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英烈 攻打柳州 周继文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好像听到有人在咳嗽。已没有了 枪炮声和厮杀声,他意思到自己负伤在医院进行治疗,从战场上活了下来。 他欲用手摸下自己,右胳膊一阵疼痛。这时听到李汉山在边上说话,“周继文, 你醒了,太好了,你小子活了!”周继文歪着脑袋看到李汉山也躺在床上,正笑咪 咪地看着自己。 “周继文醒了!”黄排长拄着拐杖一拐一瘸地过来。他坐在周继文的床边,握 住了周继文的手,“周继文,好样的,我们打退了敌人12次冲锋,等到了大部队赶 到,完成了阻击任务。不过,我们连也差不多拼光了,剩下来的,没一个完好的,” 他抬头看了看李汉山,“我们排就剩下我们仨了。”黄排长心情有些沉重。 李汉山在边上叹着气,“嗨!老子又从阎王爷那逃回一次,阎王爷不收咱们, 咱们有福气啊!” “我怎么了?还有你们?”周继文已不记得是怎样救下来的。 “你胳膊上中了一枪,脑袋被弹片擦伤,其他没事,就是昏迷了两天。李汉山 肩膀受伤,我就是小腿有点骨折,没多大问题。” 这时,张小玲端着药盘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面色苍白。周继文注意到小玲 姐与往日不太一样,他不敢说什么,只有瞪着眼看着张小玲准备换药。 张小玲一言不发,默默地拆开周继文头上的绷带,眼神已没有了往日的俏皮、 机灵。在换胳膊上的绷带时,周继文感到有点痛,他回想起了一点事,当时在前沿 救护所,因为麻药用完了,是张小玲和其他人使劲地按住自己的身子,军医强行取 出了胳膊上的子弹。 周继文看着张小玲快换完了药,忍不住问了一声“小玲姐,连长咋样了?” 此时,张小玲的眼眶突然涌出了泪水,大家一阵沉默。半晌,黄排长才轻声地 说:“连长在和敌人拼杀中,受到多处枪击,伤势过重,牺牲了。”张小玲在边上 已开始哽咽起来。 “不会的,怎么可能,连长那么会打仗,怎么会------”周继文无法接受这个 现实。 “是这样,老高被抬下来时,已没气了。”张小玲抽搐着慢慢拿出了那个用红 线编的平安结,那本是红色的绳结被血水染成了暗褐色,“老高什么也没留下,我 只是从他手腕上取下了这个。” 周继文闭上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心里悲痛地呼喊“连长!连长……”。他 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本已没有了亲人,他把连长当成自己的亲人。连长 现在走了,他感到心里空空的。 听见黄排长在安慰着张小玲,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了,痛苦地闭着眼,脑海里浮 现出连长亲切地拿着馒头给自己吃的情景,连长的音容笑貌一页一页像翻书似的在 脑中回忆着…… 一个月后,部队马上要开进广西。黄启新、李汉山、周继文基本伤愈要求归队。 在进军广西的头三天,部队为鼓舞士气,开了个庆功、动员大会。会上,他们三人 因在灵官殿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分别得到了表彰:李汉山从敌阵地上缴获机枪,打 退了敌人最后一次冲锋,荣获一等功;黄启新不顾伤残,用步枪击毙敌指挥官,荣 获二等功;周继文作战勇敢,机智灵活,用冲锋枪有效地阻击了敌人的进攻,荣获 三等功。军报记者还采访了他们三人,拍了一张照片,文章称他们为“衡宝战役的 三剑客”。 周继文第一次得到奖章,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拿着手里的奖章感到沉甸甸的, 好像奖章是用战友们的血肉铸成,连长的话在耳旁响起“记住他们,我们的血不会 白流!”他此刻似乎体会到了,自己的生命已不属于自己,千千万万的战士们倒下, 是为了祖国的解放事业,他要像高连长和牺牲的战友那样,成为一名优秀的解放军 战士,走完他们没走完的路,继续完成共同肩负的革命使命。 11月25日,部队开始攻打广西重镇柳州,以截断桂林守敌之退路。团部下达作 战任务,配合兄弟部队,快速抢占柳州火车站,防止敌人从铁路向南逃窜。各战斗 部队的进攻已全面展开,虽说是白崇禧的“西南联合”防线,可在我军的强大攻势 下,敌人已如惊弓之鸟,战斗进行得比较顺利。 已是班长的周继文和战士们猛打猛冲,率先突击到火车站,果然发现一列满载 敌人的军车准备启动开走。“乖乖,这么多敌人,怎么打?”李汉山有点迟疑地说。 “那就打蛇先打头,快,老李,掩护我,我去抢火车头,反正不能让敌人跑!” 说罢,周继文带着一班的战士向火车头冲。 火车头的守卫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周继文端着冲锋枪就“嗒嗒嗒”地扫射过 去,几个敌人相继被击倒。周继文冲了上去,一个箭步跳上火车驾驶室,看见火车 司机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们是解放军,火车不能开!”周继文果断地命令:“请师傅马上断开挂钩, 将火车头开走!” 列车上的敌人看见火车头被控制,疯狂地来进行抢夺,子弹从两侧雨点般地射 来,战士们顽强地进行还击。…… 黄启新带着连队很快赶到,机枪、冲锋枪一起上阵,一下子把敌人的火力压了 下去。这时,火车头已卸开挂钩,“呼哧、呼哧”地喷着雾气启动着,向前独自离 去。而此时整个车站也逐渐被我军占领,列车上的敌军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乱 作一团。战士们越战越勇,已完全包围了列车,车站上“缴枪不杀”喊声一片,敌 人抵抗不了多久,就纷纷丢枪,举手投降了。柳州火车站,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战斗。 李汉山高兴地过来,得意地说:“嘿!真够劲,一下子俘虏了这么多敌人,如 果火车开了,可就干瞪眼了。周继文,腿脚真麻利,这回又立了一功!” 从11月6 日至12月14日,我军各路人马对敌人进行围追堵截,以摧枯拉朽之势 彻底击垮了白崇禧集团,胜利完成了广西战役。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作战,广东、广西相继解放,部队终于有了像样的休整。在 新建的烈士陵园里,周继文与张小玲一起来祭奠高连长。 周继文将那双舍不得穿的布鞋,郑重地放在高连长的墓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张小玲也将那个“平安结”放在了高连长的碑前。从表情上看出,张小玲已摆 脱了悲伤,已从痛苦中走出,此时,更多的是深深地怀念。 “老高,文伢子来看你了,他没有给你丢脸,他立了多次战功,现在已是排长 了。” “连长,您仗打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您以后就看周继文的表现吧!”周继文 立正久久地行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