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日记 日子开始紧张地在公司和宿舍之间忙碌着。 一天,柯之琅下班回宿舍,她老远就看到“铁将军”把门的铁门下立着一个人, 一个她只见过一面,没有好感也不讨厌的——邻居五婆的侄子。 小伙子又是西装革履,满头像抹了油似的,头发闪光发亮。手里提着一袋沉甸 甸的水果。 他好似探头的鹅,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一眼瞥见了柯之琅,开心得不得了, 赶紧打招呼。 “嗨……” 没有词接下去了。 柯之琅微笑着说:“你还挺闲啊!上这儿了啊!” 她心里却想:掉进爱河,一见钟情的男孩,还没有弄清女方的意思,就开始盲 目地献殷勤。天知道,爱神丘比特是怎样发射他的箭的。还是说苦追女孩,精诚所 至、金石为开,是男孩惯用的伎俩! 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烦问,夕子在哪儿?” 柯之琅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我们一同下班,她转去街上买东西了,随后 就到,你进去等吧!” 柯之琅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小伙子望望来时的路,小路的尽头没有走来他所想见的人,只好随柯之琅上了 二楼。 房间的摆设依旧,只是在夕子的床铺上多了一排从老家带来的书籍。这些书靠 着墙壁,整整齐齐地挨着。有英国艾。丽。伏尼契的《牛虻》,法国小仲马的《茶 花女》,日本石川达三的《破碎的山河》……还有台湾女作家琼瑶的几本言情小说, 一些五花八门的杂志。 可见夕子读书的兴趣比较广泛,偏爱国外文学,也像爱做梦年龄的年轻人一样, 崇拜着女作家琼瑶,对她笔下的主人公与浪漫的故事痴迷。 房间里没有椅子,柯之琅让小伙子随便坐。她拿着印着“黄华山米烧”字样的 透明玻璃杯给小伙子倒开水。开水是早晨阿姨帮她们烧的,天天送一壶上来。 小伙子将那袋水果放桌子上,在床边坐下。 “等人,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小伙子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一句话,自我解嘲地 说。 柯之琅冷冷一笑:“其实,等车才最苦,等不到车去不了自己要去的地方。等 人嘛!等不等全在于你的意志,爱等不等,抬腿拜拜不就得了。” 小伙子赔笑着:“那是、那是。” 柯之琅递给他开水:“喝水吧!夕子快回来了!” 小伙子接过杯子:“谢谢!” 柯之琅回到自己的床铺坐下,在一摞的书本中抽出一本淡红色的日记本,翻开 摆放在自己的双膝上,又从自己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上侧口袋中掏出一张纸。 纸的上头印着“腾荣电子有限公司便笺”十个红色方方正正的印刷字,以下是 柯之琅用钢笔写的字,像是黑苍蝇张牙舞爪地在纸上浮动,极其潦草。 字是她上班的时候防着台湾人写的。有时候,她的脑神经不知哪一根触动了, 总是涌出一些不着边际,实在是耐人寻味的话。很多时候,这种思想的火花一闪而 过,有些东西是绞尽脑汁再也想不起来了。所以,柯之琅就将它记在纸上,而后, 又重抄于记事本,她在这一天的思想动态,就算完成当天的日记了——保持着从初 中到打工的两年半记日记习惯,都没有间断过。 柯之琅掏出钢笔,在打着蓝色横线的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 * 月* 日星期* 阴有小雨 嗨:你好! 你知道吗?外面又下雨了,真烦人。其实,想想也不烦,囚禁在厂房里才叫烦 呢!如果能在雨中散布、溜达,或者狂奔疯囔囔,那才惬意,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只是,我现在只能睁着眼,充满幻想的头脑使劲地憧憬着。 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我知道,此刻,我非常烦,必须找一个 人来谈谈心,说说话,解解闷。我不会追逐你到天涯海角,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 不希望有负累。我有我的梦,只愿一生一个人走,寂寞时,让飞鸿捎去我的佳音和 问候,而且能够传来远方你平安的消息,和你所处泥土的芬芳。 哦,也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不爱工作。工作可以让人忘记忧虑,繁忙有时可以 驱走心里的忧伤。咦!也不要奇怪,我是爱玩,可以疯狂地将泥巴甩在脸上: 将口 红画在他人额前: 或在静静的夜晚,跑在无人,冷凄凄的大街上大嚷大叫、奔跑着。 喂,相信不相信?如果有可能的话?怎么样?可否一起同待日升?只一次足矣! 正在喃喃细雨,外面的雨停了。不过,更准确地说,还有几丝雨絮轻轻地飘啊 飘。空气是新鲜的,任何东西都是可爱的。如果,赤脚走在大街上,让雨丝落在发 间,落在肩上,或悄悄地滑入脖子里,痒痒的,怪有诗意的。想啊想,就“扑哧” 地笑出声来。却无法在雨天感受一番,耸耸肩,扮个鬼脸,好无奈,不是吗? 嗐,你就是惬意,挎着唯一的背包,浪迹天涯海角。让风霜吹拂你脸上的刚毅, 让岁月肯定你步履的矫健。你可以随意品味人生,或哭或笑,你可以嗤笑生命的捉 弄,一次次却更坚强。 下班的铃响了,打断了我的梦。好了,如果有缘分的话,我也愿放任自己,去 看看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柯之琅搁下了笔,十指插进了头发里,伸了伸坐得发麻的腰。才记起房间里还 有一个傻坐,等待夕子的人。 柯之琅忽然间还挺同情他的。 世间的男孩很多,问题是,真心实意的在哪儿?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