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营救(1) 1943年1月14日,也就是我们被盛世才扣留的消息从共产国际传到革命 圣地延安的第二天,中共中央就将此事电告给了正在重庆八路军办事处的周恩来副 主席,指示他立即想方设法营救我们。当时的电文如下:“……迪化陈潭秋处自去 年八月即断了电讯关系,据昨日远方来电称,此批被捕人员共计140余人,请设 法予以营救……” 同年2月10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再次就此事致电周副主席:“……与张治中 谈话时,望提出释放迪化被捕人员事宜……要求重庆方面派人赴新,并准我扣押人 员经兰州、西安回延……”接到指示的周副主席多次同国民政府有关人士进行严正 交涉,强烈要求他们无条件释放被盛世才关押的全部政治犯。 1944年5月间,由林伯渠代表中共代表团在谈判中提出的《关于解决目前 若干急切问题的意见书》第二十条中又加入了释放爱国政治犯,请政府释放各地被 捕人员的内容。6月,林伯渠同国民党当局代表王世杰、张治中的谈判中,再次要 求国民党释放包括陈潭秋、毛泽民等在内的政治犯。遗憾的是,这份意见书没有得 到国民党方面的认同,在林伯渠的一再坚持下,张治中才答应暂时收下这份意见书, 但却不能保证会把它转交给蒋介石。 在林伯渠将这份意见书交给张治中的同时,张治中也将一份国民党方面拟定的 名为《中央对中共问题政治解决提示案》的意见书交给了林伯渠,当然,这份意见 书与中共方面的意见书所要求的相距甚远,甚至有些大相径庭。林伯渠在看过国民 党的这份提案之后,认为简直不能苟同,但是为了给国共谈判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 林伯渠只得回信告诉张治中,信中写道:“……虽然国民党政府的提示案与中共中 央的十二条意见相距甚远,但我们愿意将这一提示案报告给中共中央,我们再次要 求你们将中共中央的”意见“十二条转报给国民党政府,以利谈判的和平进行……” 6月15日,也许出于礼尚往来的原因,张治中和王世杰代表国民党政府也给林伯 渠回了信,说已经将中共十二条意见转报给了国民党政府,但是却有一个条件,那 就是所有解决办法必需按国民党政府的提示案来办,不能有丝毫的变更。对于这个 条件,中共方面表示了极大的不满,认为国民党政府对于国共谈判毫无诚意,对于 共产党提出的意见毫无公平可言。至此,国共谈判陷入僵局。 为了揭露国民党当局的反动面目,1944年8月13日,《解放日报》发表 了一篇题为《周恩来同志关于国共谈判问题答新华社记者问》的文章,文中周副主 席严正指出:“……我可以负责地声明,任何一个具体的即使是最微小的问题,都 没有得到解决。举例:如我们要求政府恢复渝延间、西延间电台通讯,释放各地被 捕人员,停止在报刊上对中共造谣污蔑的议论等事,都未见有任何解决,更不用说 停止封锁边区,进攻八路军、新四军等事了。……” 与此同时,中共代表林伯渠致涵国民党政府代表王世杰和张治中,指责国民党 言而无信,对我方恳切要求的实现民主政治,承认各党派的合法地位,释放爱国政 治犯等和平主张,缺乏诚意。此外,延安的《解放日报》和重庆的《新华日报》也 先后于1945年1月25日和3月3日发表了《周恩来同志赴渝前的声明》和《 新华社记者评蒋介石演讲》两篇文章。呼吁国民政府应承认各党派的合法地位,取 消特务和释放政治犯,撤销封锁,承认解放区等。 面对全国舆论的压力和全国上下一片和平建国的呼声,蒋介石不得不做出和平 姿态,迭电中共中央,邀请毛主席赴重庆再次与之和谈。蒋介石这样做的原因一是 想利用和谈之机腾出时间,为国民党的卷土重来做掩护,二是他料定毛主席不会去 重庆,便可以将发动内战的责任推向共产党。 但是,蒋介石又一次失算了,1945年8月28日,毛主席毅然决然地从延 安飞抵重庆同蒋介石谈判。在谈判中,毛主席再三声明,必须无条件释放除汉奸以 外的一切政治犯,包括在各地被捕的中共人员。10月10日,在国共两党签订的 《双十协定》重申了这一要求。与此同时,《新华日报》先后配发了两篇社论—— 《迅速释放政治犯》和《欢迎政治犯出狱》,造成了强大的舆论攻势。 与此同时,新疆的局势也剧烈地动荡。在盛世才下台的同时,即1944年9 月,新疆少数民族在苏联的援助下,在伊犁地区爆发了反抗盛世才统治的武装斗争, 起义群众先后攻占了巩哈县(今尼勒克县)和伊宁市,成立了临时革命政府,进而 解放了整个伊犁地区。1945年春,建立了革命武装——民族军,迅速解放了塔 城、阿山两个地区,正式成立了三区政府。 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三区的武装民族军又发动进攻,从乌苏 一起推进到绥远境内的玛纳斯河西岸,距迪化仅有140公里。驻在迪化的国民党 第八战区司令长官朱绍良此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迭电重庆,悲凉地表示:“事态 严重,前途不测,只有一死殉国!”此时同时,省主席吴忠信则电告蒋介石,要求 蒋通过谈判政治解决“三区”暴动问题。蒋介石一看三区革命得到了苏联的支持, 而国民党在新疆的军事力量又有限,若一意孤行采取军事行动,是很难达到预期效 果的。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派张治中将军去新疆,谋求新疆问题的和平 解决。 张治中将军是在《双十协定》签订后的第三天接到蒋介石的这个指示的,那时, 他刚刚送完毛主席从延安回来。在重庆和谈期间,毛主席对张治中的印象似乎不错, 从和谈期间住在张治中家一个多月到他又特意送毛主席回延安,毛主席基本上已经 了解了张治中,认为他是一个直率的人。所以,当毛主席得知张治中行将去新疆解 决伊犁问题的时候,马上以中共中央的名义电告还在重庆的周恩来,让他火速拜见 张治中,商讨营救新疆被捕人员的问题。 日理万机的周副主席在接到毛主席的指示之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夜携 夫人邓颖超赶往张治中设在重庆上清寺桂园的家,以黄埔军校老同学的名义,当面 嘱托说:“我们有一批同志在新疆被盛世才逮捕,至今生死不明,情况不清。释放 政治犯是毛主席来重庆和蒋委员长谈判时提出并写进《双十协定》中的。你到新疆 后,务必请设法将他们放出来。考虑到新疆情况复杂,回内地又路途遥远,还请你 派人护送他们回延安。你到新疆后,请先调查一下几个重要的人如陈潭秋、毛泽民 等还在不在。听说他们的处境很坏,生活很不好,也请你关照一下。这里头杨之华 杨之华:1900年生,浙江萧山人。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和瞿秋白结婚。1935 年去苏联参加共产国际工作。1941年从苏联回国途经新疆时被盛世才扣押。张治中 是杨之华在上海大学学习时的同学,而瞿秋白又曾是张治中的老师。,是你认识的, 到迪化时可和她联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钱来,对张治中将军说:“我这里 有一些钱,你带过去,让狱中的同志先适当改善一下生活。”张治中一听,马上摆 手道:“钱就不必带了,这点事情我还是办得了的。”坐在周副主席旁边的邓颖超 阿姨也赶忙对张治中将军的夫人洪希厚说:“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务必请 你们多多帮忙。” 张治中满口答应。 至此,我们这批在新疆囚禁了四年之久的苦难之人才真正有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