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没人教我心理学,我也不可能自己就懂,我就是要没有原因地折腾出点事,否 则,我就呆不下去。这些老师们,一辈子也没见过我这样的学生,考试考第一,不 停地找麻烦,我是这个学校第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这样的学生。 很快,体育老师刘长正揍了我一顿。我说了,我不知道干一些事的真正原因。 当时,正在上体育课,我们班的体育成绩很差,学生们又不听话,老师让学生 们滚回教室上自习。别人都在屋里呆着,我非要到外面转一圈。我先上了厕所,又 去水龙头那里喝水,然后,在操场翻了个跟头,才回到教室,进教室前,我因为是 近视眼,还拿手当望远镜,对着操场上的老师望。这一切,老师都看见了,什么也 没关系,但他认为我用手比划是在侮辱他。他找到了教室,我没戴眼镜,不知道他 在看着谁,他厉声道:“你,出去!”我猜出他是在说我,走出了教室。他上来就 给了我一拳,说:“那是在干嘛?”我说:“我近视眼,看不清。”不知是他听了 我的解释,还是怕我报复他,他打了我一拳之后,不敢再真打了,他用拳头推我, 边推边训斥我:“让你在教室呆着,谁让你跑出去了?你连续干了好几件事,请示 了吗?”当然,他很快让我走了。我一直记着这事,想揍他一顿,并不是因为他把 我打疼了,而是因为他让我在同学面前丢了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干坏事的原因,我仍然干坏事。很快,我又被校长王兰真揍 了一顿。 一天,为了显示我力气大,我把学校的云梯晃得直哆嗦,正在炫耀,我的肩膀 被碰了一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校长,他对我说:“你过来一下。”我跟着他到 了一旁,这时,上课铃也响了,学生们都开始进教室。他问我:“你刚才在干嘛?”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很快,胸部挨了一拳,不疼,但校长打到了我的胸肌,他一愣, 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强壮。估计,他要是没打着我的胸肌,会多揍我几下,他一定 也担心我报复他。他又打了我一拳,力度比刚才要小,问:“你叫什么?”“邵小 林。”“你知道这多少钱买的吗?……回去吧。”不知道是因为怕我报复,还是因 为我是邵小林,他没再打我。虽然学生基本上都回了教室,但仍然有几个学生看见 了我挨打。 我一直想揍王兰真一顿,我还问了问学校一个流氓,他叫孟辉,他打过老师, 并且他是我邻居。我问:“王兰真没开除你?”他说:“没有,王兰真让我先回去 上课。”我又问:“要是把王兰真揍一顿,会怎样?”他笑了,说:“那就回家了。” 最终,我也没敢报复校长,但我承认,我一直想揍刘长正和王兰真,没动手, 不是因为罪恶感,而是因为没有机会;毕业了之后,这事就太远了,我也没了揍他 俩的欲望。 我回头分析这件事,发现,我正在走我爹的路,必须经常整出件事;并且有人 伤害了我,会记恨人家一辈子,始终想报复;但我当时连考虑也没考虑这一切的原 因,我只是打着跟头自己挣扎。 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让我的名声不太好;但我依然次次考第一,依然天天思念 那对姐妹。她们已经开始和别人约会了,确实,谁会永远等着你?你不行动,没人 会死吊一棵树。再说,她俩那么漂亮,身边必然充满了诱惑,迟早会把持不住。 我既嫉妒那些成功的男生,也恨自己不争气。但有一件事,还不算太坏,李燕 已经彻底不注意我了,但李姗和别人勾搭的同时,仍然对我送秋波;我已经观察她 很久了,王帅说的不对,她比李燕漂亮,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按理说,这很明 显,她和别人约会的同时,非常注意我,这说明她最喜欢的人是我,我应该把她抢 回来。 这里仍然有一个问题:我天天折腾事,就是不愿意折腾男女之间的事,我爹娘 的示范作用让我对这种事害怕,我已经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是问题男人才不忍心动手, 我认为自己玩儿不转,双方必然会互相伤害。我感觉,到我毕业的时候,李姗也没 对我彻底死心;并且,我感觉她和她姐妹不一样,她比她那个姐妹有风情,更有魅 力。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把李姗抢回来。不管成功不成功,我一定要去抢,不 为自己的快乐,就是为了让她明白,没有任何女人像她那么漂亮,必须让她明白我 的想法:在我心中,除了她,再也没有美丽的女人了。她的出生,必然是一个意外, 上帝创造了她,但忘了给她一点瑕疵,即使是她的孪生姐妹,上帝也没忘记加上点 瑕疵,但是,神就是没给李姗瑕疵。到写这本书的时候,我也再没见过像她那么漂 亮的女人,我认为她是完美的,我见过很多美女,也见过好莱坞明星,她们都没有 李姗漂亮,她是一个神话。 这段时间,电视上天天在演一个节目,叫“洛桑学艺”。节目里边有个小伙子, 用嘴能吹出喇叭的声音,还能打出鼓的声音。我天天跟着瞎学,不知哪天起,我也 能用嘴整出各种乐器的声音了。听我吹了一段,所有人都被震蒙了,大人小孩儿都 认为是那么回事,我自己也有点飘飘然。 我嘴皮子也不错,张嘴就能把一群人逗乐,我也会学赵本山说话。我天天琢磨 这事,我想当个小品或相声演员;正好,学校来了一批实习老师,据说都是大学生。 我想他们一定有见识,我向一名男老师打听,他承诺帮我打听一下这类学校。很快, 他就给我捎回了话,说保定没有这类学校,我失望极了。 电视上的演出,我看过不少,大部分都不怎么样。如果我稍微练练,放在他们 里边,也会排中上等,可我连混进去的机会都没有;我认为这世界太不公平了,那 句“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根本就是胡说,人生来就是有绝对的等级的。 我也学会了听音乐。最初,我不听音乐;那些革命歌曲确实不好听,我一直不 爱唱歌,就因为从小到大,老师们天天教这类歌。我还记得三年级的时候,老师教 我们唱“学习雷锋好榜样”;根本没歌词,我也跟着瞎唱,唱到了最后一句:“立 场坚定斗志强!”我理解成“礼堂坚定斗志强”。当然,老师和同学们确实都是这 么唱的。我当时还在乡下,不知道什么是礼堂,心想也就是个屋子,一定是在礼堂 斗志强。可他们为什么要斗志强?这个志强是我二伯吗?还是志峰他哥哥志强?我 考虑了有一年多,也没明白怎么回事。 我一直就认为所有歌曲都不好听,就连春节晚会也都是些女高音在乱嚎叫。后 来,我们班纪军,天天唱吴奇隆的歌曲,我也入了迷。我开始买磁带听,那时的县 城,没什么好磁带,全是盗版,质量非常差,但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小录音机也 没有什么音效,但我仍然爱听。 慢慢地,磁带不好买了;我发现了一个让我特别上火的事:一张唱片里头,就 只有一首好歌,甚至一首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年,流行歌曲特别火爆,好 歌不断,怎么突然成了这个德行?我转悠了好多摊,也去音像店看了,都是这样。 我跟我娘抱怨这事,我娘还想去帮我向小威借唱片,她还是很傻,认为这和借 扫帚一样,用一下没关系。最终,我也没借小威的:这是人家的宝贝,不能给人家 弄坏了。我以前硬着头皮借过几盒,但一直很后悔这事。 我的声线不错,模仿的也行,我不懂节拍和音准,就从声音上下功夫,同学们 也觉得我唱的不赖;当然,他们也狗屁不懂。我更想当个演员或歌手了;我当时还 不知道这个道理:机会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这事必须要上艺校,我告诉了我爹娘 我要上艺校,他们说:“人家都是从一出生就练,你已经晚了。”我一想也是,我 也认为自己和别人差的远,明摆着,我连谱子都不会看。 我也练吹笛子,我不懂谱,凭感觉吹,我心里想要哪个音,我就能吹出哪个音 ;我吹的很不专业,但仍然非常好听。学校要开一次联欢会,班主任把我叫了过去, 说:“小林,你的吹笛子…”我没等她说完,就说:“我不去。”老师一愣,表情 失望急了,无奈地让我回了教室。 这件事,我深深地伤害了老师。其实,我特别想上台炫耀一下,但我自己知道 :我吹的不行。再说,也没有其他乐器当伴奏,我也不懂怎么合奏,只吹笛子太单 调,并且水平不行。我这两下子,上台只能丢人;最主要的是,我怕在李姗姐妹面 前丢人。李燕上台表演了扇子舞,人家确实有两下子,服装都是统一的,他们拿了 一等奖。老师嫌我没上台,以为我故意不合作,找了个理由,踢了我一脚;我非常 委屈。 我自己明白,我特别喜欢显摆,我一直想去香港当明星。我发现了这么一个现 象:大陆的流行歌曲很别扭,很不对劲。大多数,又土又洋,又像是革命歌曲,又 像是流行音乐,硬结合到一块,根本不上档次。除了个别几首,像“爱情鸟”、 “无地自容”等等,其他的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全都似是而非。 我很纳闷这是为什么,怎么大陆这么大,土壤这么贫瘠?怎么一个能人也培养 不出来?演唱那几首好歌的歌手,也就拥有一首好歌。 并且,我发现大陆的电影也有问题。要内容,没内容;演员包装的也那么俗气, 并不是难看,就是不上档次。 我开始向往着去港台,但台湾肯定过不去,香港没准还能有点儿戏。就这事, 我向《辽宁青年》写了一封信,问:“怎样去香港旅游或做事?”他们竟然回了信, 内容是:“找一个旅游团,办了户照,就可以去香港旅游;费用根据逗留时间的长 短而定。”但他们硬是没说怎么去香港做事。虽然没能知道怎么去香港,但我一直 惦记着这事儿。 这次的期末考试,发生了一件让我非常气愤的事。 考物理时,61班的物理老师监我们的场。我已经很出名了,这名老师也很注意 我;她每隔5 分钟,就拿起我的试卷看一会儿。最初,我以为她会像其他老师一样, 看一遍就算了。可她没了完,一会儿看一次,一会儿看一次,耽误我的考试时间。 她又一次要拿时,我摁住了她的手,说:“别看了。”她很尴尬,放开手躲开了, 再没看我的试卷。 她丢了人,活该!哪有这么不要脸的?5 分钟看人家一次试卷,挡着人家答题, 你自己不知道考试时间紧迫吗?你是学物理的,肯定不傻,怎么干这种缺德事?我 恨这名老师,恨了很多年。 这次考试,我又是第一。 邻居们快羡慕死我了,马校长夫人也张罗着让我娘请客。按理说,应该请人家, 是人家给的我机会。我娘竟然抠的连这顿饭都没请,还嫌人家没完了。对于马校长 一家,我一直感觉愧疚。 初二就这样结束了,总的来说,我过的还好,除了没得到心上人,我事事顺利, 呼风唤雨。 我就这么上了初中三年级。我依然恨我爹,除非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否则, 我不跟他说话;我还打过我娘。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不停地回忆我小时候挨揍的 场景,我越想越恨我娘:自己的儿子在被虐待,她竟然不保护,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我好几次骂了我娘,直呼我姥爷的名字,并且无中生有地诽谤我姥爷。我娘既 生气,又失望,可她不敢惹我。我还推过我娘几次,我娘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因 为我向她提了好几次我童年的待遇;我娘不和我硬碰,总躲着我。终于,有一次, 我把她推急眼了,她用手打我,我也用手打她,我俩互相打了对方几次,她绝望了, 躺在床上独自悲伤。我也后悔了,但我赌着气不理她;后来,我感到太内疚了,到 她床边安慰了她几句,她才起了床。我恨我娘恨的不彻底,但我越来越不爱她了。 上半学期,我像初二那样过,成绩仍然是第一,名声多少好点了,因为我咬着 牙收敛了收敛;我天天希望发生心上人投怀送抱的奇迹,我仍然无法对李姗死心。 还一年就要毕业了,再不追求,一定会抱憾终生。但我就是怕玩儿不转,我仍然没 能力去表白。 这对姐妹谁也没对我表白,李燕已经彻底不留意我了,但李姗还是在意我;我 仍然谁也看不上,只在意李姗,但就是不敢行动。 这时,我又不小心干了件坏事。我班有个叫郝蕊的女生,非常漂亮,但我不爱 她,我的心已经被李姗塞满了。回头想想,郝蕊也十分有魅力。我俩总一块折腾, 又开玩笑,又打闹。一天,我又和她打闹,她竟然没躲,我打到了她的胸脯。那感 觉真是美妙。我和小娟上床时,压根连碰都没碰小娟的胸,我当时还狗屁不懂,现 在,我碰到了郝蕊的胸,她的乳房又大又软,并且非常有弹性,我俩都一愣,尴尬 极了。 我想我确实长大了,我体会到了女人的好处,但我硬是没向李姗表白,我真是 一个彻底的窝囊废! 初三下半年,基本上都是在考试中度过的。每节课都考试,直考到我一道题都 不愿意答,连第一都不愿意占了。只有化学课还在讲课,多少有点儿意思。化学老 师也是个漂亮的女人,但她身上有很多烫伤,像是被烟烫的,我对同学说:“一定 是她男人干的。”同学们都不信,但我信,只有三个人能干出这种事,她爹,她男 人,或者是她自己;我虽然还不懂心理学,但我的经验让我确信她遭遇过不幸。 我就这样上完了初中,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考上了番禾中学。 总的来说,我的初三不尽人意。虽然我还在考第一,可并不快乐;和初二相比, 差的太远。呼风唤雨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日子每天都差不多,没什么变化;老师们 也和我扭着点劲儿;心上人,也越来越没表情了;近视眼,已经300 度了。 总之,一切挺顺利,一切又不快乐。 我考了全县第56名,跟全县第一只差20分;竞争太激烈了,一分能差几个人。 并且,考不上的,差一分就要掏一千多块,才允许入学;不掏钱进入学校的,只占 很小的比例,学校招了不到20个班,每个班都80多个人。 我对自己的成绩一点都不骄傲,我只在想一件事:我的李姗。回头想,毕了业, 我仍然可以去找她,告诉她:“我一直喜欢你,喜欢的要发疯了。”我确实是个笨 蛋,假期有两个月,我就痛苦地在家耗了两个月,我后悔自己当初没趁热打铁,以 至于痛失机会。其实,我还没有失去机会;但当时,我硬认为我失去了机会,因为 我毕了业。 我拿着书乱翻,越想越愁;忽然,我翻出了一张照片:我们班的杜冬岚!这是 张艺术照,她非常漂亮。她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照片夹在了我书里?一定是毕业前。 她竟然这么喜欢我,她为什么不对我表白?她成绩不好,难道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我心里有点儿可怜她,这个傻丫头,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我绝不会打你,也绝不会 骂你,我连一句伤害你的话,也不会说。就算我不同意,我也会违着我的意愿,给 你些快乐。我自己知道,对着心上人不表白是一种什么滋味。对杜冬岚好,必然也 是对自己好。我仍然只能回头想这件事,她也值得娶,她不难看,也很善良,真心 喜欢我;我伤害了太多人,都是因为那个李姗,她让所有人在我心目中都暗淡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