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现实 “嗨!你们谈什么话题谈得如此认真呀?”林琅看见依婷和高培拉钩,忍不住 跑上前几步询问:“还严肃到要拉钩那么庄重?”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依婷带头朝前走。 “对,这可是秘密!秘密哟!林老师,难道你不知道秘密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 人的吗?”高培调皮地对着林琅挤挤眼睛跟上依婷。 “莫名其妙!”林琅只好也跟了上去。 “哎,高培,那欧老师是怎么啦?”依婷询问跟上来的高培:“她好象住你们 家,你们是不是亲戚?” “哦,你说的是秀秀姐呀?我们可不是亲戚。听我村子里的人说,有一天晚上 高下村的一个小青年喝醉了酒闯进她的房间企图非礼她,好在有人从学校旁边经过 听见她呼救才使她躲过这一劫。我爸爸见学校里的房子不安全,她也怪可怜的,就 叫她住我家里啦!妈妈也说反正我们家也有空房子多,多个人住一起更热闹。” “高培,你带我们去学校看看,好不?”依婷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秀秀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老在她的头脑里面闪烁着。 村后的一座旧祠堂就是所谓的学校。由于村民们建房子都往村前面建,旧房子 全都集中在村后。旧祠堂就夹在那些旧房子中间。祠堂已经破落不堪,大门已经破 得不可以关上。 依婷他们走进祠堂里面,迎面是一个残旧的财神模样的塑像,可是那塑像的目 光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太阳光从屋顶的缝隙射进来,有些耀 眼。祠堂大厅的右侧摆着几张同样是修补得不成样子的书桌,那些凳子都几乎是缺 胳臂少腿的。那黑板,哎,都不应该叫黑板了,都已经班驳得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这儿有几个学生?”依婷走到黑板前问高培:“应该不到十个吧?” “我也不清楚,看这些桌子,应该是不到十个学生。不过我却知道他们可不是 一个年纪的。”高培肯定地说:“我听爸说过,是三个级!” “三个级,都是一个老师教?”依婷瞪大了眼睛:“这怎么教呀?即使可以教, 那备课呢?还有时间备课吗?三个级,最少都要备六门科目呀?” “这我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做。”高培指着旁边的木板楼梯转移话题:“这上面 有个小阁楼,老师就住那儿!” “欧老师原来就住上面?”依婷走过去上楼梯,楼梯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 “裴老师小心呀!”高培大叫着。 “依婷,还是不要上去了吧,都已经没有人住的啦!”林琅走过来劝说:“这 些木板都几乎朽化啦!” 依婷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地向上走。林琅没有办法,也只好跟了上去。推开 阁楼那已经破烂得不可以上锁的门,一阵霉气扑面而来,冲得依婷直打喷嚏。 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让人一目了然,木板床还在,挨着床是一张旧书桌,上面 还有用挂历粘过的痕迹,书桌对着窗户,那是老式的木做窗户,如果下雨的时候就 得另外用木板挡雨。依婷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想象着秀秀之前就是住在这样的房 子里工作,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湖了她的眼睛。 “依婷,我们走吧!”林琅走上前拍着依婷的肩膀安慰着:“欧老师现在已经 住在高培家里了,现在没事的啦!” 依婷突然转身趴在林琅的肩膀上小声地啜泣着。林琅犹豫了一会,连忙伸手紧 紧地环抱着她,让她尽情地哭个够。 “裴老师,裴老师,你们怎么还不下来呀?”随着“蹬蹬蹬”的上楼梯的声音, 高培出现在阁楼的门口,阁楼里的情景让他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依婷急忙推开林琅,脸色通红地伸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绕过高培跑下楼。 培妈妈把午饭准备得很丰盛,满桌子都是菜,令依婷不知道如何下箸。 “裴老师,来,吃个鸡腿。”培妈妈把一个大鸡腿夹到依婷的碗里,接着又夹 起另外一个鸡腿放到秀秀的碗里说:“秀秀也吃一个。我们这太偏僻了,即使有钱 也难买菜,所以这儿家家户户都养这成群的鸡鸭,想吃肉了就宰杀一只解谗。看看, 这些全都是些鸡和鸭做成的菜,合口味就多吃点,不合口味也得给给我面子,希望 大家不要客气哟!” 依婷和秀秀连忙道谢。 “叔叔,你们村子里的学校校舍如此残旧怎么不叫人修葺一下呢?”依婷拨弄 着饭粒试探着培爸爸的口气:“而且那些学校用的桌子什么的都已经破得差不多用 不了了,都怎么不换呢?” “我们已经打了好几次报告给上面要求拨经费修理的了,可是他们都一直说这 些村小学迟早要撤消的了,没有必要为此浪费钱呀!” 培爸爸放下筷子继续说:“可是这么多年了,学校没有撤消,经费也一直没有 拨下来!要不是我们村子里自己抽人手每年修葺,那学校早就没有地方办啦!不过 那祠堂也确实太旧了,往往都是修这破那的令人头痛!至于书桌嘛,我们得到的答 复也是差不多,都是叫我们自己休整着顶着用,也是说学校要撤消了免得搬来搬去 的费劲。哎,我也很清楚的,特别是给老师住的阁楼,那怎么是人住的地方呢?哎, 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培爸爸突然看见秀秀的脸色不太好,连忙打住不说了。依婷也发现秀秀的异样, 她夹起一箸青菜给秀秀:“秀秀,怎么停下来啦?快吃吧,阿姨做的菜很好味道, 不是吗?” “是呀是呀!阿姨做的菜可真好吃!”秀秀连忙连拔了几口饭:“依婷你也多 吃点。” “裴老师,反正今天是星期六,你们就在这住一个晚上,明天吃过早饭才回学 校吧!”培妈妈边说着还不忘记给林琅夹菜:“林老师,现在已经差不多两点了, 吃完中午饭赶回去就已经天黑了,时间太紧了,不是吗?” “是呀!裴老师,你们就住一晚吧!”高培突然插进来说:“明天早上我跟你 们一起回学校上课。” “好呀,好呀,就这么决定啦!大家不准反对啦!”培妈妈高兴地夹起一大块 鸭肉到高培碗里:“培培,多吃点肉,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哟!” 依婷看着培妈妈那乞求的神情不好拒绝,只好偷偷地用眼神征求林琅的意见。 想不到林琅却对着她点了点头。坐身旁的秀秀突然悄悄拉了拉依婷的衣服,脸上也 写满了希望她六下来的渴望。 “好,好,快吃饭,看,菜都差不多凉了。”培爸爸打破了大家的沉默:“吃 完午饭后,培培领林老师他们到我们的地里去参观我们种的蔬菜。” “好呀,我们也想见识见识啦!”饭桌上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气。 偏僻山区的农村夜晚更显得寂静。由于信息的闭塞,电视也只能够收到几个简 单的频道,所播放的节目也不好看。再加上白天的劳动让人疲倦,人们都早早就休 息了。外面星星点点的光线依然让人觉得黑暗,于是依婷打消了出去散步的计划。 秀秀的房间在搂上,房间布置得很整齐舒适,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房间。依 婷和秀秀坐在床沿,互相瞧着对方没有说话。突然,秀秀扑到依婷怀里放声的大哭 起来。 “哭吧!秀秀,哭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委屈,把你心里面的委屈全都哭来吧!” 依婷哽咽着说:“你已经憋得太久了,哭出来感觉就会舒服多的!” “依婷,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高培家吗?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要不是高叔叔 他们叫我住在他们家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向上面反映我的情况,希望得到 重视,但是得到的答复是因为我自己的作风不好,引人犯罪,所以后果自负!我想 调换工作岗位,他们说除了高下村的老师即将退休之外,其它的学校都没有办法安 排。依婷,你知道高下村在哪里吗?就在这个村子往里走十多里的山冲里,那儿的 条件比这儿更差呀!”秀秀捂着嘴巴哭得更利害了,依婷也任由眼泪流淌。 “在中学的那一年,我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人骚扰,和饭店老板的儿子保持着 若即若离的关系,但是我不喜欢他,因为我知道他不学无术,不求进取,是个标准 的花花公子。这学期我被调到这儿之后,他隔三差五的来看我,看见我缺什么就给 我添什么,我在孤苦无助之下只好默默地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关怀。” “就在我21岁生日那天晚上,他许诺说一定帮助我调离这儿,最后我半推半就 的如了他所愿。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确实对我很好,每个星期五就用摩托车载我回他 家,或者带我进城去玩。可是新鲜期过去了,他有时候一星期也没有来看我一次, 出事后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也没有出现过。我听说他进城了,还看上了一个 外省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才16岁。” 秀秀擦干泪水,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我现在已经想通了,男人是靠不 住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摆脱我现在的困境。依婷,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说出来 真的舒服多了!” “秀秀,你真的要挺住,一定要坚强。不经历风雨怎么会见彩虹呢?”依婷拉 着秀秀的手:“什么事情都有个因果循环,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但是我看见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有就是官官相护,欺压弱小的黑暗。” 秀秀叹了口气:“依婷,你不需要安慰我了,即使见到彩虹,我为此负出的代价也 太大了。” “依婷,你自己也要小心谨慎!我们现在面对的都是吃人的豺狼,既不能够明 目张胆地反击,又不可以任由它们摆布,要做到如此的周全真的不容易!我就是你 现在看得最清楚的一块镜子,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呀!” 依婷瞪着秀秀不知道如何作答。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