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盛世危言》(2) 由此可见,郑观应是以实行君主立宪体制,发展资本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教 育,当作“富强之本”的;同魏源等人专讲“师夷长技”的观点有区别,更不同于 洋务派官僚的“遗其体而求其用”,只重“船坚炮利”的主张。然而,郑观应仍自 称“涉足孔孟之道,究心欧美西学”,“中学其本也,西学其末,主以中学,辅以 西学”。总之,不敢摆脱孔孟纲常人伦的本体,仍是一个“圣之时者也”的人物。 他的改良主张,经过戊戌变法失败后,也早已宣告“此路不通”。不过,对于孤处 山村的少年毛泽东来说,这本一二十年前出版的书,确是顿开茅塞的新鲜读物,尤 其作者的教育救国思想激发了他“要恢复学业的愿望”。 郑观应认为中国要富强,要做到“船坚炮利”,必须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文化知 识和科学技术以培养人才,书中特别重视教育:“学校者,造就人才之地,治天下 之大本也”。“夫泰西诸国、富强之基,根于工艺,而工艺之学不能不赖于读书”。 “学校者,人才所由出;人才者,国势所由强。故泰西之强,强于学,非强于人也。” 书中“学校”、“西学”、“考试”、“日报”、“教养”、“女教”、“技艺” 等篇,都是有关教育的,以大量的篇幅介绍西方和日本的教育体制和课程设置,如 “各国最重格致之学,英国格致会颇多,获益甚大,讲求格致新法者约十万人”。 “尝考日本自其王公大臣出洋游历,返国后,即广设大小学堂”。“泰西女学与男 丁并重”。 郑观应后来有《盛世危言续编》等著作问世,影响已逐渐减小。他晚年多病, 几十年的哮喘痼疾使他求助于道教养生术,练气功之外,还问乩求丹,终堕左道, 甘心受骗。致友人书说:“既不能兼善天下,又不能独善其身,故欲借修仙以求偿 救世之宏愿。”著书无用,转而求神,入世入道,方式不同,但目的一样,正如他 自己诗中所说:“三著《危言》祝太平,心存救济利名轻,贾生痛哭终无补,九转 丹成问上清。”①郑观应一百多年前提出的这个“教育救国”问题,新中国成立40 多年之后,并未完全解决。我们现在还是要坚持贯彻“教育为立国之本”的方针; 治穷还是先要治愚,贫困地区首先要多办学校。 唤起少年毛泽东的爱国精神和“一定的政治觉悟”的书,除了《盛世危言》外, 这时他还读了一本小册子《列强瓜分之危险》。这本书介绍了日本占领朝鲜、台湾 的经过,以及对越南、缅甸宗主权丧失的情景。他读过之后,回忆说:“甚至现在 我还记得这本小册子的开头一句:‘呜呼,中国其将亡矣!’”“我读了以后,对 国家的前途感到沮丧。我开始认识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里还可以附带说 一件事,同少年毛泽东的思想变化有关。毛的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长年吃斋念佛。 “她向自己的孩子灌输宗教信仰”。因此自幼年始,毛泽东也曾迷信过神佛,并且 同母亲一道,想将不信佛的父亲“转变过来”。他自己的彻底转变,同韶山私塾来 了一位新派教员李漱清有关。这位“过激派”极力反对迷信,劝人把庙宇改为学堂。 毛泽东由此受到很大启发:“我钦佩他,并且赞成他的意见。”李漱清在大革命时 期到广州,同毛泽东共过事,全国解放后,他们还有过书信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