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谜(7)
第二天,一封长达一千五百多字的邮件邮到了辽宁抚顺。
邮件发出半个小时,对方发来了回件,那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言,透过字
里行间,似乎可见作者那一双满怀感激之情的泪眼……
一个令读者喜爱的精彩的中篇故事就这样诞生了。
这就是编辑姚自豪自己所书写的“百姓话题”。
夏一鸣是《故事会》创刊以来第一个有着研究生学历的编辑。
他曾当过中学教师,后来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从事民间文学和民俗学的学习。因
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故事会》这本刊物有着学术上的亲和感。
1988年和1989年这两年里,编辑部又有人出国,又有人调离,本来还十分宽松
的人手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还在学校学习的他来到编辑部开始实习。
过了两年,也就是1991年,夏一鸣正式进入编辑部从事编辑工作,成了当时学
历最高、年纪最轻的编辑。
夏一鸣早就听说主编何承伟善于给新来的编辑压担子。果不其然,他进编辑部
不久,何承伟就在座谈会上向他交办了“谈古说今”的选题,并让他负责这个栏目
的编辑工作。其时“谈古说今”只是个主观栏目,杂志并没有这方面的作品资源,
所以,在开始阶段,每期二篇的“谈古说今”事实上都是他一个人根据相关文献改
编而成的。
编辑部每年都有一次工作会议,由何承伟亲自主持,主要是研究根据社会发展
的需要,刊物如何调整版面,充实新鲜的内容,适应读者和市场的需求。一次会议
上,编辑们对于反映校园生活的故事也表示不太满意。
夏一鸣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本刊物是一本通俗读物,主要面向高中以下
文化学历,而这些读者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中学生,可是刊物上却没有一个栏目
是反映和针对中学生生活的。如果增设这么一个适合中学生的栏目,不仅有利于对
中学生的思想品德教育,同时也有利于家长和整个社会,不但可以赢得中学生的喜
爱,同时也会得到整个社会的支持,这样刊物的影响面就会更大。
编辑部很快达成增设这个栏目的意见。对于栏目的名字,有人提出叫“校园故
事”,可是大家认为是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因为顾名思义,“校园故事”是说发生
在校园里的中学生故事。但实际情况是,故事里的人物并非全是中学生,发生故事
的空间也不尽是校园,所以“校园故事”的叫法是有其局限性的。后来又有人又提
出叫“少儿故事”,但大家又觉得年龄又好像小了一点,与刊物中以前设立的“妈
妈讲故事”拉不开距离。
大家在栏目名上僵持住了。
这时夏一鸣打破了沉默。他提出:能否叫“16岁故事”?大家一听,感觉到这
个名字挺新鲜的,不但适合中学生这个群体,同时也适用于“非中学生”的群体。
十六岁在这里只是一个代名词,他的空间包括了这个年龄段的所有少年,那可是一
个充满理想而又追求时髦的年龄。很快这个栏目便确立了下来。
会上何承伟还要求夏一鸣对这个栏目多加关心。也是事有凑巧,不久,电视台
在热播《十六岁的花季》的电视连续剧,与《故事会》上的“16岁故事”简直是异
曲同工,这个栏目大放异彩。“16岁故事”不但在当时受到社会尤其是中学生读者
的热烈欢迎,而且它的影响力一直持续很久,甚至在历年读者参评的投票中,“16
岁故事”总是得票最多的栏目之一。其中上海作者夏友梅创作的“16岁故事”《作
弊的三好学生》还获得了文化部的金奖。
在编辑部这个集体中,夏一鸣年龄上属于承上启下。他博览群书,思维敏捷,
办事沉稳,在刊物品牌栏目的建设上,他都能提出许多切实可行的建议。
“名人讲故事”是《故事会》准备推出的又一个栏目,夏一鸣又一次接受开辟
这个新栏目的工作。
他充分利用上海文艺出版社与中国作家的多元关系,建立了一个适合《故事会
》的“名人群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个栏目也办得“一鸣惊人”。
其实夏一鸣对有些作家的创作背景还是有所了解的。九十年代初期,他已经发
表了许多作家如张炜、陆文夫、苏童、陈世旭、朱苏进、余华等的文学评论,在《
文学报》上甚至还主持过作家评论的专栏。然而,现在他接手“名人讲故事”之后,
他还发现如要和作家们在最短的时间里建立对话平台,以前的精神准备还是相当不
够的,还需要继续不断充电!
一次,夏一鸣约请著名作家冯骥才为刊物写一篇故事。
冯先生早就声明不搞小说创作了。近年来,他的兴趣主要集中于丹青之上,用
他自己的话来是“绘事为要”。其次就是对中国民间文化的关注,尤其是在呼吁抢
救正在消失的中国物质文化。散文也在写。但小说一类的文学创作已是久违的事了。
然而夏一鸣没有丧失信心。因为他知道,冯先生1988年在《收获》上发表过一
组“市井人物”后,曾经产生过非常广泛的影响,《苏七块》立即获得同年度的全
国最佳微型小说,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日本就把这些作品给翻译了过去。然而冯先
生肚子里还有许多人物没有写出来,这些人物不出来冯先生肯定是不罢休的!
当然,冯先生现在不写也有他的道理。
问题是要把它“勾”出来。
在谈话中夏一鸣得知冯先生患有较严重的颈锥病,而他自己的颈锥这两年也情
况不太好。于是他们就把稿子抛至一边,而是专论“疾病文化”,在电话里不断地
交流治疗心得。夏一鸣的爱人是一位医生,还特地搞来一套防预和治疗颈锥病的资
料,寄到冯先生那里,两个人很快就达到了“同病相怜”……
一年后的一天下午,夏一鸣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来稿,一个电话打来了,他接起
来一听,是冯先生的电话。冯先生告诉他,故事写好了,已用特快专递寄来。
冯先生一口气写下了三篇,夏一鸣也是一口气将故事读完,“大快朵颐”,于
是在1999年第十二期上将这些作品悉数发表。
冯先生还告诉他,今年春节他有18个单篇作品要在《收获》上面一次性发表。
夏一鸣听了觉得这是本图书的好题材,于是立即和冯先生商量策划一套选题,计划
除冯先生的这本之外,另外再选择金庸先生与贾平凹作为候选人。(金庸先生曾为
绘图本《越女剑》写了十几篇故事,在题材上正好与此吻合。)冯先生答应把这本
书给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后来由于其他原因久拖不决,冯先生把书稿交给了作家出版社出版。现在这书
印数已达十几万,又闻有关部门正在根据此书拍电视连续剧。
冯先生在《收获》上发表的作品,旋即被《小说月报》转载,获得同年度百花
文艺奖。
1996年1 月25日上午,时任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的陈至立来到《故事会》进行
工作调研。
这位当时分管文化教育事业的市委副书记,怀着极大的兴趣走进编辑部,在第
一间靠近走廊的办公室前站住了,因为她看见正对着大门的一张办公桌前,一位女
同志的身影几乎完全被淹没在小山般堆着的信件堆里。再朝里面看一看,天啦,除
了办公桌上之外,那屋子里的书柜上,地板上,椅子上都堆满了信件和来稿,有的
被一捆一捆地扎好,一层一层地堆上去,一直顶到了上面的天花板。
那位被淹没在信件堆里的女同志就是归依玲,她忙得连头都没有抬,只顾用手
中的剪子,不停地忙着将那些信件一封一封地拆开,然后再根据情况进行分类。
这是一件异常浩大的工作,每天归依玲从打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吃
饭和上厕所之外,几乎是未曾离开半步,就是这样不停地工作,可面对着多如江海
般的来稿和信件,她仍然是一筹莫展。
《故事会》每天的来稿来信多达数百封,最多时可以上千封。要是遇到举办评
选活动,那就更是无法统计。
每天早晨,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稿子和信件,都是用一个又一个的麻袋装好,
然后再由归依玲或者是编辑部的其他编辑从楼下的收发室扛到楼上的编辑部,按时
间顺序一批一批地放在归依玲的办公室里。
由于多年以来一直重复地进行着同一件事情,天长日久,归依玲便觉得腰部有
些不适,每天工作下来腰和颈锥都很酸痛,握剪子的手不但被磨出了老茧,仔细看
也有些轻微的变形。
陈至立在调研后对出版社和编辑部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她说:“比方说
你们的敬业精神,有许多事迹,许多人物,许多编辑都是很优秀的,这个都可以写
成一二三四,可以连续搞,在报上也可以发表,你们自己的读者导报、简报都可以。
要把《故事会》编辑部这个集体所创造的经验在办刊指导思想、办刊特色、敬业精
神、改革创新、拓展市场这些方面的经验变成我们出版界的共同财富,这是很宝贵
的。”
陈至立这里所说到的编辑们的敬业精神,当然也包括归依玲在内。
陈至立在临别时还提出,《故事会》每天能够收到来自全国的那么多稿子和信
件,这说明刊物办得很有吸引力。但这么大的工作量,由一个人从早干到晚,就是
不休息也是干不完的,是否能买一台专门拆信的机器,帮助编务的同志减轻一下工
作量。
新闻出版局和出版社的领导对此十分重视,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归依玲在信
山稿海中埋头工作的情景。一个人一年四季每天八个小时,乃至于更多的时间就这
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与这些不会说话的稿子和信件打交道,付出的体力不说,
光是这么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一件枯燥的事情,那是需要一种多么大的毅力啊!
可是,新买来的拆信机却又使归依玲发愁。
归依玲在使用中发现,由于目前国内对此需求量很少,这种拆信机存在着许多
的不足,其速度还赶不上手工操作。使用几天下来,桌子上、地板上堆着来不及拆
开分类的稿子和信件越来越多。
更令她不放心的是,拆信机在操作时容易出现多切封口的现象,时常将作者的
稿子和读者的信件损坏。
使用拆信机工作强度无疑是减轻了,但工作质量和速度却得不到保障。为了让
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和稿子,在交给编辑之前不受任何损伤,归依玲最后决定
还是自己用手工拆分这些信件和来稿。
可是,归依玲除此之外却还有别的工作,她还负责着编辑部的内勤,编辑们有
时就管她叫“归总管”。邮寄样刊、笔会后勤……许多事务性的工作也真够她忙的。
归依玲,你后悔了吗?
二十多年前,归依玲还是一个扎着两条羊角短辫的年轻姑娘,中学毕业后就蹦
蹦跳跳地来到出版社资料室担任资料员工作。
这位天真活泼而又勤快的姑娘,很快就被《故事会》的编辑钱舜娟看中了。
1979年的某一天,下班之后不久,归依玲家的房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她
打开房门一看,来人竟是《故事会》的编辑钱舜娟大姐。
钱舜娟坐下后问了一些有关工作的情况,接着就说《故事会》正在发展中,特
别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人来帮助管理一些内勤工作,并动员她能到《故事会》来一
同共事。
说真话,归依玲当时真还不太愿意到《故事会》来,因为她在资料室的工作干
得正起劲,室里的领导和同事对她都不错。
归依玲没有立刻答应,只说是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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