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只是对一个梦的解析的片断(2)
我必须讨论到转移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说清我对杜拉的分析的特征。该
分析的最大优点即是它不寻常的清晰性使它很适合作为一篇创造性的论文——然而
它也有一个大的缺点,并导致它太早地结束。我并未成功地适时控制住转移关系,
由于在治疗中,杜拉把一部分病态的材料任凭我处置,我忽略了注意转移关系产生
的第一迹象,该转移关系和另一部分病态的材料有联系,而这一部分被我忽视了。
很明显,一开始我在她的想像中就代替了她的父亲——虽然从年龄看来,这似乎不
太可能。她甚至常常把我和她父亲比较,正由于此,她一直急于要证实我是否对她
很直爽,因为她父亲“总是喜欢含蓄与绕圈子”。不过,当第一个梦来时——在梦
中她警告自己最好停止接受我的治疗,就像她以前离开K 先生一般——我自己也应
该注意这个警告。我应该对她说:“现在你从K 先生那里转移关系到我身上来了。
难道你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使你怀疑我有K 先生那种不良的企图(不管是公开的或含
蓄的)?或者你会为我的什么东西感动,或者我有什么东西引起你的幻想,就像以
前K 先生和你发生的事一样?”那时,她的注意力一定会转向我和K 先生之间相联
系的某些细节,或是我个人或我的环境的某些细节,在它们后面隐藏有类似的并且
非常重要的、和K 先生有关的东西。在这转移关系消除之后,分析便能进一步在新
的回忆中得到深入新的回忆,也许就可以触及到事情的真相。但我却忽视了第一个
警告,我以为既然没有进一步的转移关系发展,而且分析的材料还没用上,我还有
许多时间可供利用。这样,我便忽略了转移关系的进行,又由于我使杜拉想起K 先
生的影响力量作祟的结果,于是她对我报复,就像她要报复他一般,并且她抛弃我,
就像她相信自己已被他欺骗并抛弃一般。因此,在治疗当中,她“实行”了她的回
忆与幻想中基本的一部分,而不是重复其回忆与幻想。我给她的影响力量是什么?
我自然不知道。我怀疑它是否与钱有关或者和嫉妒另一位在痊愈后,跟我的家庭保
持联络的病人有关。如果转移关系能在分析的早期产生,分析的进展虽然会受到滞
阻而且模糊,但它的存在却较能阻止突然而无法克服的抗拒作用的发生。
在杜拉的第二个梦中,有几个清晰的转移关系的暗示。在她向我讲述梦的时候,
我仍然没意识到(直到此后两天)。后来我们仅剩下“两个小时”的治疗时间了。
这也是她站在“圣母玛利亚”绘像前欣赏的时间,并且(把两个半小时改为两小时)
也是她在湖边散步剩下路程的时间。在梦中的努力和等待,和那位在德国的青年有
关,其来源则和她等待K 先生来娶她密切相连,这种情况已在几天前所显示的转移
关系中表现出来。她认为治疗的时间对她来说太长了,她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不过,
在刚开始的几个星期中,当我告诉她,完全恢复也许要一年时,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在梦中拒绝别人陪伴,而宁愿自己一个人走,其来源也是从她访问德雷斯顿的画
展而来,而我自己在那一天也遭到她同样的拒绝。这意味着什么?无疑地,“男人
都这么讨厌,我宁愿不结婚了。这是我的报复距离这个分析停止的时间越长,我越
发现我的技术上的错误在于这个疏漏,即我未能及时发现并告诉病人,她对K 女士
的同性恋在她的精神生活中最强烈的潜意识的趋势。我应该早就推测,她的性知识
的主要来源一定是K 女士——后来指责她时,K 女士总是假装不知道她的性知识从
何而来,这些迹象的确太引人注意。我应该早就推敲这个谜,并找寻这样特别的潜
抑作用的动机。如果我已这么做的话,第二个梦将会给我答案,那梦所表现的毫不
后悔的报复欲望,正适合去隐藏和它相反的感情——她原谅她所爱的朋友,并且为
这个朋友保密隐私。在我了解心理症患者所有的同性恋趋势的重要性之前,我常常
在治疗中陷于毫无进展之境,或发现自己处于完全的困惑之中。。”
残酷的冲动和报复的动机在病人日常生活中已被当作维持她症状的力量,如果
在治疗过程中,在医生还没有精力去追溯它们的来源而解除它们之前,转移到他身
上的话,治疗一定对病人无效。病人对医生的报复还有什么比证明医生对他爱莫能
助及无奈何还更有效的?不过,我不想自我贬低我对杜拉的治疗的价值,即使是片
面的。
直到本病例停止治疗15个月,并且本论文的草稿完成后,我才得到病人情况以
及我的治疗的效果的消息。有一天,那个日子非同寻常,在4 月1 日(时间对她来
说从来没有不隐含意义的) 杜拉再度来看我:来结束她的故事,并请求再一次的
帮助,不过,从她脸上的表情,我已知道她并不热衷。停止治疗后约有4 、5 个星
期之久,她一直是“一团糟”,然后,病的发作次数减少了,她的精神也好转了,
这是她一个很大的进步。那年的5 月,K 家的一个孩子死去了。她利用他们丧子的
机会去慰问他们,而他们对她的接待像三年来彼此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她报复了
他们,她得到补偿,她自圆其说,自我陶醉。她对K 女士说:“我知道你和我父亲
有一段情。”K 女士并不否认。从K 先生那里她也了解到湖边那段遭遇中,他确有
不良企图,而且她把雪冤消息告诉她父亲。从此之后,她不再和K 家有任何关系。
在此以后,她的生活过得很正常,但到10月中旬,她失声的毛病又发作了,并
且持续了6 个星期。对此,我感到很吃惊,问她有没有受到任何刺激,她告诉我说,
发作随着一种剧烈的害怕而来,她看见有人被车碾过,后来她了解到发生意外的正
是K 先生。有一天她在街上看见他;他们在一处交通频繁的地方相遇;他站在她面
前发呆,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被车撞倒了。不过,她相信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另外,如果她听到有人提起她父亲和K 女士的关系,她还是稍稍有点激动,不
过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进一步的反应。她专心于她的工作,连结婚的念头也没有。
她接着告诉我说,她来找我是因为右侧的面部神经痛,目前她为此正日夜受苦。
“多久了?”“正好两个星期。”我禁不住一笑:因为我能向她证明,正好在两个
星期以前,在报上看到了一则有关我的消息(这在1902年)。她承认了这个事实。
因此,她所说的面部神经痛,实际就是一种自我惩罚,她后悔曾给K 先生一记耳光,
也后悔把报复的情绪转移到我身上来。我不知道她要我给她什么样的帮助,不过我
答应原谅她上次不给我彻底治愈她的病的机会。
那次访问之后,又过去了几年。这女孩子已经结婚了,并且,她真的嫁给了在
分析第二个梦时被她联想到的那个年轻人——德国的年轻工程师。如果说第一个梦
表示她离开所爱的男人而转向父亲,换句话说,也就是从健康的生活逃入病中,那
么第二个梦则表明,她正要逃离父亲而重回真实世界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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