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也回不了家(5) 年轻时有阵子特别注意与死亡有关的事,我记得有次自己非常希望能被葬在这 个山巅上,在这儿,即使没有眼睛也可以看到一切我知道以及我所爱的事物。在那 个时代,只要翻过了山,世界就不存在了。我也记得当时对自己埋葬的方式有多么 强烈的感受。奇怪的是,当一个人离大限不远时,对埋葬方式的兴趣也开始衰退, 因为死亡对他不再是一种盛会,而是一个事实。在这些高高在上的石块上,记忆的 迷思自我修复。查理勘探完了整个区域后,走过来坐在我的脚边,他垂着毛发的耳 朵像晒在绳子上的衣服一样飘动。他那因为好奇而潮湿的鼻子,用急促的呼吸方式 嗅着方圆百里。 “你一定不知道,我的查理,就在这下面,在那个小山谷里,我和一位跟你同 名的人,查理叔叔,一起钓鳟鱼。那边———看我指的地方———我母亲射杀过一 只野猫。就在那正下面,四十英里以外,是我们家的家庭农场———一个填不饱肚 子的老牧场。你看得到那块较暗的地方吗?嗯,那是片小峡谷,有条环谷的清澈可 爱小溪,周围还点缀着大橡树。我父亲用炽铁把他和一个他喜爱的女孩名字一起烙 印在其中一棵橡树上。许多年后,一层层新长出来的树皮封盖住了这个烙印。不久 前,有人把那棵树砍了当柴,结果劈柴的时候,发现了我父亲的名字。他把这块木 头送还给我。春天的时候,查理,当整个山谷铺上一层像花海的蓝色羽扇豆类植物 时,空气中会出现一股天堂的味道,天堂的味道。” 我再次用眼睛把景象印在脑海中,南边、西边,还有北边,接着我们就匆忙离 开了永恒与不变的过去———那个母亲经常射击野猫、父亲总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喜 爱的女人的名字烙印在一起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