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男人和女人 一 有男人的地方,就应该有女人。 有女人的地方,就应该有男人。 如果没有女人,男人们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如果没有男人,女人们就会觉得万般的孤寂。 看守所里,羁押着男犯,也有女囚。虽然男、女的比例为二十比一,但无异于 干枯的沙漠里发现了一汪清泉,青石岩上长出了一朵玫瑰。于是,男女之间在情感 上的冲动和相互的吸引力,哪怕是在戒备森严的高墙铁网内,也会象地火一样,稍 有空隙,就会奔涌、肆虐……于是,不管双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心态? 总而言之在不顾一切然而又十分诡秘地进行沟通。 女监关了些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长得靓不靓?犯的是什么罪? 成了各男监打听和议论的焦点。消息来源的渠道实在是多。一是利用提审、倒垃圾 等各种各样的机会,路过女监时留意观察或眉目传情。一来二往,很快就瞄准了自 己的进攻对象。然后利用内牢服务人员,譬如清扫的、送饭送开水的打听“猎物” 的确切情况,再“飞”出第一只试探性的“鸟”。(纸条通常折叠得象只小鸟,牢 人们戏称为“鸟窝子”。)一般都是有来有往,关系就此建立起来。多少个春秋, 这种不可思异的男、女之间的交道,以内牢服务犯人组成的“地下交通”艰难而又 顽强地维持下来。 几十个男监的信象雪片一样飞向了女监。平均一个女囚徒一天内能收到好几个 “鸟窝子”。一是目标太大,怕担风险;(被监管干部和武警发现了不是好玩的。) 二是复信的任务太重,也嫌麻烦;三是确实要考虑选择的问题了。聪明的女人们便 学会了筛选淘汰,最好是要有钱且又大方的男人;其次是文笔好、气质好、长相帅 的。于是,便出现了“一妻多夫”制的非正常现象。(说怪也不怪,封建社会一个 男人能有三妻六妾,在牢房——这个特殊的环境里,一个女人拥有几个“老公”难 道就不应该吗?) 不知是坐牢的女人智商高得多多?还是牢坐久了,男人们实在“宝”得可笑? 往往是男人们成了女人们的玩物。某女给某男“飞鸟”一个:“我只忠实于你……” 同时又给另一个男人复笺:“我只爱你一个人……”弄得大老爷们一个个神魂颠倒, 往往假戏真做,动起了真的感情。但女人们这种把戏玩不长,久而久之,便会出现 了碰头的现象。一旦两个男人发现被同一个女人玩了,不但不究女方之责,反而自 相争风吃醋,弄不好还大打出手,其结果是更加卖力地、比着富地向女方献殷勤。 但也由于矛盾的激化,忘乎所以的囚徒往往疏忽了隐蔽,露马脚的时候也为期不远 了。 成功的经验使女人们越发聪明和老练。她们会假惺惺地向自己的几个“老公” 称病,骗得男人们的同情和物资上的关心,也会今天向这个“老公”说自己过生日 了,明天又向另一个“老公”说过生日;或者“大群飞鸟”说这段时间家中无人探 望、手头拮据、营养不良……好家伙!各种各样的食品、订菜,甚至“监票”和宝 贵得象金条一样的香烟也会毫不吝啬地从男监通过“地下交通员”传递过来。如果 能反馈到一纸“吻你”的空头支票,“老公们”会高兴得打几个跟头外加再竖几个 “蜻蜓”。 诚然,确属心灵空虚、孤寂和无聊,想找个异性朋友倾诉倾诉而成为“笔友” 的人也不是没有。他(她)们之间不谈情、也不说爱。叙叙过去、聊聊现实、打算 未来……总而言之,在某种角度上异性确实比同性之间更容易获得信任和理解。 其实,彼此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即便以后有机会在社会上相遇,客气的点点 头打个招呼,否则见面不相识。目前这种行为纯属“空头路”。但乐此不疲的大有 人在,包括一只脚在阳世、一只脚在阴间的死囚。他们怀着极大的兴趣,在虚无飘 渺的幻想里自我陶醉,圆着那一个又一个不着边际的、荒唐得连自己都好笑的男女 梦。 二 失去自由的人,不但身躯被囚禁在方寸之地,就连七情六欲也被禁闭于自己的 躯壳里,不敢、也无法向外施放半点能量。 长期生活在没有异性的世界里,该是个什么滋味? 某监的隔壁就是女监。一墙之隔,“风坪”里经常传来她们的嘻笑怒骂声和* ****时类似“*****”的呻吟声。(不知道这些放荡的女人玩真的还是诱 逗?)这强烈的诱惑,使得好些正值青春年华的男囚们不安份起来。他们的裤裆里 经常被一个“不老实的家伙”顶起老高,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在武警和监管干部的 严密监控下,麻起胆子、小心翼翼地与隔壁开了联络。除了“飞鸟”,还有“打印 机”。(先用拳头敲墙通知对方,对方闻讯再用同样的方法答复后,再行喊话,戏 称“打印机”。)再就是利用内牢服务犯人直接将各自要表达的意思传达到位。日 子长了,一来二往,不但知道什么“桂姐”、“陈皮梅”、“米老鼠”等,还利用 提审或搞生产进、出货的机会,弄清了她们的长相,建立了所谓的“夫妻”关系。 前几天贩毒的“桂姐”被判了十五年,回监后嚎啕大哭,这边的“跛佬”也跟着难 过,真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 女监出货了。女囚们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男监就象炸了营一样,争 先恐后地拥挤在监门口抢占有利地形,全然不顾你踩了我的脚,我撞了他的头,只 争一睹异性为快。 “桂姐,你瘦多了。何必呢?既来之则安之嘛!”“跛佬”似乎很有同情心。 “梅梅,想我不?我天天晚上到睡觉时才想你,白天没有空,要搞生产。” “浆糊”真是名符其实,连近乎都不会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就是‘肥肥’吗?”当“豆角杆”终于弄清楚联络 了半个月,“牺牲”了两包方便面和十二根烟的“肥肥”小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 个性感的靓妞时,大失所望:“呸!比猪八戒的妹妹还丑!休妻!” 三 女监出货了。好热闹!花枝招展的,就象枯败的园林里一下了落进了一大群红 红绿绿的蝴蝶。不是么?“老幺”、“跛佬”、“灰神经”、“桂花王子”…… “嗡”地一声涌到了监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姐姐吧!姐姐……。”“灰神经”叫了半天,没人理睬他,只好自我解嘲: “哦,原来是群聋姐!” 数叫“米老鼠”的江西姐长得漂亮。“跛佬”的“桂姐”起解走了,现在他又 盯着“监花”“米老鼠”不放。别看他跛了一条腿,可是个抠女高手。 “喊什么喊?是姐是娘都分不清楚!”看来“米老鼠”本钱足,不是一时半会 “钩”得到手的。 “哎呀!别那么没修养嘛!斯文点好不好?”“跛佬”不但脸皮厚,还很有点 磨劲。 “我说老鼠姐姐,你怎么没刚进来时好看了?你看你腰杆子粗得象个潲桶,少 吃点嘛!要多运动运动……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喂,我说你把脸子转过来好不 好?让哥们打分子嘛!” “皮爷,快来!你的三姨太来了!”“老幺”赶紧推开罗里罗嗦的“跛佬”, 给六十岁的老囚“皮爷”腾了个位置。 大家瞅空子一看:妈吧?一个满嘴凸牙,又老又丑的女人扭着个大庇股抱着一 摞书走了进来。 正在屙屎的“皮爷”边跑边提裤子从“桂花湾”里跑了出来。(不知揩了屁股 没有?) “干部来了!”有人喊了一声。“哄”地散了一群苍蝇。 跑了一半的“皮爷”赶紧折回“桂花湾”,一扒裤子重新蹲下,遗憾得嘴里 “唉!唉!”直叹。 “有什么好唉的皮爷,就这么个水平啊?”大家调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