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将军的覆灭——国民党名将张灵甫之死 张灵甫,陕西长安人。1925 年7 月,21 岁的张灵甫与刘志丹等陕籍青年一 同考入黄埔军校第四期步科。在第四期黄埔学生中,还有后来成为著名将领的林彪、 郭化若等。第四期黄埔学生按考试成绩分为军官团和预备军官团。 邱维达与刘志丹编成同一个队,属于考试成绩较好的军官团。林彪、郭化若等 也在军官团。张灵甫因考试成绩差编在预备军官团。 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一般都得入两次军校,即黄埔军校和陆军大学,张灵甫只进 过一次黄埔,而且还是个预备军官生。在校学习期间,张灵甫成绩平平,并没有什 么出色的表现。按规定,预备军官团要比军官团晚毕业三个月。 1926 年10 月,因北伐军急需干部,两个团才同时毕业。张灵甫从黄埔军校 毕业后先在胡宗南的手下任营长、团长,是胡宗南“剿共”的心腹干将。后因无故 枪杀自己的妻子,被蒋介石关了一年多监狱,抗日战争爆发后,被王耀武保释出狱, 先任上校候差员,后任补充团上校团长、旅长、副师长、师长、副军长、整编师师 长等职。 张灵甫信奉的是暴力哲学,非常崇拜拿破仑和希特勒,他常常以中国未来的希 特勒而自居,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一书传入中国后,他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对 希特勒的举止不仅极为欣赏,而且拼命模仿。他中等身材,长方脸,长相酷似希特 勒,特别是他那往一侧聋拉的分头,更清现出一副希特勒似的模样。 张灵甫性情粗暴,对下属极为严厉,对同僚常常恃才傲物,看不起别人,但对 上司却唯唯诺诺,俯首贴耳,很善于找靠山。他先是投靠胡宗南,后又投靠俞济时、 王耀武,俯首听命。他平时寡言少语,也不善交际,性情孤僻,但很爱搞小团体, 拜把兄弟,讲哥们义气,他当师长时,他下面的旅长、团长大都是与他盟誓喝过血 酒的拜把兄弟。 张灵甫原名叫张宗灵。他是一个非常冷酷寡情的人,从他杀害自己无辜的妻子 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张灵甫先后找过好几个妻子。第一个妻子是他家乡人,在父母 的撮合下成的亲,起初还恩爱过几年,但自从他发迹之后,便瞧不起自己的结发妻 子了,嫌她土气,不像官太太,特别是出入于社交场合带不出去,这样,硬是让人 家当了“秦香莲”。后来又在郑州找了一个,时间不长又散了,他的第三个妻子是 苏州人,虽不具备“沉鱼落雁之容,羞月闭花之貌”,倒也不乏苏州女子的秀气, 颇有几分姿色。不仅长相漂亮,而且贤惠正派,通情达理。同事们都羡慕张灵甫娶 了一位好太太。 1936 年,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胡宗南奉命“围剿”陕北根据地的红军。 张灵甫就在胡宗南手下任团长,是攻打红军的急先锋。部队驻在陕北,军官们 的家眷都在西安,每季度回家团聚一次。张灵甫的妻子也在西安。一天,张灵甫一 个同事(也是团长)探亲返回部队后,张灵甫问他:“你可看见我的太太?”张灵 甫的醋劲在同事中是出了名的,这个同事想逗逗他,看他这个醋罐子究竟酸到何种 程度。同事跟他开玩笑,打趣地说道:“看见啦,在电影院门口,你太太穿着旗袍, 还有一位小伙子,西装革履的,两人可亲热哩。”张灵甫是一个遇事很认真的人。 妻子的不贞,对他来说,不啻如五雷轰顶,气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便气冲冲地返 回营房了。他一连几天闷闷不乐,时而使劲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时而在房子里急转 几圈,羞辱,愤怒,烦躁,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不知怎样才能解脱和发泄。脾气 变得也越来越粗暴,见谁骂谁。几天急风暴雨似的感情浩劫,眼眶猝然下凹,他认 为这是难以容忍的耻辱。他曾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或直接提出离婚,但怕成为 同事们的笑柄。他拿出妻子的照片,妻子那娇美的容貌在他眼前丑陋不堪,秀气的 双眼,在他看来,仿佛闪射着浮邪和罪恶的光。他不愿再多看妻子一眼,把妻子所 有的照片都掏了出来撕了个粉碎。他不愿忍受这种感情的自我折磨,急切地向胡宗 南请假回西安。胡宗南准假后,他除带一支手枪,什么也没带就回家了。妻子见到 久别的丈夫回来,自然很高兴,把自己很好地梳洗打扮一番,使本来就很漂亮的地, 愈加妩媚。妻子这样做以博取丈夫的欢心,这在过去,张灵甫认为是很正常的,但 现在看来,他认为妻子变了,变得越来越爱打扮,当妻子把自己的柔情献给他的时 候,他却认为这是轻浮,风骚。 妻子还是像从前那样周到地侍候他,给他打洗脚水,做可口的饭菜,但张灵甫 却认为这是妻子心中有愧,假献殷勤。心灵龌龊,丧失了理智的张灵甫,心中只有 这一个念头。一天,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对妻子说:“我有好长时间没吃过饺 子了,你为我包一顿饺子!”妻子听后爽快地说:“好啊,我这就去割韭菜来拌馅。” 说完拿着一把镰刀就到菜地割韭菜去了。张灵甫提着枪尾随在后,待他妻子刚蹲下 割韭菜时,他拔出手枪,朝妻子后脑就是一枪,妻子一头栽倒在韭菜地里,无辜地 惨死在自己丈夫的枪下。张灵甫枪杀妻子后,既没声张,也没掩埋尸体就返回部队 了。 张灵甫枪杀无辜妻子的消息传出后,西安各界妇女愤怒至极,他们联名上书宋 美龄(当时宋美龄任全国妇女部部长),要求严惩杀害无辜姐妹的凶手张灵甫。宋 美龄接信后也很气愤,她把信往蒋介石面前一摔说:“看,这是你的学生,枪杀无 辜,天理何在?!”蒋介石看罢信,气得脑门上青筋凸露,“娘希匹!不争气!” 立即吩咐侍卫官摇通胡宗南的电话,对胡宗南说: “你部队有一团长,叫张宗灵,无故枪杀自己的妻子。我命令你将他解来南京, 监禁法办!”口气异常的严厉和坚决。张灵甫粗暴、冷酷,寡情,作为他上司的胡 宗南是清楚的,但想不到张灵甫会无故枪杀自己的妻子。胡宗南随后对张灵甫说: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随便枪杀自己的妻子,老先生来电话,要你立即去南 京听候查办。”因为张灵甫是胡宗南的心腹干将,所以既役绑,也没派人押送,由 他一人独自到南京。张灵甫知道闯下了大祸,也悔恨自己的粗暴和简单,只得乖乖 地去听候校长的发落。 从西安到南京,沿途要经过洛阳、郑州、徐州等地,他由于带的路费少,加上 自己平时挥霍惯了,走了不列一半路程就囊空如洗。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这 时的张灵甫不甘为乞,想了一个摆脱困境的办法;卖字。张灵甫自小就模仿于右任 的字体练习写字,从军以后也一直没有歇过笔,因而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字写得越 大越好看,解放前南京有很多商号的招牌都出自他的手笔。他每走一段路就从集镇 上买来宣纸写上几幅。沿路的人都以为是于右任的字,纷纷掏钱购买。就这样,走 一路,卖一路字。到南京后,他请求校长的接见,但蒋介石拒绝见他,并把他关在 了模范监狱。蒋介石并没有把他当犯人看,张灵甫在监狱里仍能自由地活动,每天 除了吃饭、睡觉,就练习写字,并将所写的字送给监管人员作纪念,监管人员对他 的管制也不严,允许其会见友人。关了一年多,蒋介石一直没有指示有关部门审理。 1937 年“七·七”事变后,王耀武出于顾念旧情(王耀武与张灵甫同在一军共过 事,那时王耀武当营长,张灵甫当连长,二人关系比较密切),向蒋介石为张灵甫 求情:“张宗灵这个人作战很有本事,现在抗战正需要干部,莫不如让他出来带罪 立功。”靠黄埔起家的蒋介石本来也不忍心惩办自己这个学生,便对王耀武说: “那就交给你,要好好教育他,让他重新做人。”就这样,张灵甫被秘密释放了, 欠下了一笔没有偿还的血债。张灵甫被释放后,即到西安南镇74 军51 师王耀武 手下任上校候差员,邱维达当时任51 师参谋长。 “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51 师奉命南进,途经郑州时,需要成立一个 补充团。于是张灵甫便任补充团上校团长,因为张灵甫枪杀妻子的事件在部队震动 很大,“张宗灵”这个名字很臭,于是他便从这时改名叫张灵甫。 张灵甫释放出狱后,为感恩戴德,更加效忠蒋介石。1939 年在江西德安的一 次战斗中,他的右腿彼日军的炮弹炸断,蒋介石派飞机送他到香港医治了半年,但 仍留有残疾,右腿较左腿细,走路有点跛,人们都称他“张瘸子”。 依靠王耀武和俞济时的提携,张灵甫的官衔也不断晋升, 1941 年11 月任58 师师长, 1944 年底,常德会战后,王耀武升任第四方面军司令长官,张灵甫升任 74 军军长。1946 年,国民党整军会议后,张灵甫被任命为整编74师师长。原74 军组建于“八·一三”淤沪抗战中,第一任军长是俞济时(奉化人),其后是王耀 武、施中诚。这个军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中的主力,一色的美械装备,长期受美国顾 问训练,可谓是国民党政府的“御林军”,宋美龄经常代表蒋介石到该部伙视察, 抚慰官兵。王耀武任74 军军长时,由于蒋介石的精心栽培和王耀武的励精图治, 该军实力达到顶峰,与日军较量时,每每取胜,今日军也惧怕三分。全军人员曾达 到5 万多人,整编后仍有3 万多人。在召开全军整编会议时,整编74 师被蒋介石、 陈诚捧为“国军模范”,命令各部队训练以该部为标准。张灵甫能担任这个王牌师 的师长,可谓三生有幸。不过,他也险些当不了这个师长,当时蒋介石遴选这个74 师师长时,曾有好几个人艳羡这个肥缺,其中李天霞(电影《南征北战》中李军长 的原型)就是一个,他依仗钱大钧作后台,但由于他为人奸猾,为王耀武、俞济时 所不齿,遂力保张灵甫,才使张灵甫当上整编74 师师长。李天霞为此一直怀恨在 心,耿耿于怀。 1941 年4 月初,国民党集中华东第一线兵力,共13 个整编师,34 个旅。 25 万人,由顾祝同坐镇徐州指挥,分别由汤恩伯、王敬久,欧震组成3 个机 动兵团,沿临沂至泰安一线,齐头北进,企图一举摧毁华东野战军主力于沂蒙山区。 在蒋介石孤注一掷的“点攻势”战略的驱使下,第一兵团司令汤恩伯头脑发热,不 待其兵团统一行动,即部署以4 个整编师守备临沂、郯城、新安镇、海州,巩固后 方,另以6 个整编师分3 路纵队向北进犯,中间的一路以整编74 师居中,整编83 师居右(师长李天霞),整编25 师(师长黄伯韬)居左,向坦埠进攻,拟从侧面 围击华东野战军主力。张灵甫为抢头功,自恃自己兵强马壮,又一式美械装备,瞧 不起友军,突出冒进,与友军相距30 华里。友军为保存实力,加上对张灵甫高傲 自大不满,观望徘徊,行动迟缓。张灵甫率领整编74 师在进攻中遭到野战军的迎 头痛击,以为坦埠附近有解放军重兵集给,便立郎部署向南面的孟良崮、垛庄方面 仓皇撤退。华东野战军乘胜追击,并从侧翼袭击,使之伤亡很大。当撤至孟良崮地 区时,张灵甫看到此地地形复杂,便想在此固守。这时,师参谋长魏振钺(日本陆 军士官学校毕业)向他建议:“此乃孤山,为兵家之大忌,不易固守。”副参谋长 率运良(东北讲武堂毕业),则向他建议说:“军座,此虽孤山,但地形险要,我 们要置于死地而后生,临险境而逢生。”一向过于自信的张灵甫接受了副参谋长率 运良的建议,不惜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在四周层峦叠幛的孟良崮安营固守。 陈毅、粟裕、谭震林等野战军首长认为全歼整编74 师的时机已经成熟,遂集 中9 个纵队(这9 个纵队大都与张灵甫交过手),作如下的战役部署: 用5 个纵队将张灵甫的整编74 师团团围困在孟良崮为中心的狭长地带,同时 分割两翼,待机歼灭;用4 个纵队和鲁南地方武装分别阻击赶来增援的国民党军。 这真是铁壁合围,盾牌林立,敌74 师求生——插翅难逃,求援——无隙可应,张 灵甫成为瓮中之鳖,只等华东野战军合手擒拿。 整编74 师被围之后,蒋介石认为这个师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又处在 有利地形,左右援兵都较靠近,正是同华东野战军决战的大好时机,于是一面命令 74 师坚守阵地,吸引解放军主力,一面调集重兵向74 师靠拢,协同作战,实现 与华东野战军决战的意图。国防部长白崇禧,总参谋长陈诚也飞到临沂督战,命令 张灵甫的指挥所移到孟良崮山上,吸引解放军主力,居高临下,中心开花。 孟良崮,在山东中部的沂蒙山区,群山连绵,沟壑纵横, 72 崮,装点其间。 这里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整编74 师所占领的阵地,虽地势险要,但都是岩石 山地,无法构筑工事,人员、马匹、辎重等密集在各个山头和山谷里,完全暴露在 华东野战军炽盛的火力之下。且退路和交通运输都被切断,水源也被解放军控制起 来,唯一的救命草是靠飞机从徐州、南京运来的馒头、米饭、弹药和水囊,但大多 又落在了华东野战军据守的阵地。真是饿无食,渴无水,弹药少,叫天天不应,叫 地地不灵。军心动摇,哀号悲鸣。外围的增援部队在蒋介石的严令逼迫和张灵甫的 求救声中,一再想给张灵甫解围,但在华东野战军强有力的阻击面前,寸步难行。 张灵甫率74 师指挥所躲在一个山洞里,用报话机频频呼救,并对25 师师长黄伯 韬、83 师师长率天霞说: “你们快快向我靠拢!”李天霞虽与张灵甫近在飓尺,但他和张灵甫素来有隙, 救援不力,只派了一个团作了一下象征性的增援,25 师的黄伯韬虽竭力支援,但 在人民解放军和山东地方武装强大的阻击面前不能前进一步。这真是, 74 师四面 楚歌,各路援兵望崮兴叹。 孟良崮一战, 74 师输得精光。 张灵甫之死,一直是一个众说纷坛的话题。从《南征北战》的电影上看到的是 “张军长”受伤之后躺在担架上,而电影《孟良崮战役》、《红日》告诉我们的是 张灵甫被解放军击毙了。国内不少报刊载文也都说是被解放军击毙的。实际上并非 如此,张灵甫确实是自杀的,而且是集体自杀。 1947 年5 月15 日夜,总攻之夜。解放军各纵队在陈毅司令员的指挥下发起 了总攻,以强大的炮火向孟良崮群山轰击, 74 师虽只剩下几个孤立的山头,仍在 负隅顽抗。深夜,隆隆的炮声如同阵阵的沉雷,机枪在泼水似的倾泻,曳光子弹连 珠般的在空中飞舞,照明弹接二连三地升向天空,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整个群山, 在火光与枪炮声中迎来了黎明。战役进行到最后阶段,解放军如猛虎插翅,扫荡山 麓,突破山腰,奔向山巅,把密集的74师撕成碎片,各个击破。5 月16 日下午2 时, 74 师已全线崩溃,师、旅、团、营都已失去通信联络。从师指挥所里,已能 看到山脚下的解放军部队。 张灵甫见败局已定,无力挽回颓势,友军解围亦无希望,就想扮演一出滑稽的 “集体自杀”把戏。他先用无线电台向蒋介石报告,诉说友军见死不救,尤其是李 天霞没有遵照命令派出部队掩护右侧安全,指为失败主因,并将指挥所副师长以下, 团长以上的军官姓名报告蒋介石说要“集体自杀,以报校长培育之恩”。张灵甫用 文言文亲自起草了一份遗书,要他的把兄弟一一签名盖章或按手印,交给他的两个 营长带出。参谋长魏振钺因为是国防部临时委派的,与张灵甫没有结拜把兄弟,不 愿自杀,趁机逃出,后被解放军俘获。 他的把兄弟副师长蔡仁杰, 58 旅旅长卢醒拿出自己老婆孩子的照片相向而哭, 不肯自杀。这时的张灵甫仍然骄气十足,他不无哀丧地对他的几个把兄弟说:“我 们抵抗已到最后关头,作为军人,要有军人之气节,战死最光荣,蒋校长授予我们 佩剑,谓之军人之魂,就是要我们不成功便成仁。”说罢命令他的卫士:“来!从 我开始!”“哒、哒……”一阵汤姆冲锋枪响过,张灵甫、蔡仁杰,卢醒及57 旅 副旅长明灿、57 旅团长周安仪等军官都毙命于师指挥所的山洞里。 这时,解放军已经冲到了洞口,洞里的卫士负隅顽抗,解放军用冲锋枪、手榴 弹还击。然后顺势冲进洞里消灭残敌。只见山洞里尸首狼藉,但张灵甫是否脱逃尚 不得而知。后经被俘的辎重团上校团长黄政、58 旅172 团上校团长雷励群及张灵 甫之侍从秘书张光第逐一辨认,确认一具是张灵甫的尸首后,将他用担架抬着随部 队转移,两天后将他埋在山东沂水野猪旺村后的山岗上,并在坟前竖一木牌,上写 :“张灵甫之墓”。当时新华社曾播发消息,希其家属到该处收尸。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