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不但一个女人也没得到,还在别人的爱火上泼凉水。 我班上有一个女生,叫吕丽玲,长得凑合。刚入学时,她特别喜欢我,经常给 我零食吃,我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自己伸手去拿。最终,我也没要她,我喜欢她不像 她喜欢我那么厉害,我俩没成为恋人。 她不知怎么又和那个外地人张加磊勾搭上了。据说,现在他俩天天晚上找个地 方,抱在一起亲嘴;并且,杜洋和赵申天天跑去偷看。赵申一见了吕丽玲,就开玩 笑,每次都是这句话:“老实点儿!否则,我揭穿了你!”有的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有的人不知道,我多少能猜出个大概,决定晚上也去看看。 下了晚自习,我跟着杜洋一起走,他也没轰我。一会儿,到了后院烧锅炉的院 子,杜洋和赵申,像做贼似的,扒着砖缝往院子里看。我也从缝里看了,张加磊正 和吕丽玲拥抱着,身体贴得非常紧,他肯定能感觉到吕丽玲的胸,他也必然摸过; 他还扶着吕丽玲的脸,近距离对视。吕丽玲说:“快走吧。”张加磊不干,硬要多 抱会儿。我突然来了兴致,大嚷了一句:“干什么呢?” 杜洋和赵申赶紧弯着腰往回溜,我也跟着跑。杜洋觉得我无可救药了,想开口, 又不说了。赵申和我打过架,也什么也没说。 我确实是吃饱了撑的,我怎么也会嫉妒别人?我怎么这么缺德?我不但让人家 丢了人,还要害得人家重新找地方,并且还要害得杜洋他俩重新跟踪。真是吃饱了 撑的!还是那句话:我什么事也不懂。 福必双至,祸不单行;我马上又干了另一件蠢事。 化学老师一直把我当好孩子,我要缺了课,他还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前两年, 他一次也没打过我,高三上半年,他打过我一下,就因为考试做错了一道题;跟别 人挨的揍相比,我的揍根本不值一提。下半年,他又用扫帚打了我一下,还是那句 话,不算什么事。 但我还是和他绝交了,因为有的学生已经这么干了。他第二次打了我之后,我 也找去了他家,说:“你以后不用管我了。”他不明白,问:“为什么?”我说: “我不用你打,自己能考高分。”他又问:“打过你几次?”我居然说:“一次就 够了。”他夫人也在现场,表情挺不好意思,我扭头出了门。 我不该这么干,这名老师虽然爱打人,但一直拿我当同学们的榜样,我怎么能 这么干?我非常后悔。 我也只能回头分析这事,这事也是必然的,因为我当时已经患了抑郁症,根本 没有能力承受下一次的伤害,仅凭担心下一次的耻辱,就能把我击垮。尽管我分析 的有道理,从医学角度看,错误也不在于我,但很多年之后,我仍然在后悔,我辜 负了他。 我就这么结束了高中生活。 成绩还没出来,我大伯就打了个电话到我家,说:“报保定吧,保定都是我的 人,想去哪个学校,我提前帮你占个名额。” 我没理会我大伯的好意:首先,我恨我爹;并且,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恨我爹 的直系亲属,我不愿意沾亲戚的光。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还想着我的明星梦,我想去香港。我没打听出怎么 去香港定居,所以我只能去离香港近的城市,再寻找机会。 考试结果出来了,我考了536 分,成绩不行;我们班儿在高压政策下,越来越 退步,大家考的都不行,班主任都不敢露面儿了。536 分,刚刚超过重点线。 我没理我爹的茬,自己在志愿上寻找,专挑广东的学校。必须稳当点儿,虽然 好几个重点学校的录取分数都和我的成绩沾了边,但我必须报一个低分的学校,必 须保证万无一失,我必须去广东,无论什么学校都行。当了明星,我可以风风光光 地回来娶英华,不,还有李姗,别管哪个了,到时候再说,娶哪个,我都心满意足 ;并且,娶她们之前,肯定先风风光光地侮辱我爹娘一顿,一定要出口气。 我选择了珠海海洋大学,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专业,既然别人都说计算机好,我 就选了计算机专业;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在学校内部调配上,填了“服从”。然 后,我随便找了一家河北的学校,填了第二志愿。 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应该去北京,当时的北京,已经能够产生歌手或者 影星了,档次也不低,但我不知道这个情况,以为必须去香港,才有出路。 我考虑的还挺详细,认为自己虽然不太帅,但我有演技,我可以先当个实力派 的演员,等当演员弄出点名堂了,再让唱片公司培训我一下,帮我出张唱片,别管 唱片行不行,我就指望电影。 这个想法更是错误,这时的香港,已经写不出什么好歌了,也拍不成什么电影, 但我依然不清楚这个情况,以为香港的环境还类似于梁朝伟出道时的环境;并且, 别管怎么样,我自己会挑选剧本和歌曲,我认为原材料缺乏点儿无关紧要。并且, 我有这么一种心理:能当明星最好,当不了,也是一样的读大学,在哪儿读都一样。 家里说什么,我都没理,甚至我都没搭理他们,自己就把一切完成了。 在这个时候,我还在想着英华,当然,我也想李姗;但我认我和李姗不可能了, 这么多年不见,这话从何说起,至于英华,我还能再追求一次。还是那句话:这思 想根本不对,但我当时不知道。 怎么也是毕业了,写封情书吧,那次不算是真正的表白,只是问了句电话号码, 必须要明说一次,别因为没表白而抱憾一生。我写了好几页纸,表达我对英华的爱, 我还用了一个广东的词语:无得顶!这是相当愚蠢的做法:在英华这么聪明的人面 前,卖弄什么小聪明? 写完了,我干了一件更愚蠢的事儿:我找了一个鼻炎康的药盒装上了情书;我 应该找一个漂亮的信封,信封上最好有心形的图案,再洒上清淡的香水。但我竟然 愚蠢到了认为用什么包装都行的份上,认为英华只会在意内容,不会在意外表。 我知道英华的朋友邵伟娅的行车路线,她们还在上课,我要在路上截住邵伟娅, 让她把药盒转送给英华。 天还没亮,我就上了路等着,还担心一会儿怎么说,邵伟娅会不会嘲笑我。其 实这咱担心简直是多余:按正常的思路,她看到别人被追求,不但不会嘲笑,还会 嫉妒。还是那句话,我不懂这个道理。 我等到了11点钟,邵伟娅也没出现,我只好失望地回了家,并且,我竟然长舒 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想法太蠢了,我应该再尝试一次,再截一次邵伟娅,但 当时,我硬认为一切都结束了。 要是那天我遇见了邵伟娅,或许我的命运就会改变;可上帝硬是没让她出现, 上帝肯定也知道我的思想不对,这就导致了这个结果:我必然不敢再来一次,与英 华必然分开。这么说来,这一定是命运。 现在回头分析,假期里,我应该放下我那该死的自尊心,去找英华,就要去外 地读大学了,若不下手,就会永远失去她,干嘛不缠她一个假期?为什么不试试? 可我始终不敢,从原理上分析:我那时有抑郁症,经不起任何打击。我只能晚上偷 偷溜到英华家的楼下,偷偷地看她的家;白天我都不敢去,怕英华碰到我。 我爹硬要帮我办一张银行卡,我不懂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四姨妈竟然给了我1000 块钱,她可是穷人。 我依然恨我爹,那是一种纯粹的恨;我也恨我娘,但恨的不够纯粹。 我每天自己做饭,不和爹娘搭伙;我爹很有意见,还说:“要吃一起吃,这是 一个家庭。”对于他这句话,我已经不想再感慨出气愤的感情了,我尽量立刻忘记 这句话。 我不屑于理他,他竟然没完没了的折腾,我没办法,只能说了一句:“别没事 找事。”他翻了脸,红着脸,噔着眼说:“谁他娘找事?别太不要脸了!”“不要 脸”这三个字,是一直伴随我长大的。我没吭声,我不屑于纠缠下去。 我百分之百不会向他要学费,我无法面对他;即便不去念了,我也无法向他要 学费。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家里的财务是怎么运转的,我娘说自己没钱。 我多少懂点儿股票;并且,2000年所有的股票都在长,我想试试股票。但我没 钱,只要有几千块,按目前的行情,很快就能翻几翻。我四姨器重我,我想问问她 愿不愿意借给我钱。我姨妈不愿意谈这事,我姨父说了这么一句:“一万都有,看 怎么个给法。我不能背着你爹,把钱给你;当亲戚的,不能嗦使别人家里闹不和。 给了你钱,没办法向你爹交待;有些事过去了,就算了。” 有些事过去了,却一直没算。我根本,而且绝对不爱我爹;如果我有一个素不 相识的爹,我也会尽量去爱他。我姨父背着我,把我要钱的事,告诉了我爹。 这之后的一天,我以大学生的身份回了趟老家。我姥姥给了我500 块钱,我奶 奶竟然只给了我100 ,我压根不想要她的钱,我奶奶比我姥姥富多了,哪儿有这么 自私的奶奶?我娘让我别吭声,说多一百是一百,我只好收下了。 我奶奶给了我钱,立刻跑到我姥姥那里,显摆开了,说:“我给了小娃100 块 钱。”我姥姥几乎被气死,当场给了她一句:“我给了他500 !”我奶奶又垂头丧 气地回了家,和我爷爷商量。很显然,这一家人都极端自私。最后,我爷爷又咬着 牙,给了我500 块钱;他给钱的时候还死要面子,面带微笑。 这两个家族,当着孩子的面儿,天天互相诋毁:爷爷家不是好人!姥姥家全都 傻!我知道爷爷家不是好人,姥姥家也确实不聪明;可他们怎么能天天教我这个? 每次我爹娘打了架,我爷爷就会说:“你娘没文化,这事责任肯定在她!”我 姥姥家里必然是这么说:“小娃!去拿把菜刀,把你爷爷家这群王八糕子,全砍了!” 我讨厌这群人,并不是因为她们互相攻击,而是因为我恨我爹娘。 基本上,我没干过多少后悔的事,无论亲戚们怎么不理解我,我都不和他们一 般见识;这一生,我只干过几件内疚的事。 第一件:我大概在四五岁的时候,摸过我四姨的私处,但没成功。 当时,我四姨特别喜欢我,和我钻一个被窝睡觉。我总想摸她的私处,我摸她 肚子,她不管我,我顺着往下摸,到内裤部位的时候,她就捉住我的手,把我的手 拿开,我试了好几次,都没得逞。我又试着摸我娘,我连她肚子都没碰到,手就被 打到了一边。我娘还把这事告诉了我爹,她说:“小林总想摸我的肉,他还摸她四 姨的肉。”我爹一瞪眼,说:“搧他!”最终也没揍我。我虽然没得逞,但我一直 为这事儿内疚;我干这件事儿的时候还太小,我姨妈肯定认为我记不住这件事,但 我确实记住了。 第二件:在育才中学的时候,我抓了一只蜥蜴。 我同桌宋永军也抓了一只,宋永军用圆规上的针,一针接一针地往桌子上订这 只蜥蜴,又用小刀把这只蜥蜴肢解了。我看得浑身发冷,直起鸡皮疙瘩;我竟然咬 着牙,把自己的蜥蜴也订了。我并不想那么干,太残忍了;但不知为什么,我竟然 硬着头皮干了。我回忆这件事的时候,都会浑身发冷,总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蜥蜴。 第三件:我看过我表妹的私处。 我学习了生理卫生课,但没见过模型,总想弄明白女性的阴部到底是什么形状。 我让我四姨家亚男把裤子脱了,我看了一下,但她还没有发育,什么也看不到。我 白白干了一件坏事!这件事,我一直内疚得不得了,亚男一定会记住:她表哥看过 她私处!她一定会恨我。 基本上,除了这三件事,没有什么事让我良心不安,我最怕回忆这三件事;但 我认为,我仍然是个好人。 在回老家这天,我爹当着我的面,对我爷爷说:“他又向他姨父要钱去了。” 我爷爷当场就一瞪眼:“人家凭什么给你?”我爷爷还认为,我和我爹的关系不好, 责任完全在于我,就因为我坏。 我恨这群人。 我没学费,决定不去读大学了;我天天上街去转悠。最后,我姥姥一家人,硬 逼着我爹,把钱打入了那张卡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