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美国人 芝加哥是旅程中的一个休息点,一段让我恢复名字、身份与快乐已婚状态的时 期。我的妻子从东岸飞过来作短暂的停留。我很高兴这样的改变,重新回到自己熟 悉与信赖的生活中———但这里却让我遭遇到写作上的困难。 芝加哥破坏了我的连续性。在生活上,这并不碍事,但是写作却不行。因此我 没有把芝加哥写进来,因为这段过程牛头不对马嘴。在我的行程中,芝加哥之旅愉 快可喜,但在写作上,这段行程只会制造不协调。 当这段时期结束并彼此道了再见后,我必须再次经历与当初同样的失落寂寞感, 痛苦的程度不亚于刚开始。然而除了独处之外,寂寞似乎没有解药。 查理同时被三种情绪撕扯———把他单独留下所产生的对我的愤怒、看到驽骍 难得时的高兴,以及对他自己外表单纯的骄傲。经过梳理与清洗后的查理,对自己 满意的程度,就像一个穿上手工精良衣服的男人,或一个刚经过美容院打理过一切 的女人,这些人全都能相信自己通体明亮。查理经过梳理的四条腿变得非常高贵, 一头银蓝色的毛发潇洒俊俏,尾巴上的毛球像根乐队指挥棒。整理修剪过的厚胡子, 让他散发出19世纪法国显贵的风采与姿态,另外,还顺带遮住了他弯曲的前牙。偶 然的机会让我知道他没毛是什么德性。有年夏天,他长出的毛全纠缠在一起,还生 了霉菌,于是我剪光了他的毛。在刚毅犹如塔楼的狗腿下面,是四条纺锤般的胫骨, 既细又不太直;剔掉他的襞襟毛后,露出来的是条中年狗下垂的肚子。不过查理就 算清楚自己不完美的真面目,也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仪态能造就一个男人,那么 仪态加上梳理就可以造就一只鬈毛狗。他直挺而高贵地坐在驽骍难得的椅子上,让 我了解到获得他的原谅虽然并非不可能,但我必须努力才行。 查理是个骗子,我很清楚这点。我儿子小时候曾参加过夏令营,有次我们做父 母的人去进行那种极为乏味的探访。准备离开时,有位妈妈对我们说她必须尽快离 开,否则她的孩子会受不了。这位妈妈紧闭着勇敢却颤抖的双唇逃开了,她隐藏住 自己的感觉,就是为了保护孩子。她儿子看她离开后,带着无限轻松的表情回到自 己的小团体,继续原来正在做的事情,我知道这孩子之前也在玩游戏。因此我晓得, 我离开查理五分钟后,他就会找到新朋友,做好安排让自己开心愉快。但有件事情, 查理没有装模作样。他很高兴我们又要开始旅行了,连着好几天,他都让旅程更添 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