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送别 又是一个星期天,晚上难得不加班。 一天的紧张忙碌后,回到宿舍,耳边没有机器的“轰隆”声,没有了工作半途 歇息十分钟员工的叫嚷声。 四周真静啊!静得可以感觉到趁虚而入的寂寞在墙壁上撞击来、撞击去。 柯之琅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拿着五彩的蜡光纸,折叠着千纸鹤。床架上已经 挂了好几串用白线穿好了色彩斑斓、展翅欲飞的纸鹤。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成为一道美丽的装饰风景线。 窗户敞开着,窗台上放着一盘水仙,如青葱般的长叶轻轻地摇晃着,把屋内那 个托着腮帮子,满腹心事的夕子看痴了。 小桌子上的闹钟“嘀嗒”地响着,已经是夜里9 点多了。 “不知沈伟他们书考完了没有,好久没有看见他们了。”柯之琅说着。又一只 通体血红的鹤儿“诞生”了。 夕子的眼睛没有离开那盆水仙花。她努着嘴说:“我也不清楚的啊!他们也够 坏的啦!一进我们的宿舍,就打打闹闹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不过,没有他们 的到来,还真的很静。” 这段时间,夕子的情绪稳定多了,脸上也有了血气,和柯之琅、沈伟、“阿威” 一伙“乐天派”混在一起,多多少少也会受一点感染。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外,沈伟和“阿威”摇着铁门在叫:“柯之琅,开门— —” 柯之琅跳下床,赶紧去开门,经过夕子的身边,拍了拍她肩膀:“嗨,姐儿们, 有朋自对面来,有的玩了。” 黑暗中的沈伟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围着一条白色的毛线钩织的围巾。后面的 “阿威”也严严实实地裹着。旁边放着一个帆布制成的行李包,上面还放在着一个 贴着某明星照的塑料袋,里面故囔囔地装着书本。 “嗨,哥们儿,久违了。”柯之琅打着招呼,跑跑跳跳来开门。 她打开门,看见两人一副夜行者打扮,拇指在额前、左右肩一点,惊呼着: “阿门,仁慈的上帝啊——怎么啦?” “阿威”笑着一拳头干过去:“今天考试考完了,我们今晚就要走,十点的车。” “没那么紧张吧!”柯之琅皱着眉,“不玩两天?松懈、松懈!” “没办法,我们学校的同学合伙包车回去,应该知道,这里离我们家有500 多 公里啊!” 沈伟看看二楼:“夕子在吗?” “哦,应该让夕子也送送你们。”柯之琅转过头,“夕子——” 她又请又脆的女高音划破了夜的宁静,惹来三楼房东探头张望,“小声点。” 夕子应声下来了,看到沈伟和“阿威”,也惊讶他们的打扮。 “走吧!别问,他们要回家,咱们送他们去车站。他们还要转车呢!”柯之琅 拍了拍夕子,锁好了铁门。 一路无话,只有脚踩地的声音。四个年轻人的心可不平静,深深地体会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没有人可以扭转这种相逢,相识,相知,相离的 局势,只能盼望下一次的聚会和偶然的邂逅。所幸,学生们度完了寒假,他们还会 回到学校。那么,对于那些汇入茫茫人海,渺无音讯的人,相逢也未知在哪个猴年 马月了? 对于打工仔来说,一批涌入这个城市,又一批离去,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不记得所干下的事情,只能算是这座城市里的一道风景线罢了。 柯之琅睁着大眼在黑暗中摸索,幻想着能出现什么奇迹,能够让时光倒退,让 每个人都珍惜所拥有的,去做一件有实在意义的事情。 夕子可没有那么乐观,她触景生情,又想起了爷爷,想起了爷爷在一个有阳光 的日子离她而去,没有留下片语。 公路上,残红色的世界,两排路灯直延天末,树稍伸向苍穹,夜风“呼呼”地 响着,冷得令人感到麻痹,思维冻僵。 白沙村车站到了。 夜幕下的车站,只有一两辆开进开出的末班车,四周空荡荡的,寂寥廖的,只 有他们的影子拉长又拉长。 “今后何期相逢,难以预计。”夕子感叹着。 “别说丧气的话,夕子,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们又会见面了。”男孩子对悲 欢离合就是看得比较淡,可不像女孩子,心是豆腐做的,动不动就流出“水”来。 柯之琅说:“还记得那个情哥哥给心上人用毛笔正楷书写的词,寄错了地方— —” “哦!”沈伟笑了,“我们不道德,把信拆了。” 柯之琅摇头晃脑地念着:“洛阳花,梁月圆,好花须买,皓月当赊。花倚廊杆 看烂漫开,月曾把酒话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别离。花谢了, 三春近也: 月缺了,中秋到也: 人去了,何时来也?” “这诗也说了我们此时的心境。好了,太迟了,女孩夜间行路不方便,我们就 此告别吧!” 沈伟看了一眼沉默的夕子:“那封来自英国的贺卡我受到了,谢谢!夕子,你 要振作啊!别忘了,我的仇还没有报啊!” 夕子的脸“刷”地红到了耳根,想起那次“咬手事件”,嘴唇蠕动了一下,没 说什么。 “去,车要开了。”柯之琅将沈伟和“阿威”推上车,“别忘了给我们来信啊 ——” “再见吧!两位,再一次的相逢,只许微笑,不许有眼泪。” 沈伟不忘回头一句。 汽车缓缓地开动着,载着熟悉和不熟悉的脸,开出了车站,谁也不晓得,在他 乡的驿站,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柯之琅和夕子相依相偎,依依惜别。 “再见了——朋友。”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