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已进入麻醉状态——美国作家杰克·伦敦之死 杰克·伦敦(1876—1916),美国作家。生于破产农民家庭。青年时代流浪各 地,做过报童、工人、水手等。在《热爱生命》等短篇小说中反映人同自然界的严 酷斗争。1902 年以记者身份去英国,发表《深渊中的人们》,描写伦敦贫民的悲 惨生活。1904 年发表长篇小说《海狼》。自传体长篇小说《马丁·伊登》描写资 本主义社会中一个青年作家个人奋斗的悲剧。 1913 年,依旧是杰克·伦敦最有成绩的一年,他的四部长篇小说同时在杂志 上连载。印成书的有包括《墨西哥人》在内的短篇小说集《夜生者》和一部拳击小 说。同时,他还在60 天内出版了《约翰·巴雷肯》和《月谷》两部长篇小说。在 西方世界, 这个名噪一时的大作家仍有成千上万的崇拜者。 他的身边,一如既往地围着若干亲眷和朋友。但是,他却感到极端的孤独,并 为此深觉痛苦。1914 年5 月,美国插手墨西哥革命,派军队和战舰占据维拉·克 鲁斯。早先就一直渴望报道战事的杰克·伦敦很想大显身手。他从一家报馆获得了 每周1100 元薪水并供给一切开销的优厚待遇,24 小时之内便动身前往墨西哥。 但两个月的采访并没有让他带回战事消息,原因是那里的战争本来就没怎么打,作 家本人反倒被一场严重的痢疾弄垮了身体。 以后,杰克·伦敦的病痛逐渐加剧,精神沮丧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也愈来愈难 于每天挤出规定的那1000 字了。尽管他的自信心并未丧失,创作的激情和技巧也 未消失。然而,在14 年的内生产了41 部书之后,作家终于开始疲乏,而且渐渐 失去理解力和活力了。他那部以模范农场生活为背景的小说《大房子里的小主妇》, 出版后让读者感到目瞪口呆,大败胃口。 与此同时,杰克·伦敦喝酒的量越来越大。过去他喝酒是为了取得快乐,如今 却是为了减轻痛苦。过去他很少在牧场上喝酒,这时却常常在那里喝。 这个过去充满生活热情和工作劲头的男子汉。现在不得不用威士忌来消遣漫长 的时间了。他不知不觉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恶性循环之中——他的痛苦使他喝酒。喝 酒又加剧他的痛苦。他由于精神疲乏和沮丧而去喝酒,喝过酒后更觉得疲乏和沮丧 …… 总之,一切都开始变了。他不再畅快,不再年轻,不再新鲜而快乐,不再精力 充沛地工作。过去人们看见他是在喝酒,如今却看见他是在醉酒。杰克·伦敦也不 再从讨论中得到知识,不再以斗智为乐,不再参加角力等游戏和骑马进山。他的脸 色变得苍白,眼神失去光采。 不久,杰克·伦敦又受到命运的另一次打击。他用几千元修建的“猪宫”,以 其现代化设备试图引起美国猪肉业的法意,并在以后建成一所屠场和冷藏厂,但全 部猪只都因在石头地板上得了肺炎而死亡。作为牛群基础的得奖牛,在栏里折断了 脖子。安哥拉羊群,被瘟疫扫光。几次得过奖的载重马,也莫名其妙地死在田里。 此外,原先花了14 万美元,以为20 年后会自动成为一笔财富的14 万株按树, 忽然间竟变得除了作柴烧外别无他用。总之,他想拯救加利福尼亚农业的“模范农 场”是失败了。他知道自己受了打击,却不肯承认。 为要赚钱应付开支和维持牧场,杰克·伦敦每天勉强写着那1000 字。他的脑 筋在写作方面已消耗得太多了,但作为作家,活一天就得写一天。他由此害怕自己 的精神在不断的重压下崩溃,就不只一次地恳求伊丽莎: “假如我发了狂,答应我,不要把我送进疯人院。答应呀!”伊丽莎每次都必 须郑重地对他说,她不会把他送进疯人院,她会很好地照顾他的。但这并不能减轻 他的恐惧。 1916 年1 月,杰克·伦敦怀着希望阳光能再度医好自己病痛的心理,和夏米 安乘船去了夏威夷。但这次夏威夷之行既未能医好他的精神,也未能医好他的身体。 当他回到格伦·爱伦小村子时,人们几乎不认识他了。他发了肿,脸肿胀着,眼睛 没有光采,连脚踝也肿起来。过去总那么年轻的杰克·伦敦,变得阴沉,沮丧,苦 恼和徬徨不安。没过多久,有人看见作家在奥克兰醉酒。甚至在公共场所耍酒疯。 “这时,冒险的世界几乎已经过去了。”在杰克·伦敦看来,整个世界都似乎 变老了。他不禁叹息说:“连那紫色的七海口岸也已经消逝了,变得平淡无奇了!” 有一阵,他计划去东方旅行,已经买好了船票却又退掉。他想自个去纽约,但那批 不友好的邻居因为用水权的问题告了他。在法庭审判终结那天,他作了4 个钟头的 供词。当时,杰克正患着尿毒症,离开法庭时他感到非常痛苦。几天后,他把所有 签名告他的邻居都请来吃饭。在餐桌上,这些人一团和气地对他说,他们从来不希 望限制他用水。1916 年11 月21 日,星期二,杰克·伦敦打算第二天去纽约, 晚上单独和伊丽莎谈到9 点钟。他说途中要去芝加哥牲畜赛会上买回良种牛羊。又 吩咐伊丽莎说,给每一个劳动者家庭一亩地,在上面建一所房字:还要为民众学校 选择地址,征聘一名教师。他还说他的野心是使牧场能够生产一切,除面粉和糖以 外,一切自给自足。 杰克说这些话时,表情一直很平静。两人一起走过书房走廊。这时伊丽莎对他 说: “到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商店盖好。学校盖好,教师也找来了。我们要求 政府设立一个邮政分局,还要竖起一根旗竿。我们就要在这里建立起一个我们自己 的小市镇,可以叫它独立村。”杰克·伦敦听后,搂起伊丽莎的肩头用力挤了一下, 十分诚恳地说: “我赞成你,大孩子。”说完,他便回自己的寝室去了。伊丽莎万没有想到, 这竟是杰克·伦敦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晨七点钟,日本仆人关根,惊慌十足地跑进伊丽莎的卧室,叫道: “小姐,快来吧,老爷的样子不对了!”伊丽莎飞快地跑过寝廊,来到杰克· 伦敦的卧室。她看到杰克·伦敦的卧室。她看到杰克·伦敦已经失去知觉,就立即 打电话到索诺马找医生。 医生赶来时,杰克·伦敦已经进入麻醉状态。在室内地板上找到了两个题有吗 啡和癫茄精的空瓶,桌子上有一个本子,上面写有计算药量的数字。 医生立即通知索诺马的药剂师预备吗啡解毒剂,叫他的助手带来。医生和助手 冲洗了作家的胃,一面用强心剂,一面按摩他的四肢。满怀悲愤的伊丽莎充当着护 士。 在整个抢救过程中,杰克·伦敦只有一次似乎有过反应——他眼睛缓缓睁开, 嘴唇作了个很像是“哈啰”的表示,又失去知觉。 那晚上刚过7 点,杰克·伦敦就停止了呼吸。这位闻名世界的大作家,就这样 与世长辞了。 第二天,尸体运到奥克兰,贝西同他的两个女儿都参加了丧礼。 一个星期以后,伊丽莎亲自将杰克·伦敦的骨灰埋葬在牧场附近的山岗顶上。 这个偏静的安葬地点,是两周前他同伊丽莎骑马经过这里时亲自选定的。当时,他 们刚跨过大圆丘,作家突然勒住马说:“伊丽莎,当我死了的时候,希望你把我的 骨灰盒埋在这座小山上。”伊丽莎吃惊地望着他,不明白丈夫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 不吉利的话。没有料到,两个星期后,她就果然来亲手实现死者的遗嘱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