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宝鸡妓院一条街 第三次遇害 老鸨们一走,屋里可就热闹了。 细高个吃着我们递过去的糖,忽然冲这伙“丘八”高声喊:“这两朵红花生来 俏,唱支歌子要不要?打个秋千要不要?蹲个肉夯要不要?”一人挑头众人合,他 们马上恢复了刚才逗鸭子的那个狂劲,齐答:“要,要,要!” 鸭子不知什么时候早躲走了,屋里只剩我们俩。这年,九红十八岁,我十六岁, 这些“难题儿”自然要由她挑头去对付。 九红微笑地看着一涌而上的客人,慢慢说:“爷爷们,文明点,君子动口不动 手哇!我想,诸位一定爱听唱歌吧!” 她那不卑不亢的神情,把那些“丘八”震住了。有个人问:“你们会唱什么?” 九红答:“京剧、歌剧、小调,我们都会!” 大家七嘴八舌,有的点一段《小放牛》,有的点《马路天使》上的《四季歌》, 九红亮开那甜美的嗓子,给他们一一唱完。 这时,那个小胖子忽然又冲他的同伙喊:“让我们小金刚钻给大家唱一段好不 好?”人们一齐答“好。” 我心里想着:“兔崽子,你给老娘起外号,我看你倒像三寸钉武大郎!”心里 恼怒,脸上却带着笑:“我唱得不好,随便来一段吧! 十七、八、九,二十浪当岁儿, 雪白的脸蛋,没有麻子儿。 …… 心里想着她, 嘴里念着她, 哎哟我的小佳人, 何时能成对儿…… 我刚唱完,小胖子又喊:“再来一个要不要!”“丘八”们一齐喊“要” 我说:“好,我再唱几句。但是,我们姐俩在楼上耽误得久了,楼下还有人等 我们,请原谅,我们还得去应酬应酬别屋的客人!” 说罢,又唱了几句。 不要鼻子不要脸, 搽脂抹粉站在人前, 恩恩爱爱卖笑求欢, 为的是大洋钱, 为的是大洋钱! 唱完,我赶紧拉着九红姐,就要下楼。我们知道,这伙“丘八”就像粘饼子, 一沾一层皮,得找机会赶紧逃走。 刚到楼口,被那个小胖子挡住了。他不说话,把手伸给我,手心里放着一颗瓜 籽。 我心里明白,却故意打岔道:“谢谢您,您这是看我唱得饿了,慰劳我吧,瓜 籽不大,表个人心嘛!” 小胖子听了,把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一推我的前胸说:“你这小滑头真会装 蒜,快给你丈夫剥个花样瓜籽!” 我一看这小子蛮懂行,只好耐着性子,又耽搁了三四分钟,像演“二人传”一 样,给他表演了个花样瓜籽。 当我们又要寻机会下楼时,楼梯口早被那伙“丘八”们堵住了,细高个又拿过 一支烟,要九红给他点花样烟。哎哟,这更得耽误好长时间,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今晚是成心不让我们走啦。 九红耐着火气,陪着笑脸,坐在细高个怀里,给他点起花样烟来。 当九红横叨着香烟,嘴对嘴递给他,又去给他点烟时,他忽然猛劲一推九红, “咚”地一声,九红四肢不挨地的摔在楼板上。 九红姐被摔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这花样烟,点得丝丝入扣, 没有一点错啊,他干吗这样狠狠地推我、摔我呢?我们可平日无冤,近日无仇哇! 细高个瞪着一双淫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九红,他在想什么呢? 我们根据他们后来的行动,推测到他当时的想法。他先是像猫爪下的耗子一样,把 九红尽情玩耍了一番,又想起这次来前设好的预谋:老子抗日救国,这些花呀朵的 却都让那些有钱人尽情地享用了。没他妈那么便宜!今天要挑最好的掐,最好的折。 所以,先前他还又打又逗的取乐儿,玩够了,该找个岔子闹事了,便马上把脸扳起 来,把九红摔在地上。 他指着九红骂道:“好的,你没长眼,怎么点烟烧我的脸!” 九红分辩道:“哥哥,我的火柴还没点着,怎么会烧你的脸呀!” 细高个见九红敢跟他犟嘴,更加暴跳如雷,他起身走过去,照着九红的脸蛋, “叭”“叭”就是几巴掌。 细高个这么一打,其他人趁热打铁,拍桌子的,砸板凳的,撕墙上的画的,砸 开了窑子。 我一见他们这样蛮不讲理,气往上撞,也喊了两句:“你们哪像军人,简直是 打劫的土匪,欺人的强盗!” 听到喊声,有五六个“丘八”围了过来,二话不说,解开腰间的皮带,抡圆了, 冲我劈头盖脸抽打起来。我被抽得倒在地上,满地乱滚。 九红的脸被打肿了,嘴角打破了。她爬起来,见那个细高个正“嘎崩嘎崩”地 嚼着冰糖块子,她气急了,什么都不顾了,冲那细高个猛地扑过去。 细高个早有准备,眼看俩人的脸离得只有一尺多远时,他忽然把那嚼碎的冰糖 渣子“扑”地向九红脸上一喷,喷了九红满脸、满眼、满嘴,被打肿的脸上又是一 阵阵难忍的疼痛,眼睛一时睁不开,她忙伸手去擦。 就在这当儿,小胖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盛着液体的小瓶瓶,悄悄地向九红跑过来。 猛地扒开九红捂在脸上的手,用瓶口向九红脸上一洒。顿时,九红痛得嗷嗷大叫, 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趁这个机会,军官总队这伙明火执仗的土匪,像大闹天宫一样,又是一顿胡闹。 他们把屋里的东西都砸烂,把痰盂里的痰和脏物,统统扣在床铺上,然后嘻嘻哈哈, 一涌而去。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