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不愿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是11月,天气很冷、很阴沉,快下雪了。有一天早上我去找他,他还在睡
觉。我一进门就收拾屋子,他在单人床上眯着眼睛冲我撒娇。我觉得他那么小,就
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发现桌上有一个袋子,是医院装药的那种袋子,就问他,这是什么?
他哼哼唧唧地说,“昨天我跟妈妈去医院看病……”
我一听就特紧张,问,什么病呀?
他慢慢地说,“做了一个检查,医生说我还有50%的机会,这种病很难治愈,
会一直跟着我的……”
我一听害怕极了,也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什么病。就说,是真的吗?检查的准
吗?是不是搞错了……就开始不停地掉眼泪。
说着说着,他顺势把我一搂,可怜地说,昨天我迷迷糊糊的,下楼还摔了一跤,
所以就起不来了。
这下我完全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说,你赶紧说这都是骗我的,这
不是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依你,你快说呀!
他突然把我推开了,眼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说,“你怎么这么好,你离开我
吧!我是骗你的,我在逗你玩呀,你真信了?”
我一听反而高兴了,说,你说真的,是骗我的吗?太好了。知道他没病,我特
激动,骗不骗并不重要。
可能是这时候他良心发现,真的为我的傻、我的乖感动了,露出了善良的一面。
他很认真地说,我不再要求你什么了,你离开我吧,我配不上你。
我说,你不想要我了,别不要我,我不怪你。
我就是那么单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或者是他第一次表现出的真诚真正给了
我一个喜欢他的理由。我先感动了他,然后又被打动,也 许实际上是自己把自己
感动了。经过这样一折腾,我整个人软了,防线垮了。
就在这天,我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
从头到尾我都在哭,而他在老练地重复那些话“你要是有什么毛病,或者有什
么不好的事情,别怕,跟我说”。我觉得特别疼,他紧张得一身汗。我就不明白,
人为什么要做这事儿,这么痛苦、这么可怕是为什么?他对我说,没想到这么不好,
挺灰心的。
我们躺了一会儿,还没休息过来,他哥哥回来了。我只好硬撑着起来。这时候
我深切地感到我的世界完全乱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而他的举动让我非常难
以接受——他去叠被子——他从来都不会叠被子的。这个举动让我想到他是在床上
找有没有血,因为我第一次并 没有流血。也许这让他失望,他一点也不高兴,只
是不咸不淡地说“你休息一会儿吧”,就到外面房间跟他哥哥说话去了。
我很失望,我期望的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并没有出现,放弃自己的结果并不能取
悦对方,我付出之后什么也没得到。
那天是他哥哥开车送我回的家。天下着雨夹雪,我住在远郊,一路上很颠簸。
我一个人坐在后面,小飞坐前面。我感到自己完全是块木头,没有知觉,只有一个
念头——想死。一个人最终不能坚持自己,被无情地打乱,可怕的是并没看到什么
意义,简直是生不如死。而这时候没有拥抱,没有呵护,没有坚实的肩膀,甚至没
有温度……
冷得心发抖
到我家了,小飞愣愣地坐在车上没有下车送我的意思。他哥哥说,“下着雨你
快去送人家”。他这才跟在我的后面,一起上楼。一进楼洞,他说了一句“过两天
联系你”,就飞快地走了。
从一楼到六楼,我的心里简直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楼,我想我完了,什
么都完了;二楼,对自己说,不行,不能这样下去……神经高度兴奋,每一层的想
法都在变化。到五层了,我想应该给父母面带笑容才对(那时候父母刚刚迁过来)。
一开门,他们看见的是一张笑脸,然后就跑进去。跟他们撒了一个小谎,马上冲进
厕所,呆坐在那儿。其实这几个月我看了很多书来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可能是为了
谨慎一些。有一本书说事后用醋洗可以防止怀孕,然后就倒了很多的醋洗。一边洗,
一边哭,好像是在修理自己被破坏的身体。整个人变得很奇怪,看什么都不对头,
连父母也觉得血淋淋的。一切仿佛都暴露出丑恶。
第二天,他没有来。到上午11点我还没有起来,等不到他的消息我敏感到手
脚都麻木了——隔壁家有丝毫响动仿佛都逃不过我的耳朵,大一点的声音就让我的
心跳得很厉害。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拿来一个刀片,心想他如果不来,每过10
分钟就在手腕上划一道。这样开始一刀一刀划,每次都不深,只是为了让自己镇静
下来。我浑身发抖,不知道往下该做什么,也许不用刀子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来。
始终我还是认为自己处于理智状态的,只是浑身疼得厉害,不能动。大概一共
划了五六下,浅浅的,有一点出血。我听见有人喊我,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当我肯定了是在叫我的名字时,感到有救了,我是幸运的。在最困难的时候,
总是有人来帮我。我在窗户上答应了一声,她上来了,是在山沟厂里时的一个同学。
她钻进被窝里跟我说话,你怎么了?她发现我不对头。
我说,没什么,心情不好。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不相信,因为看见我一直拉着袖子。就问我,你的手怎么
了?
我说没什么。
她硬要看就拉我,结果看见了。这下她不敢走了,一直陪着我,说我,“你别
发疯了!”我不想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想让它烂在肚子里,所以嘻嘻哈哈地强颜
欢笑。她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不敢走开,直到中午我爸妈回来。
下午,小飞来了,带了另一个男孩。一见我二话没说就要钱,说要请一个远道
来的朋友喝东西。我快要疯了,但还是强忍着。我说,你待一会儿再走吧?他说,
不行呀,那个朋友在下面等我呢。要不然让他一起进来?我说,不行。这时候我从
楼梯往下一看,看见一个人在冲我笑。我简直要崩溃了,心里觉得这还是人吗?!
只想让他赶紧走,就给了他钱。
就这样,明明是很深的痛苦,心里很软弱,无力走出那种阴影,也下不了决心
摆脱他。外界也没有一种强大的力量给自己撑腰。
又过了一两个月,我再一次跟他发生了关系。慢慢地能忍耐了,也不那么讨厌。
后来就有点放弃——算了,从一而终吧。就这样一直跟他好到22岁。
可是他狗改不了吃屎,一直乱来。比如说,他父母给他雇了一个英语家教,连
这他也没放过,都搞定了。我认为他内心有一种自卑,需要通过对女性的占有来证
明自己。当然有很多女孩是特别主动的。我告诉他,只要别让我抓住就无所谓,听
到的也当不算数。后来,别人知道我是小飞的女朋友,都另眼相看,觉得我这个人
可能有什么问题。他做事太过分了——14岁已经有了性经历,对方是他妈妈同事
的女儿,一个大姐姐。他自己也跟我说,“我不正常,我是畸形的。”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