菲尔懂事的时候,他的父亲终于成了一个有钱人。这是一个典型的严父慈母的 家庭。父亲崇尚力量,理不清的是非问题,就用拳头说话。而母亲是个受过教育的 文明女人,喜欢书籍、音乐和心灵的健全。菲尔儿时的朋友乔治·斯马瑟斯记得, 格雷厄姆家是他看到的第一个摆放着《星期六晚邮报》和《时代》杂志的家庭。菲 尔自己也说,即便是生活最艰辛的岁月里,他母亲也坚持订阅《纽约客》。母亲总 是同小菲尔讨论读书,谈论戏剧和诗歌。她告诉他,这些是到达另一个精神世界的 必不可少的要素。 在菲尔十几岁的时候,他母亲得了重病。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她去拜访了 她的朋友、当地最有名的律师W.埃文斯。她问埃文斯,菲尔应该去哪所法律学校。 埃文斯毫不迟疑地回答:哈佛法学院。回到家中,母亲郑重地向父亲交待,一定要 让菲尔·格雷厄姆去哈佛读书。这几乎是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留给丈夫和儿子的 唯一遗嘱。在迈阿密大学完成了基础课程之后,菲尔·格雷厄姆带着母亲的遗愿, 迈进了哈佛大学的校门。 哈佛法学院有一个著名的“典故”。开学典礼上,一定要仔细看看你左右两边 的同学。因为一个学年下来,哈佛法学院只能留下三分之一的学生,三分之二将被 淘汰。如果你决心做那留下来的三分之一,你两边的人就不再是你的同学了。新同 学当中的菲尔·诺顿显然是熟稔这个典故的。他站在哈佛广场的队伍里左顾右盼, 一眼就看到了菲尔·格雷厄姆。因为他太显眼了,一米九的个子,又高又瘦,拘谨 委琐,一副乡巴佬的打扮。诺顿心想,下一学期,我肯定就见不到他了。菲尔·诺 顿大错特错了。一年之后,格雷厄姆不但没有被淘汰,还成了法学院的明星。四百 人的班上,他的学习成绩名列第十。 人才荟萃的哈佛法学院,要说没有竞争和压力,那是骗人的鬼话。然而,每个 人舒缓紧张的方式却是不尽相同的。菲尔·格雷厄姆居然选择了喝酒。每当他感到 压力难耐时,他就狂喝滥饮,经常酩酊大醉。佛罗里达暴烈的父亲知道此事后,立 即赶到学校,众目睽睽之下,将格雷厄姆押回了南方。在被严格管教了半年之后, 他才重返校园。再次回到哈佛的菲尔·格雷厄姆,变得更加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