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时不再来(1)
大多数人总是满足于他们所看到的表象,他们以为这就是现实。
——马基雅维利
86年一个周日的下午,安全专家们花了将近7个小时把当时正在竞选州长的
候选人比尔·克莱门斯的两个办公室彻底检查了一遍。他们试图找出窃听器,但是
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们相信候选人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违法的信息传输工具,于是,这两位专家
就转移到候选人的战略专家卡尔·罗夫的办公室来继续检查。
游侠多种服务公司的老板加里·莫尔菲和该公司的员工布鲁斯·韦内·斯考特
正在进行着检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斯考特走出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暂时让莫尔
菲先自己干着。斯考特说,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莫尔菲已经把转辙器垫板从墙
上拆下来,并且把电话也拆开了。
“如果我们在这找到窃听器的话,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惊奇。”斯考特想起莫尔
菲是这么对他说的。
卡尔·罗夫公司,一个政治咨询顾问公司,是共和党人比尔·克莱门斯第二次
州长竞选活动的重要参与者。罗夫和克莱门斯的竞选策划者乔治·贝扬德认为关于
他们竞选战略的一些隐秘信息被泄露给了记者,以及民主党候选人,当时的州长马
克·怀特的竞选团工作人员,于是,他们就请来了这个私营的保安公司,检查他们
的办公室是否有窃听设备。
“整个夏天有好几次我们的竞选战略都不胫而走。”罗夫说道,“这太奇怪了,
这本该是高度保密的内容。”
1986年,前州长比尔·克莱门斯再次竞选州长,希望重回德州最高长官的
位置。这个机会对罗夫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虽然罗夫只是竞选的策划者,但他是总
咨询顾问,战略制定的核心人物,负责处理候选人的所有直递邮件。赢得这次竞选
的意义,对罗夫而言,比对克莱门斯还要重要。所以,关于竞选计划的信息泄漏,
是无法容忍的。贝扬德决定请安全专家介入。
斯考特说,那天他休息完就重新回到办公室继续他的检查工作。他使用一种叫
做“猎犬”的磁场强度检测仪器,能够检测出无线电波的传输频率。但是他说仪器
上没有显示任何异样的信号。
“我这里没有什么进展,加里。”他说。
“我想你是不是工作方法不对。”莫尔菲回应道,“让我来告诉你怎样重新设
置仪器,然后你再重新检查一遍。”
然后,莫尔菲帮斯考特把“猎犬”重新设置了一下,就出去了,留下他一个人
继续在屋子里进行频率检测。
这一次,斯考特在卡尔·罗夫办公桌上方的一个画框后面检测到了一个窃听器,
离电话很近,足以记录并传输罗夫所有的电话信息。根据后来的检测,藏在画框后
面的这个窃听器只有很短的天线,但是在空气中可将无线电信号传输到半英里之外。
斯考特说,他立刻把莫尔菲叫回办公室,把那幅画从墙上取下来,让他看藏在
画框之后的那个窃听设备。莫尔菲把它取了下来,用铅笔打开后盖,把开关关了,
然后握住窃听器的天线,而不是外壳,将其放入一个信封里,并迅速地封了口。
这个窃听器是在1986年10月5日,一个星期天晚上7点40分发现的。
杰米·克莱门斯,当然他和候选人克莱门斯是没有关系的,是当时惟一一个在那栋
大楼里的卡尔·罗夫公司的员工。莫尔菲和斯考特将他们的发现通知了克莱门斯。
“赶紧把那玩艺给关了,然后把它弄出去。”根据莫尔菲的回忆,当时克莱门
斯就是这么对他们说的。
莫尔菲说,他告诉克莱门斯,一般出现这种情况,是不用和相关政府部门联系
的,由他或者由卡尔·罗夫公司来处理这个窃听器就可以了。斯考特后来对调查人
员说,莫尔菲认为检测出来的这个窃听设备没必要交给执法部门来处理,他也相信
了,于是他们俩就带着这个窃听器回到了酒店。
但是,卡尔·罗夫还是给警察局打了电话。根据德州公共安全部的记录,罗夫
大概是在那个星期天夜里11点零几分的时候与他们联系的。罗夫同时也给美国检
察官办公室和特拉维斯县地区检察院打了电话。德州公共安全部最初的案件报告显
示,罗夫声称联邦调查局给他打了电话,要将那一带封锁起来。他说调查人员第二
天一早就会赶到事发现场。
在这期间,罗夫让莫尔菲和斯考特带着那个窃听器到他的办公室来。大概午夜
12点左右,两个特拉维斯县检察院的负责人到了卡尔·罗夫公司的总部。他们接
管了这个窃听器并把它放到一个从特拉维斯法庭的检察官办公室带来的保险箱内。
罗夫命令莫尔菲和斯考特当晚就呆在他的办公室内。莫尔菲那天晚上大部分时间都
在写一份如何发现并处理这个窃听设备的报告,第二天他把这份报告提交给了德州
公共安全部。
大概星期一上午9点左右,德州公共安全部的指挥官乔伊·默菲和助理指挥官
汤米·戴维斯带了一队调查人员到罗夫的办公室来。他们分别与莫尔菲和斯考特这
两位私人侦探进行了谈话。德州公共安全部技术部门的工作人员还仔细检查了窃听
器所使用的技术,一位犯罪专家在屋子里仔细检查残留的指纹,以便在法庭上做证
物使用。这队调查人员对罗夫的办公室又进行了一次检查,不过没有发现任何其他
的窃听设备。
当德州的调查人员在进行调查的时候,联邦调查局的官员格里格· 兰普顿也
抵达了现场。德州公共安全部的指挥官们决定把这个窃听器交给兰普顿,让华盛顿
的联邦实验室对其进行全面仔细的检查。兰普顿是一个身材纤瘦头发有些灰黄的人,
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他的名字多次出现在奥斯汀的报纸上。他在联邦调查局奥斯汀
分部工作的那些年间,几乎所有德州的民主党官员的办公室都让他检查过。
兰普顿和德州公共安全部的负责人与罗夫进行了交谈,试图找出是谁放置了这
个窃听器。负责现场保安巡逻的那家公司说几个星期之前曾听到过报警铃声,但是
没有任何被人闯入的迹象,之后也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当被问及谁有可能是嫌疑人的时候,罗夫回答得很快,似乎答案是早就准备好
的。他说,可以预见到这肯定是一起政治事件。他的观点在联邦调查局的事件报告
中有详细的阐述,这份报告是几天后由联邦调查局官员拜隆· 萨奇所撰写的,并
转呈联邦调查局在华盛顿的总部:
罗夫和克莱门斯的竞选负责人乔治·贝扬德决定在办公室里进行一次安全检查,
他们认为有窃听设备窃听了他们的电话内容。1986年9月29日,星期一,罗
夫和克莱门斯在电话中商量,在竞选活动最后的30天内是否可能将布什副总统的
助手李·阿特沃特拉入他们的竞选团队中来,同时,他们还决定要将克莱门斯的电
视曝光率提升到650个点。据罗夫反映,以上这些信息,在1986年9月30
日,《达拉斯早报》记者山姆·阿特里斯与克莱门斯的新闻秘书瑞基·巴舍尔的谈
话中,都被提及。阿特里斯说这些信息是来自于克莱门斯的对手,德州州长马克·
怀特的政治咨询顾问哈里斯·戴蒙德。结果,罗夫他们就获得授权开始了这次检查。
贝扬德是在与吉姆·弗朗西斯交谈过后,才决定雇用游侠多种服务公司来进行
这次检查的。弗朗西斯是达拉斯的布莱特银行储蓄协会的一个执行官,他策划了克
莱门斯上一次的州长竞选,而且他也是罗夫的政治导师。据贝扬德说,弗朗西斯请
他所在银行的安全部门推荐一个公司来进行这次检查,他们推荐了游侠公司。于是,
贝扬德就请游侠公司的人先对候选人的办公室进行检查,然后,再检查罗夫的办公
室。
“检查我的办公室只是事后才产生的一个想法,”罗夫在大约15年后的一次
采访中说道,“贝扬德先让他们检查了竞选团总部的办公室,因为我们想消息可能
是从那里泄露出去的,后来检查完了他们才想到也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查一下。”
认为检查罗夫的办公室是一个“事后”才产生的想法,与当时罗夫自己对这起
窃听事件的追述是相矛盾的。如果罗夫的办公室就是所泄漏的电话交谈发生的地点,
那么,为什么要等到检查完候选人的办公室才想起来去检查罗夫的呢?如果联邦调
查局那份报告里提到的罗夫办公室的电话内容泄漏一事的确值得怀疑的话,那么检
查罗夫的办公室就不应该是一个后来才产生的想法了。
“你确定那次谈话是通过电话进行的么?”2002年的时候罗夫被问及这个
问题。
“也许是通过电话吧。我不记得了。但肯定是发生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不记得
究竟是什么了。但是我们肯定只在一次谈话中提及过曝光率点数的问题,而且那是
在我的办公室里。”
这完全不能解释为什么安全检查要先在竞选团总部的办公室里进行,然后才在
罗夫的办公室里。根据罗夫自己的陈述,克莱门斯的人都相信消息是从罗夫的办公
室里泄漏出去的。
不过,这个“事后才产生的想法”是能引起一些联想的。罗夫的本能就是将身
边的任何事物都变成他的政治筹码。在联邦调查官员出现在他门口的时候,他一定
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利用这起窃听事件来制造新闻效应。从纯商业的角度来看,这起
事件对罗夫是很有利的。一个咨询顾问被人窃听,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很强,以后来
找他做顾问的人肯定门庭若市。不过,更重要的是,罗夫利用这个事件指向了民主
党的竞争对手马克·怀特和他的竞选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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