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州云升里妓院 秘密"出条子" 兰州的夏季到来了,风声一天比一天紧,我们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妓女,也听到 了一些外面的消息。有人说,西安已经解放了,兰州很快也就解放。有人说,马步 芳最近当了甘肃省主席。据说他是个回族人,原任国民党青海省主席,是个杀人不 眨眼的魔王。眼看要解放啦,谁也不愿到大西北来,他却向蒋介石自告奋勇,来当 这个省主席。 自从到了宝鸡和兰州,我很少再出条子了。这天晚上,仇永植突然美滋滋地告 诉我,叫我去给一个大人物出条子。 我化好妆,穿上粉红色的长袖泡泡沙。工夫不大,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云升里 门口。我心里一咯噔,这个人物果然不简单,还有小轿车。 从车上下来三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腰里都有半斤铁。他们是专程来接我的, 一直伺候我上了车。 在车上,他们告诉我,今晚要陪伴马主席。因马主席刚来不久,没带家眷,他 们一再嘱咐我要严格保密。 轿车驶到南苑省政府,这里原来是马步芳的临时公馆。 那几个人先在车里摸遍了我的全身,检查身上有没有行刺的暗器。搜查完毕, 又从车后拿出一个皮箱,从箱里拿出一件葱绿色的丝绸长褂,让我脱光了自己的衣 服,换上他们的服装。这使我想起嫖客们传说的皇帝召幸的故事:皇帝要在哪个宫 里留宿,太监们事先要为娘娘浴洗身子,洗完后不许穿衣服,只用绸子裹起来,背 到龙寝上,这也许是防止娘娘行刺的缘故吧。 下了车,只见一座气派的门楼,门楼前一溜甬道,直通里面的大瓦房,里面像 是一座三合院,后面有一座高大的楼房。甬道两旁,不远一盏路灯,照得院里如同 白昼。灯下三步一岗 ,五步一哨,一个个国民党兵手持步枪,上着刺刀,从门口 到北房足有几十个。我跟着那个人往里走,刚进门,就见四个士兵抬着一副帆布担 架,一个人蒙脸躺在上面,露出喷着香水的长长的头发。有人小声说:“这是在兰 州唱戏的名角×××,昨夜被搞得阴部大出血,要送医院。”他们把那女人抬上车, 便迅速开走了。 我们顺甬道进了北屋,只见进门是三间开阔的客厅,两头各有一间内室,四周 摆满了沙发、台灯,中间有两个圆桌,围了一圈转椅,桌上摆满了叫不出名的高级 酒菜,有几个军官打扮的男人围坐在两个圆桌旁饮酒作乐。酒席筵中,夹杂着四个 先到的妓女,她们正献媚地给这些大人物添酒夹菜。中间坐着的一位,气宇轩昂, 人们像众星捧月一样敬着他。他肯定就是马步芳了。马步芳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中 等个,又黑又胖。他有一张中长脸,肥头大耳,浓眉毛、络腮胡,穿一件毛巾睡衣。 按妓院的规矩,我们不称他的官讳,要称他“马老爷”,不知为什么,他的秘书称 他为“马部长”。 那几个陪伴他喝酒的客人,看来是他的老部下,都殷勤地向他劝酒,还讨好地 对我们说:“马先生真有眼光,在整个兰州城挑选了你们。划拳、跳舞、烧烟,这 些你们红姑娘全占了,所以才有今天的口福。”此时,我这才知道我被他们选中的 原因。 桌上的白兰地酒、杜鲁门烟我是认识的,还有什么燕窝、鱼翅、美国咖啡、可 可等许多讲究的食品,我是第一次品尝。马步芳喝得高兴了,和我们划起拳来。划 拳讲究“大拳”、“小拳”、“山东拳”、“广东拳”,他什么都懂,因是回族, 他最爱划回回们常划的“小拳”。 酒到半酣,乘着兴致,他们又命人给我们腾出一块屋地,让我们跳舞。我们这 五个人,果然都是多才多艺的姑娘,一个个倾其所有掏出绝技,为这个肥头大耳的 魔王跳了“四步舞”、“交际舞”和“扭屁股舞”。 马步芳和他的心腹们一边喝酒,一边看我们的舞蹈,乐得前仰后合,不断地哈 哈大笑。他们心里最清楚,兰州即将解放了,他们的末日要到了,所以更加骄奢淫 逸。他们的笑声,正是灭亡之前恐怖的嚎叫;他们的欢乐,正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