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儿子,我是我” 伴随着音乐,汪家仁眯起小眼睛看着屏幕,扯起破锣似的嗓子,对着麦克风 唱起来:“……人生短短几个秋呀,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 来呀来喝酒呀,不醉不罢休……” 汪家仁唱得高兴,走到桌边,拿起一杯酒,又干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在汪家仁看来,这支歌唱出了他的人生哲学:对酒当歌,及时行乐,有钱就 花,花光再劫。 一天,他骑着摩托车从火化场门前经过,见门脸上一副对联很有趣,就停下 来细看。那副对联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生坎坷,苦辣酸咸;横批:谁都 得来。汪家仁站在那里细细品味,很有感慨。他想:自从干了“没本的生意”, 钱来得容易了,但也常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梦见“干活儿”时掉“脚”了,吓出 了一身冷汗。是啊,钱抢得快花得也快,有今天没明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反正人活一世最终是个死,还是活一天快活一天吧! 那一夜,汪家仁在娱乐宫过得挺高兴,随手甩给小敏1000元钱。这钱他不心 疼,反正花光了再去抢…… 汪家仁回到家,已经快半夜了。老伴躺在床上压根儿没睡,听见窗外传来摩 托车的声响,爬起来给他开了门。 汪家仁的家是楼房,屋里陈设简单,除了一台旧冰箱、一台旧电视机,没有 更值钱的东西。那些抢来的钱,都让他胡造了,没攒下。 “又去耍了?”老伴问。 “嗯。”汪家仁懒得回答,用鼻子哼了一声。 汪家仁每次在外面嫖娼回来,都欺骗老伴说,和朋友打麻将去了。 “输没输?” “没输。嘘———小点声,别弄醒了儿子。” 汪家仁很喜欢儿子,他是个独生子。汪家仁对儿子要求很严,学习上也抓得 很紧。他允许男学生到家看儿子,不允许女学生来。他对儿子说:“你还小,尽 量和女孩子少接触,不然会影响你的前途。”他希望儿子将来学法律,这年头干 法律的挺吃香。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不能误了孩子,得让他学好,长大做 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老伴围着汪家仁嘟囔着说:“家里买菜没钱了,你还总是打麻将。” “给,给,”汪家仁从怀里抽出两张百元票,递给老伴,“我也没多少钱了, 先给你这些花着。” 汪家仁对酒店、娱乐宫的小姐们出手阔绰,高兴了一次给过几千元,可是他 对家里的老伴却很吝啬。一是给多了怕露,再是老伴哪能和那些小姐比?他在外 面要面子,钱给足了小姐们才能好好地侍候着。平时他只抽“三塔”、“吉庆” 烟,在家里也无非喝点小酒而已,没有别的花销,老伴压根儿不知道他在外面一 掷千金。 一觉醒来,旭日临窗。汪家仁睁眼一看,时候不早了,老伴在厨房里忙着, 儿子还没去上学。他边穿衣服边喊儿子:“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上学?” 儿子走了过来:“自行车坏了,打半天也鼓不起来。” “哎,那是扎带了。”汪家仁说着从衣兜里抽出两张10元票,“给,打车去, 别迟到了!” 儿子揣起钱,拿起书包匆匆下了楼。 汪家仁急忙穿上拖鞋,走上阳台。他看见,儿子并没有打车,而是向公共汽 车站跑去了。他点点头,笑了笑。 晚上,汪家仁“踩点”回来,把儿子叫过来,问:“早晨上学,打车花了多 少钱?” “我没打车,花5 角钱坐公共汽车去的。你给我的钱,我想攒着买书。” “那,下车还有一段路呢?” “我跑去的。” “没晚?” “没晚。” 汪家仁点点头,放心了。儿子从小就挺懂事,是个好孩子,长大一定错不了。 在外面频频干着杀人不眨眼的罪恶勾当,他是个恶魔;在家里谆谆教诲儿子 学好上进,他是个严父。这对汪家仁来说,不是很矛盾吗? “不矛盾。”汪家仁在回答笔者提出的这个问题时侃侃而谈,“儿子是儿子, 我是我。‘养不教,父之过。’儿子学好学坏,我有责任。我决不让儿子走我的 路。” 的确,汪家仁是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