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美国还是代表中国6 我当时首先不可能再从我不多的理由里删掉一条,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我的发 言时间不够标准。因为国会专题讨论的标准是,补充演讲不得低于一分钟,否则在 场老师可以不给分数;其次,补充演讲的长度不可以超过三分钟,除非得到在座 “议员”的动议才可以得以延长。其次,我觉得死刑处死的人的数量并不足以阐述 死刑的问题所在。我看,即使很多人在死刑的判决之下被剥夺了生命也并不意味着 死刑存在着问题,这只能说明量刑制度或者甚至都不是量刑制度,而仅仅是治安或 执法的问题。 对于后面苏珊娜关于保留死刑可能给美国在外交上带来的不必要 的麻烦我也予以了回应。和我同一立场的大都是保守派或者是亲共和党的,我也就 借用他们的一贯说法,“我们为什么什么都要考虑别的国家的意见再来决定我们自 己的事情?这关系到我们的利益,应该把我们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考虑到在 国际上产生的所谓的‘影响’!” 另外,我确实对死刑给美国在外交上所能产生的影响表示怀疑。如果是某个国 家的某种制度不被美国所认同,这个国家可能会吃点苦头,可是现在国际社会中有 哪个国家会因为美国有死刑而和美国大动干戈吗?就算有点小动做,能把美国怎么 样吗?我另外举了新加坡刑罚严厉的例子,这对于在场的诸位恐怕还是头一回听到。 我告诉他们新加坡至今保留着被视为极其残酷的绞刑,不仅这样,新加坡的刑罚中 还有鞭刑。这是不是够残酷了?而他们的犯罪率是很低的。最后,有人说有比死刑 更好的办法来处理罪犯。可是在我看来,留着这些重犯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 其后剩余的演讲时间可以被选择交给主席或者交回到“议院”中间接受质询。 我在专题辩论中要么是时间用光,要么是把时间留给问题,从来没有把时间给过主 席。后面似乎问了很多问题,而我总的感觉是问题回答的要比前面的补充演讲要好, 最起码更自信。而众多问题中有两个问题我记的很清楚。第一个是针对我前面质疑 美国的行动甚至国内立法的过程是否需要考虑到所谓国际大环境?第二个就是请我 说说我前面说的别的“酷刑国家”,例如新加坡的做法和美国以及现在讨论的这个 问题有没有什么必要联系?我当时听了其实是高兴的,因为这两个问题事实上是我 当时想细说却没有细说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下,我得到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首先, 关于美国是否需要国际社会过问自己国家内部司法系统的合法性,甚至是一条法律 的确立。我说我不理解为什么连我们在这里讨论这种“自家”法律都要考虑到国际 社会的感受?而且就像现在我们保有着所谓的酷刑,我们的国际形势很严峻吗?现 在有哪个国家因为刑罚问题和我国有着任何外交层面上的矛盾或者问题吗? 其次,我刚才谈到了新加坡的问题。许多国家的刑罚中都有死刑这样的“酷刑”, 比如我才说过的新加坡。在新加坡,我可以再说一遍,在新加坡是依然保留着被在 座的很多人视为极度残酷的,甚至是不人道的绞刑。另外他们还用鞭子抽人来作为 一种刑罚,另外的一些刑罚甚至是在座诸位难以想象的。我可以承认其中一些做法 我也觉得十分残酷,可是新加坡的犯罪率的确是很低,我想这也能够说明一些情况。 后来我发现苏珊娜每场辩论都是十分的认真,而且都有详细的记录,当然她做 的补充演讲也是多的不能再多了。也难怪后来苏珊娜成为了我们院的“优秀议员”。 苏珊娜在自己的结束陈词中回应了我的诸多质疑。我佩服的不是她对我回击的内容, 而是回击这个动作本身,就算是对手,我也佩服。而且,除此之外,她的确抓住了 我的话的许多漏洞。比如我提到的IRS 问题,她反问坐在下面的我,IRS 的问题出 在数字上,死刑的问题出在人命上,可以相提并论吗?这样的提法也许欠妥,但是 她当时这样一说,确实震住了我。 另外,她“批评”对于内政不需要对国际反应予以理睬的言论是造成美国现在 在国际上大行单边主义,造成孤立美国和疏远盟国的主要原因。如果国内少了像我 这样的顽固派,和自顾不前的人,美国的环境会好得多。 我当时听了脸上表情严肃,心里却是在笑。笑自己说话紧张,不够严谨,到底 还是让她抓住了口实。不过下来之后虽然我和我们“议院”的人都不是很熟,但是 和很多同方“ 议员”很快就认识了。而面对苏珊娜呢,看到下来的她依然有点紧 张。而她似乎也“记恨”于我刚才上去抨击她的那些理由,把她搞得很被动,似乎 看我的眼神都很有进攻性。所以,就到最后我也没有敢上去夸奖她刚才的演讲,或 者说是辩论很成功。 后来下楼的时候,来自得克萨斯州的亲共和党人克瑞斯和我十分兴致勃勃地说 :“你也……保守?”我说:“我啊,可能还是比较左吧。说不定得被划到民主党 的范围内,不过我不够开明,也就算个保守民主党人。”克瑞斯依然高兴地笑笑: “那也不错啊,我是得克萨斯州来的,我们得克萨斯州那 里有很多你我一样的保 守派人士……”我傻呵呵地笑着,开始侃了起来。 代表美国,还是代表中国? 在国会专题辩论课上,一件让我忒别扭的事情,就是每次上台我都必须假设我 代表的是美国!我每次说到我国那就意味着美利坚合众国而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 事实上,可能就到最后我们项目结束的时候很多人也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个无绿卡身 份的中国公民。因为在“青年美国”,不止一个人在听到我说中文之后表示惊叹, 说我的中文学得真好,能把外语学的这样好真是不容易。知道我是中国人,并且是 说汉语长大后那就更是不能相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就相应而来了。当然,即使是 知道我真实身份的朋友其实也并不介意我非美国公民的身份。话说假扮美国人,感 受是复杂的。在美国一年,我一直自豪地无时不刻在我所到的地方自豪地说我是中 国人。可我的美国朋友似乎并不喜欢我的爱国举动,可以理解,毕竟是人家家门口, 搞的太刺激了不好。而美国朋友的理由会让很多人摸不到头脑,“伊恩,你和我们 一样,没什么区别。玩一样玩,乐一样乐……为什么非要划清界限?!”北美洲, 尤其是美国,可能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强调个人主义。当然,这恐怕是美 国文化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当全世界许多民族以纪律为美德,以集体利益为重的时 候,我们偏偏看到一群美国人推崇以各自不同却和谐相处的多元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