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 就在那个夜晚,米兰成了半截身子男人的媳妇。 米兰的哭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穿过村子的上空,这样的声音使整个村子的电 灯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米兰在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双亲面前,咬住自己的双唇把哭声通过牙缝,咽了 回去。 第三天,村子里的人在雪地上架起的桌子跟前,接受了米兰嫁进村子这个事 实,众人吃完饭便一哄而散。 之后米兰成为一个名正言顺的媳妇。 很快雪就溶化了。米兰像村子里的其他妇女一样,要到林子里去拾柴,而米 兰总是喜欢把路走得很长很远。 这一天米兰的确走出了很远,她从一个林子窜到另一个林子里。 她没有拾到柴,她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游走。她喜欢林子里四处飞扑的小鸟 和惊惶不定的兔子。 后来米兰坐在一片灌木丛里,她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土地,心里涌动着悲凉 这个词所包藏着的全部含义。 这时,高大粗壮的柚正朝她走来。 柚长期住在林子里,极少与村子里的人往来。柚过着一半以狩猎为生,另一 半又靠着养殖糊口的生活。性情孤僻的柚自幼无双亲,到了45岁仍然不知道女人 是什么。 柚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粗大的青蛇。柚看着米兰,他像是僵住了一般,他第 一次感到女人的眼睛里滚动着水一样的东西,很快就淹没了自己的意志。他想, 女人真是比水还好看的东西啊。 女人如水样哗啦啦地流淌。他感到了身体下面涌出的黏液,这个令柚烦躁羞 愧的黏液,突然使柚有了别样的感觉。 我要进入这个女人的身体。 柚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将脖子上的蛇取下来放进草丛里。 他缓缓地走向米兰,然后将她抱了起来。米兰在受到惊吓后大叫起来,她抓 打着柚的脸叫嚷着,放开我,救命呀。 柚将米兰放到自己的床上后,米兰似乎平静下来,她看着柚。柚静静地蹲在 米兰身边,他的目光变得轻柔:“我怎么没见过你?” 米兰的眼泪在柚轻柔的注视下哗地流了出来。 柚迅速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米兰没有反抗。然而柚并没如愿以偿。他感到 一阵眩晕,以及一种眼花缭乱猝不及防的无能为力。柚乱叫着,他像是一匹失去 控制的马那样在屋子里撞来撞去。米兰只是闭着眼,任柚狂乱地在自己身上爬来 爬去。 不久春天就来了,大地泛出一片灿烂的鹅绿。 柚觉得这些颜色,跟米兰的肉体一样令人眩晕。再后来柚就把蛇放到床上, 让它们爬过米兰的身体。柚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好,能掩蔽弥漫在心里的颓丧和 无知的绝望,缓解身体的不安和烦躁。 柚是米兰惟一爱过的男人。杀死柚的念头是在一瞬间产生的。这个瞬间里有 明晃晃的阳光,阳光照在墙上,柚放纵的那条蛇通过米兰的阴部时高昂的投影也 晃动在墙上。米兰就在那一缕阳光的阴影里万念俱灰。 米兰说:“柚,我是那样的爱你。” 柚不说话。柚的手垂直下来,米兰亲吻着那只僵硬的手。 米兰下山去了几天,米兰准备好了一条红布带子。米兰把红布带子系在自己 的腰上。柚不在的时候米兰就反复地解下带子放在枕头下面。 米兰从外面进屋来看见柚睡得如此沉重,米兰叫过他无数次他都不曾醒来。 米兰趴下去亲吻着他的身体,米兰被内心的温情缭绕着,使她一下子产生了对柚 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恨。她的身体内外燃烧着这样的恨。那一刻她看着柚,看着让 自己体会到爱又体会到恨的男人,她似乎改变了一些想法。她想留着他一条生路, 自己一走了之。但是她放不下这个男人,她真的放不下他,哪怕让他死。 米兰听到门外有一丝响动,她转过头去。她看见了那条长期让自己惊惧不已 的蛇。那只蛇高昂着头如往常爬过米兰的身体时那样,越过门洞爬上了窗户。米 兰再看着深睡中的柚时,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条红布带子缠绕在柚的脖子上。 柚睁开眼看了眼米兰,他的手抬了一下。柚就这样简单地死了。 -------- 一米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