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当得知有关这次暗杀的最初的消息,以及墨索里尼于6 月 11日和13日在议会中处于困境的时候——墨索里尼在议会无力地反驳说这是针对他 个人的“恶毒的阴谋”——很少有自由党人士为此感到担忧。意大利的股票市场也 只是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但是,这一危机很快从一个法律问题或者对社会暴力的容 忍的问题转变成了一场法西斯与反法西斯势力之间的冲突。在这场冲突中,意大利 旧的社会精英们明白他们应当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之上。但是,共和党、社会党左翼 以及一些民众一起做出了一个严厉的抉择。6 月13日,大约有100 名议员退出了议 会,从而让政府背上了一个违宪的恶名。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反法西斯人士虽 然与墨索里尼有着一些典型的共同之处,但他们却把自己这一举动与罗马共和国时 期时一些平民的做法相提并论,自称是“亚文丁退出”。国王、军队和教皇都动摇 了,左翼的先锋们也采取了更加严厉和苛刻的立场,但他们自身的特点却决定了他 们最终必将遭遇失败的命运。墨索里尼知道怎样对他们进行迂回包抄。6 月17日, 他宣布由前民族主义者路易吉·费德佐尼出任内务部长,这是一个绝妙的决策。 费德佐尼是一个受人尊重的人物,由他出任内务部长打消了人们对于法西斯主义的 怀疑,以及那些旧的精英们对于当前正处在苦恼之中的法西斯领袖墨索里尼的怀疑。 费德佐尼在这一事件上表现出的顺从态度表明,意大利民族主义者联盟已经同 意与民族法西斯党合并了,这也确保了费德佐尼自己不会再搞阴谋策划去妨碍墨索 里尼的意志了。不管怎样,反法西斯人士逐渐发现,他们采取的不合作态度可能不 会有什么结果。时间的推移对他们也不利,他们的许多分支机构都暴露了。到1924 年11月的时候,共产党领导人葛兰西已经变成了一个最高纲领主义者,他失望地总 结说,“客观地讲”,法西斯主义和自由民主是类似的。在法西斯小分队多年不停 的攻击之下,工人阶级已经非常衰弱,变成了没有什么活力和目标的“分散的、支 离破碎的民众”。他抱怨说,意大利共产党没有什么路线和方法来控制局面。较 为温和一些的社会党人对共产主义者的不妥协态度感到很吃惊,但对于他们敦促要 不惜一切代价保持团结却充耳不闻。民主党人士乔瓦尼·阿门多拉又退回到了原来 的不妥协态度,声称:“我们这些有修养的中产阶级才是意大利最后的希望。”他 的这种态度让那些确信自己是为工人或者农民服务的人听起来肯定不会太顺耳。路 易吉·阿尔贝蒂尼也不在《晚邮报》上与法西斯主义眉来眼去了,虽然有些迟到, 但他还是勇敢地站出来再次肯定自由主义的价值观。但是,虽然他的报纸的发行量 有所增加,但报纸的编辑还是没有能够为这场危机提出一个真正的解决方案。在天 主教人士中,斯图尔佐和德·加斯佩里在考虑是否应当取消不与社会主义者联盟的 禁令,但是更具权威的教廷发言人宣布,整个亚文丁试验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在法西斯统治下最黑暗的日子里,反法西斯人士可能会认为亚文丁的经历帮助 锻炼了他们的政治理解力,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在1924年的环境中,他们对墨 索里尼的权力控制还构不成大的威胁。更为喧闹的还是法西斯分子自己,当时他们 中最为典型的人物是法里纳奇。他在自己的报纸《克雷莫纳新闻》上表达了自己坚 定不移和毫不妥协的态度。早在6 月14日,他就警告说,如果各省的法西斯相信是 党的领导人背叛了他们,那么麻烦就大了。虽然墨索里尼在罗马发表了多次具有政 治家风范的出色的演讲,但是法西斯已经不能从“依靠战胜那些被征服者而获得的 权利”中回头了。墨索里尼必须建立一个强有力的国家一个法西斯的国家,并且必 须背水一战,义无反顾。相比之下,墨索里尼自己的口气却有些摇摆不定,他费尽 心思地尽说些听众们爱听的话。虽然为了对付反对派和任何“颠覆活动”的复活, 他自己也组织过官方的法西斯集会,但是,当他走出最初的迷惘之后,他便命令他 的官员们及时地向他汇报有关情况,特别是法西斯极端分子的情况。他继续谴责持 不同政见的法西斯分子杀害了马泰奥蒂,并否认自己个人对此负有任何的责任。他 还在《意大利人民报》上发表文章说,这一暗杀行动是“野蛮的、没有任何用处的、 反法西斯的,并且用政治的观点来看,也是反对墨索里尼本人的。”墨索里尼用 任命费德佐尼来向议会下院保证,他还是喜欢“法制”和“国家的和解”的。然而, 他还是加上了一点野蛮的暗示,宣称无意“放弃那些我们负有极为神圣的义务并且 将不惜一切代价捍卫的原则”。他也向法西斯党的最高委员会传递了类似的信息。 民族主义者现在已经与其他势力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毕竟,“法西斯主义”是 由旧有的各种“主义”组合而成的。他继续补充说:“意大利的法西斯化必须继续 进行,但是不能强制性地加快这一进程的速度。”几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的政 府居然挺了过来,墨索里尼认为是自己的努力赢得了自由党的精英。他宣布,新的 意大利在国内和国外都需要和平,但是这种和平是建立在“尊严、骄傲和纪律”的 基础之上的。法西斯主义和自由主义之间的合作是“可能和值得的,结果是丰硕的。” 法西斯主义已经走过了使用大棒和蓖麻油的时代,现在甚至应当表现得温和一 点了。 “当有一天国家对我感到厌烦的时候,我不会生气地摔门而去,我会平静而问 心无愧地离开,因为在从银行到外交政策等每个领域里遇到的那么多重大而艰巨的 问题都得到了解决。”这些诱人的话语让类似法里纳奇这样的人更为迫切地感受到, 在自己的话语中一定要避免任何“威胁和恫吓”。墨索里尼告诫说:“你不能只摇 动一枝橄榄枝,而应当摇动一整片橄榄树林才对。” 但是第二起暗杀却把这一危机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9 月12日,法西斯代表及 工会主义者阿尔曼多·卡萨利尼在罗马大街上被射杀。看起来,现在是血债要用血 来还了。法里纳奇立即做出了反应,呼吁适可而止,并要求阿门多拉、阿尔贝蒂尼、 斯图尔佐和图拉蒂为法西斯付出的牺牲负责。像他自己这样真正的法西斯已经不能 再容忍自己的手被束缚起来了,妥协只可能是别人干的事。他号召各省的法西斯分 子支持和拥护自己,并敦促说:“决不能把但丁和马志尼的国家拱手送给列宁。” 有一段时间,墨索里尼反对并顶住了要求法西斯小分队发动“第二波”攻势的 压力,至少在公开场合他是这么表示的。10月4 日,他小心谨慎、虔诚而又带着些 明显的军事领导人的精神声称:“一旦哪一天军队变得具有煽动性了,那么国家就 会有致命的危险。”此外,他又开始趁机讨好位于米兰的博科尼大学里的诗人和知 识分子了(他还适度谦虚地报怨说,自己至今也没有得到合适的做学问的机会)。 他还到意大利旅游俱乐部——米兰资产阶级的一个爱国堡垒——进行了官方的 朝拜。 另外,他还非常礼貌而得体地对贾科莫·普契尼的去世表示哀悼,称他的音乐 为意大利这个国家带来了“纯洁而辉煌的荣誉”。在北部许多小城镇里发表演讲的 时候,他也从来都没有忘记赞扬当地人的美德。但是,他还是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事实上,他在11月11日又一次向议会保证说“拉西主义”正在减退,并且“一 些法西斯分子的违法行为已经不单单是无法容忍了,而是应当受到严厉的惩罚”。 一周之后,他又在参议院半开玩笑地说:“否则,那些反法西斯的派别也可以 再来一次‘法西斯’亚文丁退出嘛。”行动还是要有一些的。到了12月份,急切地 叫嚣要采取行动的人已经不止法里纳奇一个了,而有关马泰奥蒂被害一事的司法调 查已经触及德博诺和芬齐了,并且墨索里尼自己也再一次面临被控有罪的威胁。另 外还有谣言说,法西斯内阁中也发生了公开的意见不一,德斯特凡尼请求辞职,而 包括费德佐尼在内的众多由前自由党和民族主义人士担任的部长也都惶惶不安,并 且很难控制。法西斯分子中的不满也在不断增长,这些不满主要集中在费德佐尼担 任内务部长这件事以及墨索里尼自己无休止的推诿和搪塞上。尽管法里纳奇对墨索 里尼的潜在的竞争者提出了告诫,称“意大利只能有一个神话——那就是领袖”, 但他还是敦促他的领导墨索里尼尽快吹响发动进攻的号声。托斯卡纳的极端法西斯 分子库尔齐奥·祖克特(他的笔名库尔齐奥·马拉帕尔泰更为人所知)毫不悔改地 对墨索里尼本人发动了进攻,声称“并不是墨索里尼带领法西斯夺得了总理的位置, 而是法西斯帮他夺取了权力。”现在,“墨索里尼必须服从各省法西斯的革命意志, 要么就把革命赋予他的权力交出来,即使是暂时交出一段时间也行。”压力在不断 地积累,事情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1924年12月30日,墨索里尼指示各级官 员转告所有在家过圣诞节的议员们,让他们必须全部回来参加将于1 月3 日举行的 议会会议,届时总理将发表重要讲话。墨索里尼还试图让公众保持平静——据广泛 流传的一个故事说,1925年1 月2 日,一个来访者在早上9 点钟与墨索里尼见了面, 并且两人还一起讨论了但丁散文的高雅优美的风格及其意义。墨索里尼还声称给自 己立了一个规矩,即每天早晨都要读一篇但丁的诗歌,这也意味着他在第二天发表 的演讲的内容将肯定会受到这位伟大的民族诗人的影响。然而毫无疑问,尽管他还 在担心国王、军队和旧的精英们可能会对各种形式的法西斯政变做出负面的反应, 但他现在已经被说服并已下定决心要公开地解决危机了。墨索里尼在议会发表的演 讲言辞非常激烈,把反法西斯的“亚文丁联盟”的行动谴责为“从其目的来看是一 次违反宪法的退出,一次不能接受的事变。”墨索里尼自己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 聪明人,一个很有勇气的人,并且完全不在乎利益的得失。”如果他想建立一个切 卡,那么他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这件事。不管在6 月份里有什么样的阴谋,现在“我 对议会和全体意大利人民宣布,我,一个人,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负有政治的、道德 的和历史的责任。”“如果这些暴力活动的爆发是特殊的历史、政治和道德环境造 成的结果,那么我也应当对此负责,因为从开始主张参加一战一直到现在,是我发 起了一个宣传运动并创造了这一历史、政治和道德环境。”在演讲即将结束时,他 又宣称:“当两股无法协调的力量相遇时,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武力。”墨索里尼 说完这些话沉默了片刻,这时一位竞争对手注意到,法里纳奇带头第一个大步穿过 议会大厅走上台握住了墨索里尼的手。1925年1 月3 日,马泰奥蒂事件终于尘埃落 定,而贝尼托·墨索里尼也宣告成为意大利的法西斯独裁者。言辞之后就是行动。 1 月12日,国王批准了墨索里尼的新内阁。在当时和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也有 一些人离开内阁,主要是自由党人士。到了8 月份,墨索里尼自己已经集总理、外 交部长、战争部长、海军部长、民航部长于一身了。后来,他又兼任了社团部长 (1926年~1929年)、殖民地部长(1928年~1929年)和公共事务部长(1929年)。 此外,1926年11月,墨索里尼又重新把内务部长这一职位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种权力的轮回有它独特的一面,身兼数职并不是巩固个人权力的最为明显的 途径,希特勒和佛朗哥从来都没有像墨索里尼这样做过。当然,墨索里尼兼任的众 多部长职务的绝大部分日常工作都是由副部长们来做的,而这些副部长职务绝大多 数又是由法西斯分子担任的。 例如,格兰迪从1925年5 月起担任外交部副部长,巴尔博从1926年11月起担任 民航部副部长,泰鲁齐、比安基和阿尔皮纳蒂都先后担任过内务部副部长(比安基 还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公共事务部副部长),琼塔担任副总理,博塔伊则担任社团部 副部长,就连已经从马泰奥蒂事件中脱身的亚历山德罗·莱索纳,迪诺·阿尔菲耶 里以及德博诺也在其他部门担任了副部长。从1925年7 月起,朱塞佩·沃尔皮接替 德斯特凡尼担任了财政部长。此人曾奉行焦利蒂的路线,以前是一个中立主义者, 在自由党执政时期最终被阿门多拉任命为的黎波里塔尼亚的总督,从1922年10月起, 他也开始甘心情愿地为法西斯效命了。通常,独裁统治在意识形态方面都有实用性 的特点,例如,沃尔皮直到1923年7 月才加入法西斯,但他却声称自己早在1921年 1 月就已经是法西斯的成员了(他还夸口说,1922年,自己曾在46家公司的董事会 里任职)。后来担任殖民地部长的莱索纳逐渐地扮演起了墨索里尼与阿尔巴尼亚政 客艾哈迈德·索古之间的沟通渠道的角色。从1925年1 月起,已是总统的索古又在 1928年成为了国王索古一世。作为对莱索纳在行贿和外交方面的技巧的回报,法西 斯党的历史上也对他进行了记载。 随着政府职位的变化,法西斯党内部的管理层也进行了一些调整。在经受了马 泰奥蒂事件的阵痛之后,1924年8 月,法西斯党成立了一个包含15个成员在内的紧 急情况指导委员会。1925年2 月12日,墨索里尼任命法里纳奇为民族法西斯党惟一 的书记,并且宣布将在党内肃清腐败分子、对事业没有热情的人、一心想发迹的人 和玩世不恭者。墨索里尼对法里纳奇这位新上任的党的书记下令说,法西斯党各地 方上的争论必须被限制在地方上,不能破坏“法西斯主义和政府工作的声誉”。墨 索里尼任命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法里纳奇为法西斯党的书记是为了加强对各地方法 西斯党的控制,这是一种“让贼来捉贼”的方法。法里纳奇虽然在法西斯政权内担 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但墨索里尼却掌握了他受贿的事实和其他一些弱点,因 此能够很容易地控制他。墨索里尼后来还多次使用了这种手段。法西斯党在经过肃 清之后又经历了大的扩张:在法里纳奇的管理下,党员人数在1924年下半年减少到 了不足60万,但1926年又猛增到93.8万人。民族法西斯党的大门再次敞开了,那些 有眼光、能够认识到加入法西斯党的好处的人,以及那些能够认识到打算长期执政 的墨索里尼将会给他们带来好处的人,都纷纷加入了民族法西斯党。从心理学上讲, 墨索里尼与法里纳奇之间的关系非常有趣,反映出了法西斯政府和他的领导人的许 多问题。法里纳奇是一个极端主义者,并且得到了诸如马拉帕尔泰等许多不同类型 的法西斯革命者的认可,而狂热的反犹太主义者普雷齐奥西和他的报纸《意大利生 活》也对墨索里尼表示支持。法里纳奇原本是一个铁路工人和社会主义者,他最高 兴做的事就是谴责对宗教的虔诚,还喜欢对任何礼貌和庄重进行嘲弄。他在法西斯 政权中担任主要职务几乎一直到法西斯灭亡,并且坚定地支持与纳粹结盟,还是一 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法里纳奇更像是一个坦慕尼协会的成员,而不太像是 一个意识形态的狂热分子。虽然他在法西斯媒体中扮演着一个非常显眼的角色, 并且还厚颜无耻地公开为杜米尼和杀害马泰蒂奥的凶手辩护,但他既不是一个希姆 莱,也不是一个戈培尔。除了他自己,他对于其他任何人和任何信 仰都不会发自内心地相信。并且,任何妨碍他发财和成名的人都会让他暴怒不已。 法里纳奇经常与墨索里尼通信,他的信件通常是充满热情的,但是他心里明白, 意识形态最终都是虚无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显然墨索里尼也持这种观 点。 同时,法里纳奇经常就法西斯理论和实践的脱节进行指责,但墨索里尼每次都 容忍了他,有时甚至还有些喜欢听这种指责(他也经常宣称自己是一个说真话的法 西斯)。 同样,墨索里尼也喜欢偶尔与同样务实的妻子联系一下。法里纳奇坦率地承认, 在墨索里尼及其同事中,他惟独把墨索里尼当作自己的一个“兄长和朋友”。但是 这种兄弟间的亲密关系也是有限度的,在墨索里尼的秘密档案中就有一些证据让他 能够轻易地控制法里纳奇:克雷莫纳的法西斯头目以最为直接的方式一字不漏地剽 窃了法里纳奇的电话内容,从而自己也得到了一笔不错的报酬。墨索里尼把电话 的内容进行了夸大,并且以正式通知的形式声称,法里纳奇的所作所为足够判上半 年监禁了。除了民族法西斯党自身以外,其他的社会力量都必须调整自己来适应这 种公开的独裁统治。尽管到1925年5 月的时候,墨索里尼还没有对军队的一些重要 职位做出任命,但是他一直在关注着军队,因为他非常明白,在任何社会里,权力 都潜在地来自武装集团。在伊松佐的僵局和在卡波雷托的惨败都在意大利军队的历 史上留下了重大的污点。一战过后,一些专家们在怎样才能让武装力量更加现代化 和更有效率这一问题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尽管一直没有把细节问题讲得很清楚, 但一些极端主义者已经在叫嚣着要建立一支平民化的国家军队了。军队中数量众多 的将军(1914年有176 名,而1919年则增加到了556 名)则以一种更为审慎的态度 对待国家发生的变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下降。 在法西斯崛起并掌权的过程中,有关军队的争议主要集中在军官整体的工资和 待遇上。1922年,墨索里尼先后任命了4 个人担任战争部长,由此可以看出,军官 的工资和待遇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据说,对于法西斯分子对“前失败主义者” 的攻击,军队的领导层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忍耐。军方的报纸《意大利军队》也 在1922年10月31日为“我们的革命”欢呼,但之后又解释说法西斯主义取得胜利很 好,因为“革命其实没有向意大利人民展现什么新的东西。”从1922年到1925年, 迪亚兹主持了军事力量的改组重建工作,但调整之后的军队仍然是一支非常保守的 军队,因为德斯特凡尼大幅削减了国防预算。但是,用来为军官、特别是将军们加 薪的钱还是筹集到了。从1924年11月开始,军队设立了一个新的军衔——元帅(这 一做法暗含的意思是,意大利人也可以与拿破仑在法国设立的军事体系相匹配了, 从而可以避免在国际会议上处于弱势地位而“蒙羞”。)1924年,迪亚兹不严谨的 传统主义受到了广泛的攻击,尤其是他的那些竞争对手,如安东尼奥·迪焦尔焦将 军和加埃塔诺·贾尔迪诺将军等。他与国家安全志愿军之间的关系仍然非常微妙。 墨索里尼这个独裁者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这些难题。他任命彼得罗·巴多利奥 担任了军队中类似总参谋长的职位,而彼得罗·巴多利奥以前就曾在尼蒂和焦利蒂 的政府中担任过同样的职务。巴多利奥是法西斯政权内的一个不倒翁,他担任这一 职位一直到1940年秋天意大利军队在希腊遭受重大失败时。巴多利奥出身于皮埃蒙 特一个小资产阶级家庭,祖辈也是自由党人,而他自己后来则贵为亚的斯亚贝巴公 爵。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曾在皮埃蒙特的多个城镇里当过镇长或市长。意大利军队在 卡波雷托遭遇惨败之后,社会各界都指责他应当为此事负直接责任,同时还指责他 极不愿意就军队的规划、后勤和士气进行任何彻底的调查。巴多利奥是一个无政府 主义者,在法西斯进军罗马的前夕,他曾公开表示,如果接到命令,他将向法西斯 开火。然而,当法西斯夺取了国家权力之后,他又欣然接受了法西斯政府。1923年, 他狡猾地选择了《克雷莫纳新闻》表达自己对法西斯政权的“健康的影响和作用” 的崇敬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经转变成为一个提倡进行极端军事改革的人,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任命巴多利奥为总参谋长是让军队保持稳定的一个信号,军队 主要关注的还是如何维护自身的利益(而巴多利奥也很少放弃收受贿赂的机会)。 巴多利奥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野心,但墨索里尼还是对他不放心,于是新设 立了一个副总参谋长的职位来牵制他,并任命弗朗切斯科·萨韦里奥·格拉齐奥利 将军担任这一职务。此人虽然表面上宣称自己支持法西斯,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变化 无常和靠不住的人,并且很招巴多利奥的讨厌。而墨索里尼自己则兼任战争部长一 职,这样他对军队的控制就安全多了。正如意大利杰出的军事历史学家焦尔焦·罗 沙所讲的那样,墨索里尼的策略和计谋创造了“一支有着太多的军官和太少的士兵 的军队,物资储备不足,军事体系陈旧低效,管理成本很高,同时其成员一个个都 野心勃勃。” 但是,法西斯政权对反法西斯媒体的打压也让它很轻松地避免了来自各方的批 评。 即使罗沙不说,有一点也很清楚,那就是如果不出现全面的危机和灾难,这支 军队将会忠于墨索里尼。但是军队最终的倾向还是更亲近于国王和意大利各种旧的 机构,而不是法西斯党及其宣称的“革命”。1925年,军队中最主要的一些将领理 由很充分地相信,他们已经成功地让领袖进行了调整从而达到了他们自己的目标。 此时,马泰奥蒂被害一案及其产生的后果、实现独裁统治以及身兼数职给他带 来的忙乱,都开始让墨索里尼付出代价了。1925年2 月15日凌晨4 点钟,也就是在 墨索里尼让法里纳奇担任民族法西斯党的书记仅3 天之后,原来一直是那么精力充 沛、那么闯劲十足、那么敢做敢为、那么不屈不挠、那么轻松自信、已经被赋予一 种坚强的男子汉形象的墨索里尼却突然病倒了。这可是一场严重的危机。在拉塞拉 路的公寓里,他吐血了,房东赶紧叫来了好几个医生。这些医生诊断墨索里尼患了 溃疡,建议静养并改变膳食。墨索里尼连续几周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于是外面开 始谣言满天,说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还说费德佐尼正在与萨兰德拉和焦利蒂商量共 同执政并奉行温和的路线,同时取代墨索里尼并抵御法西斯三巨头法里纳奇、德韦 基和琼塔的威胁。秘密警察把这些收集到的谣言都报告给了墨索里尼。即使在后来 康复之后,墨索里尼也很少吃肉,喝酒也很有节制。他的一个儿子的同学后来回忆 说,墨索里尼曾简单地说起过午餐时喝酸奶的好处。一些满怀崇拜之情来访问的记 者,尤其是女记者,很可能会享受到许多墨索里尼爱吃的水果和蔬菜,并注意到他 在吃肉、喝酒及咖啡方面很有节制这一高贵的习惯。他还抽时间给十几岁的女儿埃 达送去他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篇文章,题目是《尼古丁会使你变丑并且损害你的健 康》。他承认自己在战争期间抽了“无数支”香烟,这损害了他的胃粘膜并让他患 上粘膜炎。 他最后用父亲式的告诫总结说:“你将会为生活中所有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1925年春天,医生还在犹豫是否要给墨索里尼做一个手术,但这对墨索里尼来 说是难以接受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甚至连妻子拉凯莱都根本不知道丈 夫的健康状况的恶化。在他们的婚姻的这个阶段,两个人的联系不多,而他们的女 儿埃达后来甚至宣称,为了安慰自己,母亲曾一度有一个来自弗利的情人。如果埃 达的话是真的,那么只会增加墨索里尼生活中的压力和紧张。墨索里尼可能不太情 愿地向那些更加敏感的来访者承认,自己正“过着紧张不安的生活”,但他的公共 形象却不能因为任何外在的虚弱而被破坏。事实上,墨索里尼还刚刚在《等级制度 》上发表了一篇赞颂他的忠实的追随者的文章,但他在文章中却把战胜亚文丁联盟 和法西斯异见分子的功劳全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说,法西斯的军事机构也应当 效法这种顺从,只接受他一个人的指挥。从1925年开始,墨索里尼这个人,墨索里 尼所代表的感召力和权力,以及“领袖”所代表的概念,都走上了一条与以前不同 的道路。 大概就在这个时候,拉凯莱与墨索里尼的孩子们一起搬到了卡皮纳别墅,而她 的母亲安娜也在这里去世。那几月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一段痛苦的日子:头一年, 拉凯莱的两个姐妹相继去世。一个是死于癌症的皮纳,她去世的时候才35岁,撇下 了7 个孩子;另一个是死于难产的焦万纳,她当时已经有14个孩子了。1925年12月 28日,贝尼托和拉凯莱终于在一个教堂里举行了婚礼,并为他们的3 个孩子举行了 洗礼(施行洗礼的是阿纳尔多·墨索里尼的妻子的兄弟)。这件事在政治上又有了 说法,谣言开始流传说天主教教廷和法西斯统治的意大利已经达成了妥协。但是, 墨索里尼与拉凯莱按宗教仪式举行婚礼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他开始体会到生命的脆 弱了。 当然,这个大家庭并没有忽视与贝尼托·墨索里尼的亲戚关系能够给他们带来 的好处。他们也知道一些有关“雇主-代理人”的关系。根据一份1927年保存下来 的典型文件的记载,当地的法西斯首领曾给普雷达皮奥当局写信报告说:“领袖几 乎被他的亲戚们提出的补贴照顾的要求包围了。事情正在变得让人厌烦,甚至有点 不像话了。赶快回到普雷达皮奥来,并对公共注册档案和教堂里的洗礼记录进行彻 底的调查,并用合适的方法迅速把随后附上的6 万里拉分给领袖的这些亲戚们。领 袖对你们为他所做的事情将会深深地感激。顺致法西斯革命的敬礼。”一位居心不 良的历史学家制作了一个表格,列出了到1943年为止通过与墨索里尼一家的关系从 政府领取各种补助的总计334 名亲戚中,有105 名是拉凯莱家的亲戚,另外229 名 是贝尼托家的亲戚。有关这些亲戚的琐事都没有正式公开,但是毫无疑问是有人知 道的,特别是在罗马涅地区。他们认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墨索里尼家族在公众中也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罗马诺·墨索里尼生于1927年9 月,虽然起了一个像皇帝 似的名字,但却是凡人一个。安娜·玛丽亚生于1929年9 月,她和罗马诺大概都是 在头一年的圣诞节在母亲肚子里扎下根的。墨索里尼家族在尽他们的最大努力来促 进国家人口的增长,这在法西斯领导层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另外,在马泰奥蒂危 机刚刚开始之后,埃达·墨索里尼就从米兰的一所高中转到了意大利最有名气的女 子学院——位于佛罗伦萨附近的“至圣的圣母玛丽亚”学院。即使是在那里,也 有谣言说她比那些同班的贵族子弟还要狂野。1928年,她又被送到了印度。 很快,她需要有一个丈夫了(她的丈夫的候选人的性格、前途和政治关系都要 经过秘密警察的审查)。根据她父亲的命令,所有寄给她的信和邮件都要经过检查 之后再送给她。埃达的兄弟们也都十几岁了,他们偶尔也在外出郊游或者在做一些 家庭运动时与父亲合几张影,但是墨索里尼与他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墨索里 尼的一个儿子回忆说,父亲宁可去抚摸家里养的猫也不愿拥抱一下自己的子女。维 托里奥、特别是布鲁诺在年轻的时候都是沉默寡言,不像是新兴的统治阶层的子弟, 也可能与此有关吧。墨索里尼偶尔也回家几次,但一般都喜欢一个人吃饭。同时代 的人注意到,墨索里尼一家不喜欢聊天。1925年之后,也许是因为胃痛病经常发作 的缘故,墨索里尼更加不喜欢绝大多数形式的身体接触了。从1925年开始,墨索里 尼经常会用手去按住自己的下腹部以缓解突然袭来的阵痛。虽然口头上还说着一大 堆革命性的大话,但也许是因为这种生理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紧张以及厌食(有很 多种食物他吃起来都觉得没有味道),让墨索里尼“在内心里对什么事情都不相信”。 在虚华的外表下,一种阴郁暗淡的感觉正在萌生回旋。墨索里尼的私生活可能 趋于平淡了,但在这些年里,对他个人的感召力和魅力的制造和巩固的活动一直在 快速不停地进行着。1923年的时候,阿尔皮纳蒂认为有必要为墨索里尼搞一次衣锦 还乡的活动,于是便导演了一场从艾达出发迎接领袖的游行活动。从那之后,墨索 里尼的光辉伟大的形象便更没有止境了。1925年是天主教的大赦年,在大赦年的庆 祝活动中,墨索里尼也被列入了可以参观或访问的对象。正如一位美国记者所说的 那样:“所有来到罗马的人都想见见墨索里尼。除了参观古迹或者走一走那些古代 的英雄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之外,能见到墨索里尼成了访问这座不朽的城市的另外一 个主要目的。由阿纳尔多推荐给墨索里尼的一个记者莱奥·隆加内西此时发明了一 句口号并开始流传开来:墨索里尼永远是正确的。一个虚构的墨索里尼开始出现了, 他可以洞察人们的思想,甚至可以进入他们的梦境中去。一个法西斯宣传家宣称, 村民们越来越相信,墨索里尼是一个一年到头都在开着摩托车或者汽车独自进行长 途旅行的圣诞老人,并且在某一天晚上路过了他们家门口。这样一个墨索里尼不用 睡觉,无处不在,他正在具备圣人或者上帝的某些特点。不光是地位卑微的老百姓 迷信墨索里尼,就连一些政治家也在逐渐变成精于阿谀奉承的老手了。例如,自认 为是法西斯领导层中最为理性的朱塞佩·博塔伊也开始又一次强调他对墨索里尼 的” 思想和方法的无限忠诚“。他和他和朋友们清楚,他们是”在法西斯主义中工 作,也是为法西斯主义工作,并且首先是为您工作,我们承认您是我们这一代的精 神领袖。“后来,博塔伊又把墨索里尼的美德和优点与法里纳奇之类不那么杰出的 法西斯党成员的”慢性反叛“作了比较。费德佐尼也向墨索里尼表达了他的”个 人的无限忠诚“,称他的领袖必须注意自己的健康,因为”您的健康不仅仅是您自 己的,而且是我们所有人的健康,它是属于全体意大利人民的。“即使是法里纳奇 也表示赞同地说:”您担负的责任比我们其他所有人的都重要,您的生命并不是属 于您自己的,而是属于全体意大利人民的“。然而,法里纳奇在写给墨索里尼的信 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尊重的语调就不是那么可信了。法里纳奇曾劝告墨索里尼不要 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飞行,墨索里尼对此大为恼火,但法里纳奇却在写给墨索里尼 的信中反唇相讥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将改变对您的建议,支持您去飞行,并且 还要建议您在开车时把时速保持在150 公里以上。“ 在塑造墨索里尼形象的过程中,运动以及与之有关的男子汉气概和现代性都是 宣传家们坚持不懈的主题。一位评论家还声称,虽然运动好像一度曾经是“英国制 造”,但现在领袖自己“无论从观念上、训练上还是从实际行动上讲”,已经是一 个完完全全的运动员了。法西斯宣传家们向人们描述了墨索里尼一天中典型的运动 安排。他早上7 点钟起床,先洗个冷水澡,迅速地喝下一杯牛奶,然后就开始一个 小时的骑马,他跳上马背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牛仔”。骑马活动结束后,他 将继续练习剑术。他喜欢最为男子化的凶狠的武器——长剑,练习剑术时,他双唇 紧闭,神情坚毅,并且他的击剑技术“完全是个人独有的风格,灵活多变,诡计多 端,擅用突然反击,经常出乎对手的逻辑意料之外,让对手就像耶稣受难那样被击 中”。同样,他还很喜欢游泳,还曾对一个美国记者说,他很渴望有时间去练一练 足球、网球甚至高尔夫球。无怪乎于1928年创刊的《法西斯体育报》在第1 期上就 称墨索里尼为“领袖、飞行员、剑客、骑士、意大利的第一个运动员”。除了沉迷 于运动之外,墨索里尼还喜欢上了照相。早在20世纪20年代,一个观察家就宣称, 墨索里尼是历史上照相最多的人。通过媒体或者明信片等渠道,他的图片被广泛地 散布到意大利民众中间。早在1922年之前,意大利人就习惯于收集亚平宁半岛上无 数的描绘着圣人的物品作为纪念品,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虔诚。根据现在的估计, 流传于世的墨索里尼的照片大约有3000万张,记录了墨索里尼的大约2500个姿势, 这是一个把政治生活神圣化和商业化的一个新奇的例子。1926年,一个14岁的发烧 友克拉雷塔·佩塔奇(她是教皇的医生的女儿)把她的整个房间都贴满了墨索里尼 的图片,她当时的动机可能与几十年之后的青少年们珍藏流行艺术明星和足球明星 们的照片的动机是一样的。满屋的墨索里尼的图片让年轻的佩塔奇如此激动,她于 是给墨索里尼写了一封信,并且在信中附上了自己创作的几段对墨索里尼表示崇敬 的诗句。也是在那一年,一位牧师赶在罗马教廷之前发现了一种把天主教教义和法 西斯主义融合在一起的方法。于是,崇敬墨索里尼的人们被告知,墨索里尼是阿西 尼的圣·弗朗西斯再生。墨索里尼的形象中有一个非常突出而富有人性化的特点, 那就是他在公共场所或者照片上出现时喜欢把身上的汗或者水擦干,这在今天对于 我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在当时却还是很新奇的。墨索里尼爱出汗,他在游 泳之后会把身上的水擦干,在滑雪(或者参加收割庄稼)前会把衬衣脱掉,这对于 当时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做法。他的身体给人们留下了一种能够引 起忠诚的“余象”。希特勒、斯大林、列宁、鲍德温、张伯伦、罗斯福、勃鲁姆 和佛朗哥等从这方面来讲,看上去都显然不太像“男人”,他们都没有墨索里尼 那么豪放,都羞怯地把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同样,虽然事实上已经深 受他的健康状况的影响,但法西斯政权却从未否认过墨索里尼的性能力,而是同样 把它与墨索里尼的形象和感召力联系在了一起。法西斯的宣传在不断神化墨 索里尼,并且在法西斯独裁政权存在的过程中更是愈演愈烈,把墨索里尼形容为 “像花岗岩一样坚硬”,一个“绝无仅有的人”,并且不可避免地没有什么朋友, 已经远远地超脱了一般的感情。但是,他也有人性化的一面,他无处不在,并且时 时刻刻在观察着人们。也许这种特殊的神化和亵渎的混和可以用来解释一个崇拜墨 索里尼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写给墨索里尼的信。她在信中透露说,她刚刚第一次领完 圣餐,心中充满了耶稣和墨索里尼赋予她的希望。“你们两个将停留在我的舌头上, 落在我的胸上,落在我可怜的心上。你们是多么的好啊!”圣餐变体论、口交和 更为普通的性交,这些都混合交织在她的意识中,这实际上就是后来所谓的性感染 力。这种力量后来甚至扩展而影响到了外国政要的夫人们。克莱芒蒂娜·丘吉尔在 1926年3 月会见了墨索里尼之后发现他“相当单纯而自然,非常威严……有一双美 丽的、金棕色的、极富穿透力的眼睛,你可以理解它,但却无法与它对视”。总而 言之,“墨索里尼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她还非常高兴地向墨 索里尼索要了一张签名照片作为纪念。阿斯奎斯的夫人则更为简单地表达了她 对墨索里尼的“肌肉”和“非凡的活力”的喜爱(毫无疑问墨索里尼与她的丈夫是 不一样的类型)。张伯伦夫人也是一个长期的墨索里尼迷,她还喜欢珍藏各种法西 斯徽章。据称,英国驻意大利大使的夫人西比尔·格雷厄姆也非常迷恋墨索 里尼。在之后的10年里,许多贵妇人都热衷于能和墨索里尼一起喝上一杯 茶。不管墨索里尼的感召力是多么突出,他并不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挑战,毕竟意大 利仍然是一个君主制的国家。可以想见,也会有人出面来为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 三世树立光辉的形象,虽然他长了个五短身材——玛格丽塔·萨尔法蒂恶毒地把他 描述为一个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但两脚却永远挨不着地的国王。但他还是被强调性地 称为“法西斯政权的国王”,特别是在1925年6 月他的登基纪念期间。有些宣传家 相信,维克托·伊曼纽尔可以成为“国家和民族意志的最佳代言人”和“意大利的 第一个士兵”……早在1922年之前,意大利人就习惯于收集亚平宁半岛上无数的描 绘着圣人的物品作为纪念品,并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虔诚。根据现在的估计,流传于 世的墨索里尼的照片大约有3000万张,记录了墨索里尼的大约2500个姿势,这是一 个把政治生活神圣化和商业化的一个新奇的例子。1926年,一个14岁的发烧友克拉 雷塔·佩塔奇(她是教皇的医生的女儿)把她的整个房间都贴满了墨索里尼的图片, 她当时的动机可能与几十年之后的青少年们珍藏流行艺术明星和足球明星们的照片 的动机是一样的。满屋的墨索里尼的图片让年轻的佩塔奇如此激动,她于是给墨索 里尼写了一封信,并且在信中附上了自己创作的几段对墨索里尼表示崇敬的诗句。 也是在那一年,一位牧师赶在罗马教廷之前发现了一种把天主教教义和法西斯 主义融合在一起的方法。于是,崇敬墨索里尼的人们被告知,墨索里尼是阿西尼的 圣·弗朗西斯再生。墨索里尼的形象中有一个非常突出而富有人性化的特点,那 就是他在公共场所或者照片上出现时喜欢把身上的汗或者水擦干,这在今天对于我 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在当时却还是很新奇的。墨索里尼爱出汗,他在游泳 之后会把身上的水擦干,在滑雪(或者参加收割庄稼)前会把衬衣脱掉,这对于当 时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做法。他的身体给人们留下了一种能够引起 忠诚的“余象”。希特勒、斯大林、列宁、鲍德温、张伯伦、罗斯福、勃鲁姆 和佛朗哥等从这方面来讲,看上去都显然不太像“男人”,他们都没有墨索里尼那 么豪放,都羞怯地把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同样,虽然事实上已经深受 他的健康状况的影响,但法西斯政权却从未否认过墨索里尼的性能力,而是同样把 它与墨索里尼的形象和感召力联系在了一起。 法西斯的宣传在不断神化墨索里尼,并且在法西斯独裁政权存在的过程 中更是愈演愈烈,把墨索里尼形容为“像花岗岩一样坚硬”,一个“绝无仅有的人”, 并且不可避免地没有什么朋友,已经远远地超脱了一般的感情。但是,他也有人性 化的一面,他无处不在,并且时时刻刻在观察着人们。也许这种特殊的神化和亵渎 的混和可以用来解释一个崇拜墨索里尼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写给墨索里尼的信。她在 信中透露说,她刚刚第一次领完圣餐,心中充满了耶稣和墨索里尼赋予她的希望。 “你们两个将停留在我的舌头上,落在我的胸上,落在我可怜的心上。你们是多么 的好啊!”圣餐变体论、口交和更为普通的性交,这些都混合交织在她的意识中, 这实际上就是后来所谓的性感染力。 这种力量后来甚至扩展而影响到了外国政要的夫人们。克莱芒蒂娜·丘吉尔在 1926年3 月会见了墨索里尼之后发现他“相当单纯而自然,非常威严……有一双美 丽的、金棕色的、极富穿透力的眼睛,你可以理解它,但却无法与它对视”。总而 言之,“墨索里尼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她还非常高兴地向墨 索里尼索要了一张签名照片作为纪念。阿斯奎斯的夫人则更为简单地表达了她 对墨索里尼的“肌肉”和“非凡的活力”的喜爱(毫无疑问墨索里尼与她的丈夫是 不一样的类型)。张伯伦夫人也是一个长期的墨索里尼迷,她还喜欢珍藏各种法西 斯徽章。 据称,英国驻意大利大使的夫人西比尔·格雷厄姆也非常迷恋墨索里尼。 在之后的10年里,许多贵妇人都热衷于能和墨索里尼一起喝上一杯茶。不管墨 索里尼的感召力是多么突出,他并不是没有受到任何的挑战,毕竟意大利仍然是一 个君主制的国家。可以想见,也会有人出面来为国王维克托·伊曼纽尔三世树立光 辉的形象,虽然他长了个五短身材——玛格丽塔·萨尔法蒂恶毒地把他描述为一个 坐在皇帝的宝座上但两脚却永远挨不着地的国王。但他还是被强调性地称为“法西 斯政权的国王”,特别是在1925年6 月他的登基纪念期间。有些宣传家相信,维克 托·伊曼纽尔可以成为“国家和民族意志的最佳代言人”和“意大利的第一个士兵”。 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做法。他的身体给人们留下了一种能够引起忠诚的“余象”。 希特勒、斯大林、列宁、鲍德温、张伯伦、罗斯福、勃鲁姆和佛朗哥等从 这方面来讲,看上去都显然不太像“男人”,他们都没有墨索里尼那么豪放,都羞 怯地把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同样,虽然事实上已经深受他的健康状况 的影响,但法西斯政权却从未否认过墨索里尼的性能力,而是同样把它与墨索里尼 的形象和感召力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