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的牢人 有人为什么要自杀?因为他觉得活着比死了还可怕。有人为什么要自残?因为 他以为自残后利大于弊。 在看守所里关押的这些囚徒们,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亲人的离弃、铁窗的磨难 和苦役的煎熬。现实的残酷和前程的黑暗,使很多人的心理承受着从未经受过和无 法承受的打击,对那些意志薄弱,对法律、政府政策不甚了解的人,便产生了走极 端的念头。 一 “久病无孝子,久牢无亲情。”这句话对于那些罪孽深重、明知或者已判了重 刑和长刑期的牢人们来说,也许有点道理。可是对于这个才关押了三个月、涉嫌盗 窃的十五岁的少年犯“糍粑”来说,似乎不大合适。 这三个月来,他日盼夜念,那远在河南老家的父母咋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 宝贝独子的处境和下落,信不来一封,钱没送一分,物不给一件。十五岁的孩子走 了歧路,他还不能完全意识到触犯法律后果的严重性,只知道难以适应这暗无天日, 与世隔绝的铁窗生活。他那还不完全省事的脑爪子里只是一昧地、苦苦地悬念着亲 人们。 等啊!盼啊!“不朽”的时光使他的身体日趋消瘦、精神日趋颓废…… 组装“满天星”灯串的加工业务分配到各个监房。他手里掂着一把五颜六色的 玻璃灯泡说:“我恨不得吃了它”。 大家只当他对劳动怀有抵触情绪,发发牢骚而已。小孩子家,哪会有那么多的 认真?没想到他乘人不注意,真的把一捧灯泡一古脑儿地吞进肚子。 几个值班干部闻讯赶来,问明了情况,没啥大不了的。把“糍粑”叫到了监门 口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扔下了一把韭菜,命令安全员盯着他吃了。并给这个企图自 残的小傻瓜戴上一付手铐以示惩戒。 事情就这么简单。吃灯炮么?吃了颗炸弹又能怎样?这小子真不知自己这条小 命在这里够几斤几两?自残的牢人有明文规定是不允许保外就医的。“糍粑”既没 达到目的,反而给别人带来麻烦给自己造成痛苦。 说起来也是,一条有罪的生命搁在这里还真不如哪个阔太太怀里抱着的那个小 宠物。平时谁在外面误吞进去一个灯泡就会引起人们的大惊小怪,这可是一把呀, 少说有四、五十粒。不但没有引起同监囚徒的同情和干部的重视,反而成了大家的 笑料。本来就是嘛!韭菜?一根生葱在这里有钱都买不到, 那么一大把韭菜嘿! “好办法!好办法呀!下次哥们也吃它几粒,捞把韭菜打打牙祭。” 二 何某,不知是关押在那个监的人犯. 听内牢犯人说两个月前他用磨得尖利的塑 料片自断了脚筋,落了个终身残废不说,又没达到保外就医的目的。因为自残,被 罚加戴脚镣。(多少给点关照,找了条最细最轻的。)每次提审,他就象一只麻雀 似的一蹦一跳,半截镣在地上拖着,随着蹦跳的节奏身后留下一串“欢快”的叮当 声。 这里真是囊括了人间所有的残酷和古怪! 三 一大清早,每个监门口就挤满了光秃秃的脑袋,隔着监门争先恐后地向正搞清 扫工作的内牢人员打听:“怎么了?女监昨晚吊死3 个人?值班的干什么去了?” “吊死鬼长得靓不靓?听说是个还没有开包的黄花女?” “嗨!就是少妇玩起来懂套路。你吊毛还没长齐,晓得么子?” 左问右探,东拼西凑,总算把情况弄了个一知半解。 某女,二十四岁。因贩毒二百七十克被逮捕,收审羁押于看守所,到自杀这天 刚好是一个月。 这是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高挑个、瓜子脸上一双迷人的丹凤眼…… 入监后,一个月来她从来与外界有过任何联系。她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很少 听她讲过几句话。除了她案子的基本情况外,同监牢囚徒没人知道她的身世。大家 都知道这是个上了“红线”的人,(贩毒二百克以上足可判处死刑。)若没判死刑 那是她的造化。所以除了牢头们按牢规安排她干新口子该干的活外,没人招她惹她。 她倒是也很乖巧,从不多事,任劳任怨地干到她走。 死的前一天晚上,她值第三班。有人看见她脱光了上身,把奶头子上涂满了牙 膏,在墙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好”字。第二天早上起床,因乱多乱画被安全员骂 了一顿外,谁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坐牢的人心理变态,什么乱七八槽的人都有, 什么稀里古怪的事都做,不稀罕。至于那个用奶头子写出来的“好”字是什么意思? 鬼去问她! 这天晚上,她和另一个小女囚值第三班。凌晨四点左右,乘小女囚打瞌睡之际, 用一根手搓的布绳在通往“风坪”的铁栏门上自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