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富兰克林·罗斯福与租借法案 1940年9 月15日,星期日,温斯顿·丘吉尔早上看看窗外,又是万里晴空。这 位英国首相真盼望下雨,至少希望是多云,因为晴空对德国轰炸机太有利了。两个 月来,纳粹飞机天天轰炸英国,有时一天出动上千架次。今天看来又不会例外。 阿道夫·希特勒已打败法国,称霸于欧洲大陆,此时正全力打击英国,要迫使 英国屈服。丘吉尔知道,德国人的持续空袭只不过是威风凛凛的德国陆军入侵英国 的“海狮行动”的前奏。 英国海岸与纳粹陆军之间只隔着一道海峡,最窄处仅仅有22海里的海面。正如 美国的驻英武官所说,“英国抵抗敌军强攻的战略和筑垒水平比纽约的长岛强不了 多少”。英国陆军本来就比德国陆军小,这年夏季被纳粹军队赶出了欧洲大陆,丢 掉了大部分的火炮和坦克。英国人想过种种办法,要阻挡德军入侵的灾难,已试验 过在海面纵火。丘吉尔还考虑过在海滩喷洒芥子气。 然而,迄今为止,皇家空军虽处于劣势,却英勇奋战,打乱了希特勒的计划。 在这个星期日上午,首相决定视察伦敦郊外的一座空军指挥中心,并观察空军的一 次行动。他到达该地,下到地下50英尺深的作战室,当地的司令官向他报告:“尚 不知今天情况怎样。眼下平安无事。”丘吉尔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刚过了15分钟,雷达显示一波又一波的德军飞机向英国飞来。“40多架!” “60多架!”……作战室内20个人赶忙围着桌上的一张大地图,用小圆标尺显示敌 机的位置。地图很快表明来袭的敌机超过了1000架。墙上亮着的一些灯泡显示皇家 空军处于战备状态的战斗机中队,一个中队起飞了,就熄一个灯泡,很快所有的灯 泡全熄了。丘吉尔着急地问:“还有预备力量吗?”他得到的答复是“再也没有了”。 所有能升空作战的飞机全部出动了。 德机飞临伦敦上空,皇家空军战斗机迎上前去,展开了激烈空战。不时有飞机 着火,从天上掉下来,其中一部分还有跳伞的飞行员落下来。皇家空军中士雷伊· 霍尔姆斯驾驶着一架“飓风式”战斗机向德军一架轰炸机直冲过去,他以为那德机 会试图躲开,但那上面的飞行员已经跳伞逃命,“飓风式”撞上了那德机的尾巴。 德机盘旋坠落,还撒出一些炸弹,其中有两枚落到白金汉宫院内。霍尔姆斯赶紧跳 伞,降落到一幢居民楼顶。 这一天空战,德机被击落55架,英机损失25架。两天后,英国情报部门获悉希 特勒决定推迟“海狮行动”。英国坚持住了。 但是丘吉尔知道,危险并未结束。陆上入侵只是推迟了,但并未取消。而且, 希特勒即使不派兵强渡英吉利海峡,他也有可能迫使英国投降。纳粹飞机和潜艇一 直在袭击英国的海上航运。倘若德国掌握了制海权,它就能让英国人慢慢饿得再也 没有力气了。希特勒固然巴不得一拳将英国击倒,但若能慢慢把英国勒死,他也会 乐意的。 丘吉尔面对的难题还不止于此。坚持长期战斗是需要钱的,而英国政府已经没 有钱了。当入侵威胁迫在眉睫时,丘吉尔曾决定全力以赴对抗这一威胁,而将“财 政问题交给老天爷去处理”。现在看来要打持久战了,首相知道钱的问题仍不得不 在这尘世间想办法了。 此外,空袭仍在继续。就在他视察空军指挥中心后不久,丘吉尔有一天正与三 军参谋长开会时,警报又响了。首相和他的将军们到楼外观看空袭情景。炸弹不断 地爆炸,高射炮火布满天空,救护车喇叭响个不停。他们还见到公园另一侧的一座 楼房起火烧毁了。 据一位在场人士回忆,丘吉尔从一片水泥防护墙下面走出来,“嘴里还叼着长 雪茄,下巴颏儿鼓得老高,嘴里咕哝着‘总有一天要跟这些杂种算账’。”可是首 相知道英国只靠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想到西边,大西洋彼岸。只有一个国家 ——一个人——能救英国。 富兰克林·罗斯福早就明白,甚至比欧洲的许多人更早地明白,必须制止希特 勒。他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个德国独裁者是一个“狂人”,“自称有圣女贞德情结… …自称是恺撒和基督的转世化身”。1938年,德国驻美大使就曾向柏林报告说这位 美国总统是“希特勒的最危险的敌人”。 两年后,罗斯福警惕地观察到纳粹德国蹂躏法国和袭击英国。他相信纳粹分子 不仅威胁了欧洲的民主制度,而且对美国也构成严重威胁。希特勒德国已与日本— —美国在太平洋的对手——结盟。倘若德国打败了英国,尤其是倘若德国攫取了英 国的海军舰艇,那么轴心国就会掌握海洋控制权。那时,它们若要孤立美国,切断 美国与世界各国的联系,实力居于劣势的美国海军将会是无力阻挡的。 更糟的是,纳粹德国势力已渗透到拉丁美洲。巴西已经有一个法西斯主义的政 府,里面充满了纳粹同情者。德国还在阿根廷设立了一个军事使团。希特勒也许不 至于疯狂到从南面进攻美国,但他很有可能攻占巴拿马运河。美国的陆军在1940年 时比瑞士的陆军还小,显然不是德军对手。 但是,即使不存在这些危险,罗斯福也还是会设法救英国。他相信从长远来看, 美国决不可能与纳粹德国和日本帝国和平共处。他认为,倘若以为美国可以“在一 个由武力哲学统治的世界上作为一个孤岛生存下去”,那纯属“幻想”。 不幸的是,他的多数美国同胞还沉溺于这种想法。这位总统要想打败国外的暴 政,就不能不首先克服自己国内的孤立主义。 在美国,孤立主义一向是一种强大的政治势力。这里的许多人或他们的祖先当 年就是为了躲避祖籍所在地的动乱,才跑来美国。美国东西两面都与欧亚大陆远隔 重洋,似乎安全有保障,许多美国人就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要派自己的年轻人到外国, 为那些似乎与己无关的战争去卖命。 美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证实了这种看法。在伍德罗·威尔逊理想主义 词藻的鼓动下,美国参战,牺牲了5 万美国人的生命,最后却只能眼看着那些盟国 口是心非,在凡尔赛争抢战利品。包括英国在内的盟国后来又赖账,未偿还它们从 美国得到的军火贷款。当罗斯福入主白宫时,多数美国人都认为美国那次参战是犯 了错误。1935年,欧内斯特·海明威将这些人的感觉归纳如下:“现在以及上次战 争以来,没有哪个欧洲国家是我们的朋友。除了自己国家以外,没有哪个国家值得 为之战斗。”当希特勒闹得欧洲紧张局势日益加剧时,美国人的孤立主义情绪更盛 了。 罗斯福曾指出,地理位置不再能提供充足的防御(他说过,如果敌国占领了百 慕大,现代轰炸机用不了3 个小时就会飞临我们海岸)。然而孤立主义政治势力太 强大,总统对它是不敢小看的,往往还屈从了它的愿望。1932年罗斯福第一次竞选 总统时,就曾宣布他不再支持国际联盟。3 年后,国会通过了《中立法案》,罗斯 福情不由己给那个法案签了名。 罗斯福的一些主张国际主义的友人曾批评罗斯福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当他宣布 与国际联盟脱离关系时,他的妻子埃莉诺气得好几天不跟他说话。罗斯福相信他只 是做了他需要做的事。在一封致友人信中,他写道:“你是否曾经想过,理想和实 现理想的方法这二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后来,罗斯福希望避免又一次全球冲突,想要在对外政策上起比较强有力的作 用,这时他每走一步都受到孤立主义者抵制。1937年,当他建议对日本实行制裁时, 有两名国会议员说他应受到弹劾。1939年初,当希特勒向捷克斯洛伐克进军时,他 要求国会废除中立法,遭到了国会拒绝。 后来,甚至当希特勒征服了法国并将矛头转向英国时,孤立主义者仍然反对向 民主国家提供援助,他们认为那样一来必然会使美国卷入战争。但也有一些人认为 美国应该采取行动。在1940年夏秋,这两派人辩论日益激烈,成为公共生活的主要 话题。纽约一家餐馆怕人们吵架打架而张贴一条标语:“馆内勿谈战事。”多年后, 经历过越南战争和另几次全国性严重危机的历史学家亚瑟·施莱辛格说:“1940— 1941年大辩论使家庭和朋友之间出现分裂,其深重可谓空前绝后。” 虽然一些人主张向外提供援助,但几乎没有人主张美国自己参战。参议员罗伯 特·塔夫脱说参战“比德国胜利更糟”。一次民意测验表明,认为美国应参战者还 不到6%. 普林斯顿大学一些学生成立了一个团体,叫“未来战争退伍军人”,要求 政府先给每人发1000美元补助金,然后再让他们去打仗。另一座学校里打开了标语 :“让上帝保佑英王吧。美国佬不会来的。” 当美国人如此争论时,英国处境更险恶了。德国人改变战术,主要是在天黑以 后轰炸伦敦及其他城市。当时还没有好办法对付夜间空袭(夜袭德机损失率还不到 1%)。仅1940年10月15日一夜,德机就向伦敦投下了将近400 吨炸药。德国潜艇则 继续用鱼雷打击英国船舶。 丘吉尔和罗斯福两人此前仅仅在20年前于伦敦见过一面。当时罗斯福曾认为丘 吉尔太粗鲁(“盛气凌人……对我们趾高气扬”)。但到了1939年,他却开始跟当 时尚未担任首相的丘吉尔秘密通信,这种通信一直持续到战争末期。这是很特殊的, 从来不曾有过两国政府领导人彼此以这种方式保持这么久的个人通信。罗斯福总统 (化名为“西尔维亚”)这样做是冒有风险的,孤立主义者若是察觉这种通信,会 掀起轩然大波。 当英国处境恶化时,丘吉尔(化名为“前海军人员”)利用秘密通信渠道向罗 斯福恳求美国的援助。他向美国总统通报了军事上的险境(“我们不能再这样走下 去了”),也通报了财政上的窘迫(“我们将继续付钱,能付多久付多久,但我希 望能确信,一俟我们再无钱可付时,你还会给我们支持”)。 然而对于罗斯福来说,这危机来得最不是时候。1940年是大选年,如果他采取 任何有可能将美国引向战争的步骤,孤立主义倾向严重的选民就会大批离他而去。 这年夏末的民意测验显示共和党提名的总统候选人温德尔·威尔基有可能在大选中 击败罗斯福。倘若温德尔当选,英国人就绝无可能得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因此,罗斯福知道,要提出有意义的援助计划以及在国会跟孤立主义者摊牌, 还不能不再等一等,尽管他也对这一段时间内的局势演变感到担心。 富兰克林·罗斯福很懂得耐心的价值,在这一点上也许超过了任何一位别的总 统。1920年,他曾似乎是一帆风顺。他的儿子詹姆斯回忆说罗斯福当时是“世界上 最英俊、最强壮、最有魅力、活力充沛的父亲”。他在街上走路时,妇女们都会停 步注视。那一年他才38岁,职务仅是海军部助理部长,却被民主党推选为副总统候 选人。在该党全国代表大会上,他急于上台演讲,就一下子跳过几排座椅跃上讲台, 引起全场轰动。那一年大选,当选总统的是共和党的沃伦·哈丁,但罗斯福这位年 富力强而又有吸引力的纽约人显然在政治生涯上仍是前程似锦。 可是在1921年夏季,他有一次带孩子们游泳后,感到很奇怪的疲倦。第二天早 上他走向洗澡间时,左腿弯曲变形;再过一天,他已经站不起来了。过了两个星期, 医生给他做出了令人心寒的诊断:他的病是脊髓灰质炎。 本来在事业上光芒四射的罗斯福,这时不得不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医生以为 他会一蹶不振,但却惊奇地发现他依然“乐观开朗……真是了不起的病人”。他用 了7 年功夫锻炼自己,让肌肉恢复活力。他费力地利用拐杖以及沉重的腿支架练习 走路,常常累得筋疲力尽。他常说:“我今天一定要走一段马路,走完这条马路。” 1924年,他重返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发表一篇演说。他坚持要走上讲台。一 年前,他曾试图在纽约一家证券公司去办事,但在门口厅堂,他的拐杖滑倒了,人 也跌倒在地板上,帽子滚到人群跟前。但他没有气馁,这一次仍然坚持朝讲台走去。 他的儿子詹姆斯陪着他,后来回忆说,“他的手指使劲掐着我,像钳子似的……他 的脸上尽是汗珠。”距讲台最后15英尺,罗斯福不要詹姆斯搀扶,独自走过去。在 12000 名代表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地蹒跚而行。据一位观察家说,在这个麦迪逊广 场花园的会场里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罗斯福终于走到了讲台,转过头来,脸上充满 了胜利的光彩。代表们欢呼鼓掌达3 分钟之久。这时,恰好太阳冲破云层,透过会 场天窗,把阳光洒向了罗斯福。 罗斯福的坚毅精神感动了民众,1928年,他当选为纽约州长,1932年又当选为 总统。在此后多次危机中,他都从容镇静,令人吃惊。他常对人说:“要是你在床 上躺了两年,只能费劲动一动脚趾头,经历这番折磨以后,什么事情都会显得轻松 了。” 在1940年夏季,罗斯福总统不得不尽自己全部力量保持从容镇定。在即将到来 的大选中面临着威尔基的强劲挑战,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想让 美国参战的迹象,就会受到孤立主义者的抨击。可是欧洲形势危急,又不能置之于 不顾。丘吉尔给他发电报,原先还总是措辞谨慎,彬彬有礼,但这时也着急得失去 耐心了:“我真不明白,在当前形势下,你为什么不可以给我派来至少50到60艘你 们最老的驱逐舰……总统先生,我怀着最尊敬的心情,必须告诉你,在世界漫长的 历史中,这正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罗斯福只好同意。他与英国人谈成一笔交易:以这批驱逐舰交换加勒比海的一 批海军基地。他知道参议院的孤立主义者会反对这一协议,因此就径直根据现有的 法律批准了协议。许多人对他这一举措是否合法提出了疑问,但罗斯福总统仍坚持 执行。他说:“国会对此会大吵大闹,但哪怕再拖延一年,就可能意味着文明的终 结。” 这笔交易有可能使他付出竞选失败的代价。《圣路易邮报》吼叫说:“罗斯福 先生今天采取了一个战争行动。他也就成了美国的第一个独裁者。”威尔基个人也 赞成援助英国,但却想利用这件事争夺孤立主义者的选票。他说罗斯福未经国会批 准就把军舰交给英国,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专横、最独裁的行为”。 为了安抚选民,罗斯福总统只好反复地说美国不会参战,“除非受到袭击”。 但压力越来越大。过去支持他的一些报纸,包括《纽约时报》在内,这时都反对罗 斯福谋取第三个总统任期。最后,到了大选投票前几天,罗斯福对选民讲话时说, “你们的子弟不会被投入任何外国的战争”,而不提“除非如何如何”了。 有一位撰稿人指出这是一个疏忽,罗斯福马上回答:“如果有人袭击我们了, 那就不是外国的战争了,是吧?”可是言辞上的这一变化马上起作用。威尔基从收 音机里听到罗斯福讲话后,恨得骂了起来:“这个伪善的杂种!他会斗败我的。” 他说对了。1940年11月5 日大选,罗斯福又一次赢得了连任。 在大西洋另一边,丘吉尔“焦急万分”等待美国大选的结果。他相信只有罗斯 福能办成有效援助的方案。在美国竞选运动的后期,希特勒除了猛炸伦敦以外,还 狠炸另一些城市。考文垂市中心被夷为平地,死了400 人。一周后,伯明翰连遭3 场轰炸,死的人比考文垂多1 倍。同时,英国的国库已经几乎空虚了。11月23日, 英国大使在纽约机场一下飞机,就对那里的一群记者说:“喂,伙计们,英国破产 了。我们需要你们的钱哪。” 大选以前,罗斯福迫不得已,只能用零敲碎打的办法援助英国。大选之后,这 种办法已不够了,需要加大援助规模,只好正面对付国会中的孤立主义分子。他搭 乘海军巡洋舰“塔斯卢萨号”到海上休假,临行前请他的内阁成员“发挥想像力”, 提出一个援英计划。 此后一周,内阁成员们为总统的建议而频繁开会,绞尽脑汁。有人主张采取赠 送的方式援英,但这种白给的做法几乎肯定会遭到国会拒绝。可是贷款的方式也不 行,因为美国人没有忘记英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从美国借的钱,至今仍未偿还。他 们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发电报给总统,建议美国与英国合资建军工厂,英国有 多少钱算多少钱,马上生产武器装备支援英国,其余问题等国会1942年1 月复会时 再说。 这一周当中,罗斯福在加勒比海上休假,着实放松休息了几天。但到12月9 日, 一架海上飞机送来了丘吉尔一封急信。这信长达10页,丘吉尔说这是他“一生中写 过的最重要信函之一”。他在信中说明英国急需援助。 这位英国首相写道:“除非我们确实做到有能力给这岛上的人提供食品,进口 我们需要的各种军火……而且有信心能坚持到大陆独裁者精神崩溃为止,否则我们 就有可能中途倒下……”英国已临近的境地是,“再也没有钱支付航运和其他供 应……你可以确信我们为了我们的事业已做好最大限度吃苦和牺牲的准备……其余 的事则拜托你和你的人民。” 罗斯福总统中断了别的活动,有两天之久一直在思忖丘吉尔的来信。在收到信 以后的第二天,他拒绝会见任何人。英国的确需要援助,而且是现在就得援助。他 收到内阁提出的那权宜之计的建议时,并不满意(后来一位官员很有保留地说总统 “有点不悦”)。他给内阁回电报说此事待他回来再议。这时在华盛顿的人们都等 着看总统还有什么高招。 23年前,一个春季的晚上,一批著名的共和党人聚集在纽约大都会俱乐部一间 密室共进晚餐。这批人当中有新泽西州长,一位前国务卿,一位前海军部长,还有 赫赫有名的摩根。最出名的一位共和党人则是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这些人都是 当时在位的总统伍德罗·威尔逊的敌人。 在这之前的一个月,德皇威廉二世想要扭转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逆境, 宣布在大西洋进行不受限制的潜艇战。德军潜艇受领的命令是:凡是驶往协约国港 口的船舶,一律予以击沉。这样一来,必不可免地会造成美国船只和人员的损失。 但威尔逊总统希望美国不被卷入战争。在德皇宣布大西洋全面潜艇战后,威尔逊断 绝了美德关系,但此后6 周仍未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以免得罪德皇。在大都会俱乐 部聚餐的这些共和党人讨论的正是当时这一形势。 在晚餐过程中,进来了一个高高身材、像运动员一般的年轻人。若是看他的身 份,在座的人也许会皱眉头。他是一个民主党人,是当时的海军部助理部长,在威 尔逊的行政班子里也算是一名重要人物了,然而,他,福兰克林·罗斯福,跟他的 堂兄西奥多·罗斯福一样,也是主张美国向德国宣战。 在这次晚餐之前几个星期,这个富兰克林·罗斯福还向威尔逊总统提过一项建 议。事情是这样的:威尔逊想给美国商船配备武器以防备德国潜挺的强行搜查,但 威尔逊认为这一措施需经国会批准。律师出身的富兰克林·罗斯福仔细查阅法律文 献,找出了一项老的法律,他认为按照该项法律,总统有权将武器租借给船主,而 不需要经过国会批准。他向威尔逊提出了这一建议,内阁有几个成员也赞成这样做。 可是威尔逊不听,硬是要请国会批准。参议院一些反战的人采取阻挠议事的手段, 扼杀了总统的措施。最后,在耽误了几个星期以后,威尔逊才后悔了,终于利用那 项老法律赋予的权力,把武器租借给了商船。 现在,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坐在舱内,丘吉尔的信放在他膝盖上。他注视着 加勒比海沉思,大概又回想起上述的那段往事。现在的情况与当年威尔逊面临的情 况有所不同。要提供大量外援,是需要国会批准的,而给英国白送钱物,或用贷款 的方式,都容易遭受孤立主义者攻击。那么,为什么不用租借方式呢? 总统12月16日返回华盛顿,已拿定主意。第二天他召开了记者招待会,用非常 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他的想法:假设我的邻居家着火了……这时他需要借用我的 花园浇水管,装到他的水龙头上。我自然会帮这个忙,帮他灭火。我该怎样对待呢? 我不至于在灭火之前先对邻居说,“伙计,我这浇水管值15美元,你得先付15美元, 才给你用。”……我不会要那15美元——我只是等到灭了火以后,让他把软管还给 我。 两周后,在一次炉边谈话中,罗斯福说明了美国不能坐视英国陷落:“我们很 明白,钻进被窝把头蒙上,是躲不开危险的……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伟大兵工 厂。”他没有给美国应做的事规定任何限度。一位历史学家说这篇讲话是美国总统 曾经做出的极为大方的承诺。 罗斯福尽最大努力向孤立主义者提出直接的和无畏的挑战。他提交给国会的法 案,跟他的公开讲话一样的坦率、大胆。这法案若是通过了,总统就有权力采用 “租、借或其他方式”向他认为与美国安危“有关”的国家提供武器。法案中并没 有明文的偿还条款。 孤立主义者知道决定性时刻来到了,向法案发起猛烈的攻击。他们的论点主要 有二。一是,如一位孤立主义者所说,这一法案“将会实际上把国会给废了”。《 芝加哥论坛报》说这是“独裁者法案”。二是这一法案会招来德国的袭击,从而使 美国卷入战争。芝加哥大学校长说这是“让美国人民自杀”。一名孤立主义参议员 说这法案会“葬送美国1/4 的小伙子”。 罗斯福说最后这种说法是“我们这一代人公共生活中所听到的最卑怯、最无爱 国之心的言论”。但这种说法仍受到一些人支持。有一个为动员公众援助英国而组 织起来的著名团体的领导人居然也转过来反对总统,说租借法案会使美国陷入战争。 此后两个月,辩论十分激烈。国会就此法案举行听证会时,到会人数之多是空 前的。查尔斯·林德伯格查尔斯·林德伯格(1902—1974),美国著名飞行员,1927 年曾单独完成横越大西洋的不着陆飞行。——译注相信德国一定会在欧洲获胜,在 听证会上也表示反对租借法案。反对法案的人提出了一系列修正案,企图使法案名 存实亡。 然而欧洲形势日紧,罗斯福总统又出色发挥他的睿智和演说本领向公众陈述他 的见解,终于扭转了潮流。1941年3 月8 日,租借法案在国会通过了。丘吉尔兴高 采烈,说这一法令是世界各国历史上最高尚无私的行动……是新的大宪章。希特勒 则认识到他又多了一个敌人。 罗斯福总统宣告了孤立主义的终结。国会通过租借法令后一天,他在白宫记者 晚餐会上说:“这一决策标志了我国任何姑息企图的终结;想跟独裁者勉强凑合的 主张的终结;跟压迫势力妥协的终结。” 美国的战争机器运转起来了,结束了大萧条以来的不景气,使工业迅速做好了 迎接未来事态的准备。工业产量是惊人的。到战争结束时,美国为同盟国的军事行 动提供了30万架飞机,万辆坦克和2000万门火炮。 1941年8 月,在纽芬兰海岸附近一艘美国轮船上,罗斯福和丘吉尔举行会晤,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的第二次见面。他们讨论了战争形势以后,丘吉尔邀请罗斯福翌 日上午到英国“威尔士亲王号”船上跟他一起做礼拜。罗斯福要表明他对此事的重 视,决定凭自己的力量走上那艘英国船。 第二天上午,罗斯福总统乘坐快艇靠近“威尔士亲王号”时,丘吉尔首相站在 甲板上恭候,罗斯福则自己攀登舷梯。首相看到总统每举一步都经受着苦痛。当时 在场的一个人回忆说,人们注视着罗斯福,看见他“面容镇定,宛如雕刻而成,仿 佛是那将恶龙踩在脚下的圣乔治的神情”。 罗斯福终于在船舱内的椅子上入坐,露出了他那有名的笑容。当两国代表团齐 声高唱十字军东征战歌《前进,基督教的战士们》时,丘吉尔相信美国人和英国人 的声音“已完全融合在一起……每一个字都打动着人们的心”。 后来,当罗斯福总统的船驶去时,有一位官员感谢丘吉尔安排了这一活动。丘 吉尔回答说:“这是我们大家的荣幸。你们今天都见到了一位伟人。” 附录 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 1940 年12月29日 从白宫发表的广播讲话 我的朋友们:这不是谈战争的一次炉边谈话。这次谈的是国家安全,因为你们 的总统的整个宗旨的核心,就是要让你们在现在,你们的孩子在将来,以及你们的 孩子的孩子在更远的将来,都不至于要为保持美国的独立,要为保持美国的独立对 于你、我和我们大家所意味的一切,而进行最后一拼死活的战争…… 然而,自从我们的先辈最早来到詹姆斯敦和普利茅斯海岸以来,美国的文明从 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处于危险之中。 1940年9 月27日,根据在柏林签订的协议,有三个强国,两个在欧洲,一个在 亚洲,联合起来威胁我们美国,扬言如果美国干预或阻碍它们以控制世界为目标的 扩张计划的实现,它们就要对美国采取最后的行动。 德国的纳粹头目业已表明,他们不仅要统治他们自己国内所有人的生活和思想, 而且还要奴役整个欧洲,然后利用欧洲的资源来统治世界其余的地方。 三个星期之前,他们的领导人刚刚说过,“现在有两个彼此敌对的世界。”接 着他又以蔑视口吻驳斥那些反对他的人说:“有人说,我们不可能满足于这一个世 界,他们算是说对了……我能打败世界上任何一个强国。”纳粹头目就是这么说的。 换句话说,轴心国不但承认,而且还公开宣称,在他们的施政哲学和我们的施 政哲学之间,决不会有终极的和平。 鉴于这种明确无误的威胁,我们完全可以断言,在侵略国有朝一日表明它们将 彻底放弃其统治或征服世界的想法以前,我们美国没有任何权利或理由鼓励和平的 言论。 眼下,联合起来反对自由人民的那几个国家的势力还被阻挡于我们的海岸以外。 在大西洋一边,阻挡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是英国人,还有希腊人,以及从沦陷国 逃亡出来的成千上万的陆海军将士。在亚洲,阻挡日本人的,是英勇抗战的中华民 族。 在太平洋有我们的海军。 我们有些人喜欢说欧洲和亚洲的战争与我们无关。但是,与我们有最大切身利 害关系的,就是不要让欧洲和亚洲那些制造战争的人控制我们这个半球两边的海洋。 117 年以前,我国政府提出了门罗主义,它是作为一种防御措施,以防范欧洲 大陆一个国家联盟对我们这个半球的威胁。从那以后,我们警惕防范于大西洋,有 英国作为邻邦。当时并没有条约,也没有“不成文协议”。 可是有一种感受,已被历史证明为正确的感受,就是我们和英国作为邻邦能以 和平方式解决任何争议。事实是,在这整个时期,西半球一直保持自由,没有受到 来自欧洲或亚洲的侵略。 是不是有人认真想过,只要有一个自由的英国继续作为我们在大西洋的最强大 邻邦,我们在美洲是否还要担心受袭击?另一方面,是不是有人认真想过,倘若轴 心国成为我们的邻邦,我们是否还能轻松安稳? 一旦英国垮掉,轴心国就会控制欧洲、亚洲、非洲、澳洲以及公海,它们就能 调动巨大的陆海军资源来对付我们这一个半球。那时,我们所有的美洲人都将是生 活于枪口之下,枪里装有军事和经济的子弹这样说决不是言过其实。 那时,我们就会进入一个新的恐怖的时代,包括我们半球在内的整个世界都会 受到残暴势力的威胁。在这样一个世界上想要生存,我们就会被迫把我们自己的国 家永远变成一个建立在战争经济基础之上的军国主义国家。 我们当中有些人喜欢说,即使英国垮了,我们仍是安全的,因为两边有辽阔的 大西洋和太平洋。 可是辽阔海洋的作用已经不同于帆船时代了。如今,在非洲与巴西之间的一个 点,到华盛顿的距离,还不及从华盛顿到科罗拉多州丹佛的距离,因为最新式的轰 炸机只需要飞5 个小时。而在太平洋,美洲和亚洲北端几乎是相连的。 要知道,即便是在今天,从不列颠群岛到我们的新英格兰,乘飞机可以不加油 飞一个来回。还得记住,现代轰炸机的航程正在不断地增长。 一周来,我国各地都有人要我今晚讲话。他们几乎全都表达了一个勇敢的愿望, 要我如实说出形势的严重性。然而,也有一份电报表达了少数人的态度,就是不要 看到也不要听到有任何邪恶,尽管他们内心里也知道邪恶是存在着的。这份电报要 求我不要再说任何一个敌国一旦在西半球得到了基地,会多么容易地轰炸我们美国 的城市。这电报主要一句话就是:“总统先生,请不要用讲事实来吓唬我们。” 坦率地和明白地说,会出现危险,这种危险,我们必须准备应对。但是我们很 明白,钻进被窝把头蒙上,是躲不开危险的,躲不开对危险的恐惧的。 欧洲某些国家曾经与德国签订过庄严的互不侵犯条约。德国还向另一些国家保 证说它们决不需要担心入侵。不论有没有互不侵犯条约,事实依然是这些国家业已 被侵袭,被蹂躏,被投入现代奴隶境地。德国人只在下手前一个钟头才给它们下通 知,甚至完全没有通知。这些国家中的一国逃亡领导人对我说过,“这种通知一文 不值。他们给我的政府发通知之前两个小时,德国军队已经在一百个地方开进我的 国家。” 这些国家的遭遇让我们看出,生活在纳粹枪口之下,是意味着什么。纳粹分子 用各种怪诞的谎言为他们的行动做辩解。谎言之一是说,他们占领一个国家,是为 了“恢复铁序”。另一种谎言是说,他们占领或控制一个国家,是为了“保护它” 防止别的什么人的侵略。 例如,德国说它占领比利时,是为了拯救比利时人防范英国人。那么,它岂不 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对随便哪个南美洲国家说:“我们要占领贵国,以保护贵国不受 美国的侵略?” 比利时今天正在被利用,作为入侵英国的基地,英国则正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斗。而任何一个南美洲国家一旦落入纳粹之手,都准会变成德国进攻本半球另一个 共和国的跳板。 请大家分析一下,倘若纳粹分子胜利了,另两个更靠近德国的地方将会是怎样。 爱尔兰还能撑下去吗?在一个不自由的世界,还能允许有一个奇怪的小小例外,让 爱尔兰人保持自由吗?亚速尔群岛又会怎样,那飘扬了五个世纪之久的葡萄牙国旗 还会继续飘扬吗?大家和我一样,都认为夏威夷是太平洋中的防御前哨。可是大西 洋中的亚速尔群岛却比太平洋中的夏威夷群岛更靠近我们的海岸。 有人说,轴心国永远不会想要进攻西半球。这恰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正是 这同样的想法毁了许多被征服民族的抵抗力量。简单明白的事实是,纳粹分子已再 三公开宣称所有别国人民都是劣等种族,都该服从他们的命令。最重要的是,这美 洲半球的广博资源和财富是这圆圆地球上最诱人的战利品。 让我们再也不要闭着眼睛不看那无可否认的事实,即那些已经捣毁和糟蹋了如 此之多国家的邪恶势力,现在已经到了我们的门口,有些人已钻进门内。我们政府 对他们已颇有所知,每天都在清查他们。 在我们自己国内和邻国,都有这些暗藏的特务在积极活动。他们企图挑起怀疑 和不满,以煽动内乱。他们企图让劳资双方彼此相斗。他们企图重新挑动在我国早 已沉寂的种族之间和宗教之间的敌对。他们活跃于一切鼓动人们互不容忍的集团之 中。他们利用我们很自然的厌恶战争的情绪,以达到他们的目的。这些麻烦制造者 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分化我们的人民,使之分化成彼此敌对的群体,破坏我们 的团结,动摇我们保卫自己的意志。 还有一些美国公民——其中许多还是很有地位的人,而且大多是无意识地—— 正在帮助和支持那些特务的活动。我不是说这些美国公民是外国特务。但我要指出, 他们的所作所为正好是那些独裁者希望在美国发生的事。 这些人不仅仅是认为我们闭眼不看别国的遭遇就可以保全自己。有些人走得比 这更远得多。他们说我们可以而且应该成为轴心国的朋友乃至同伙。有些人甚至说 我们应该模仿独裁政权的方法。可是美国决不可能也决不会那样做。 过去两年的经验教训已经确凿无疑地证明,纳粹分子是任何人都姑息不了的。 任何人都不可能抚摸一只老虎让它变成一只猫。对残忍无情的势力是姑息不得的。 对一枚燃烧弹是无理智可言的。我们现在知道,跟纳粹分子是没法讲和平的,除非 付出投降的代价。 现在连意大利的人民也被迫充当纳粹分子的帮凶,只是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再过 多久他们就会被他们的盟友送上死亡之路。 美国的主张姑息的人硬是不听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挪威、比利时、 荷兰、丹麦和法国的遭遇所发出的警告。他们说什么轴心国不管怎样是会胜利的, 说什么现今世界上的流血抗争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说什么美国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影 响力也投入到强制和平的天平之上,从中得到我们所能得到的最佳一份。 他们说这是什么“谈判而来的和平”。真是胡说!如果一帮匪徒包围你的村镇, 扬言要烧光杀光,从而迫使你向他们屈膝求饶,苟且偷生,这能叫“谈判而来的和 平”吗? 这种强制之下的和平根本不是什么和平。这只不过是又一次暂时休战,它会导 致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军备竞赛和最残酷的贸易战。在这些较量中,能真正抵抗轴 心国的,只有美洲。 尽管他们吹嘘他们的效率,尽管他们宣扬这场战争是要达到多么崇高的目的, 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是集中营以及戴着镣铐的上帝的仆人。 近年来的历史证明,枪毙人,囚禁人,把人关进集中营,这些都并不是暂时的 现象,它们正是现代独裁政权的祭坛。他们谈论什么世界“新秩序”,可是他们心 里所想的恰恰是要恢复最古老、最恶劣的暴政。在那里是没有自由,没有宗教,没 有希望的。 他们所说的“新秩序”是与欧罗巴合众国或亚细亚合众国完全相反的概念。它 不是建立在被治理者同意的基础之上。它不是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自由与尊严、 不受压迫的普通自尊的男女民众的联合。它是一个非神圣同盟,武力和财力的联盟, 其目的是统治和奴役人类。 英国人民及其盟友现今正在积极抗战,抵抗这一非神圣同盟。我们自己未来的 安全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这一抗战的结果。我们能不能“避开战争”,要看这一结 果如何。为今天和明天着想,我要直接向美国人民说明,如果美国想要不卷入战争, 我们就必须尽力支援这些国家抵抗轴心国的自卫战斗;相反,如果我们默认它们失 败,驯服地屈从于轴心国的胜利,坐等我们在下一次战争中成为攻击的目标,那么 美国卷入战争的可能性就会大得多。 如果我们对自己完全诚实,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不论我们采取哪一种行动方 针,都会有风险。但是我深信,绝大多数美国人民都会认识到我主张的行动方针现 在风险最小,将来则会给世界和平带来最大的希望。 正在欧洲进行自卫战争的人民并不是要求我们去替他们打仗。他们是要求我们 支援他们作战的工具,即飞机、坦克、枪炮和船舶,以便使他们能够为他们的自由 以及为我们的安全而战斗。必须强调指出,我们要向他们提供这些武器,足够快地 提供足够多的武器,这样,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才会免受他们已遭受的战争苦难和创 伤。 不要听那些失败主义者说什么已经为时过晚了。也绝不会为时过早。明天才晚 于今天…… 我们国家正在做出巨大努力,要生产出这一紧急状态下所需要的种种东西,还 要尽可能迅速。这一巨大努力要求付出巨大牺牲。 我并不要求任何人保卫一种到头来不能保障自己国人温饱的民主制度。我国的 实力不会削弱到政府无法保障自己公民的福利。 如果说我们的生产能力受到机器的限制,那么应该记住,操纵机器,靠的是工 人的技巧和耐力。政府决心保护工人的权利,所以国家也有权利期待这些操纵机器 的人们完全尽责尽力来满足紧迫的防务需要。 工人像工程师或管理人员或厂主一样,享有同样的尊严,有权得到同样的职位 保障。因为工人提供着生产驱逐舰、飞机和坦克所必需的人力。 国家期待我们的国防工业不停顿地运转,不受罢工或停产的干扰。国家期待并 坚持劳资双方通过自愿和合法的方式协调彼此之间的分歧,从而继续生产如此急需 的各种供应品。 在我们巨大防务计划的经济方面,正如大家所知,我们正竭尽一切努力保持物 价稳定,保持生活费用稳定。 9 天前,我已宣布成立一个更有效的组织,来引导我们增加军工生产的庞大努 力。为我们的军工生产拨出大量资金和成立协调一致的管理机构,这还是不够的。 枪炮、飞机、舰船等等都得在美国各地生产出来,要由工人、管理人员和工程师共 同制造,而他们所需要使用的机器又得靠全国各地千千万万的工人来制造。 在这一庞大工作中,政府与劳资双方已有很好的合作,对此我非常感谢。 在解决生产问题方面,美国的产业智慧是举世无双的,现在已发动起来,发挥 其潜力和才干。本来是生产钟表、农用机械、现金出纳机、汽车、缝纫机、刈草机 和火车头的人们,现在正在制造弹药引信、炸弹挂装机、望远镜、炮弹、手枪和坦 克。 可是我们现有的努力还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得到更多的舰船,更多的枪炮,更 多的飞机,如此等等。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抛弃“照常办事”的观念。仅仅在现 有生产设施之上添加几条新的要求,是不足以完成这一任务的。 不要因担心将来生产能力过剩怎么办而缩手缩脚。现在更加需要担心的,倒是 我们的军工生产不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等到现今的军工生产需求成为过去以后,国家会适当安排和平时期的需求,那 时会用得上所有的新的生产能力,也许还需要得更多。 不要让人们对美国未来的任何消极看法妨碍现在急需的军工产业的立即扩充。 我们需要它们。 我要明确指出,国家的目标是现在尽可能迅速地生产出每一台机器,建成我们 所需要的每一座兵工厂及相关设施。我们有人——有钱——有技术——首先是有决 心。 我相信,如果某些消费品和奢侈品生产部门需要使用我们军工生产急需的那些 机器和原料,那么这些部门一定会向我们的首要紧迫任务让步,而且会是乐意地让 步。 所以,我号召厂主们、经理们、工人们以及我们政府的职员们都把我们的每一 份力量投入到军工生产中去,既迅速而又毫不吝惜。与此同时,我向大家保证,我 们所有在政府担任负责职务的人都会同样全心全意致力于当前这一伟大任务。 随着飞机、舰船、枪炮和弹药的生产进展,我们政府及其防务专家将会决定怎 样最好地把它们用于本半球的防御。多少要运到国外,多少应留在国内,必须根据 我们总的军事需要,做出决定。 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伟大兵工厂。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与战争本身一样严 肃的紧急问题。我们必须以同样的决心,同样的紧迫感,同样的爱国主义和牺牲精 神致力于这一任务,就像我们在打仗一样。 我们已经向英国人提供了巨大的物资支援,今后还将提供得更多。 在决心援助英国方面没有任何“瓶颈”。任何独裁者,任何独裁者的组合,不 论他们怎样理解我们这一决心而进行威胁,都无法减弱我们这一决心。 英勇的希腊军队和各流亡政府的武装力量给英国人提供了宝贵的军事支援。他 们的力量在增长。这是视自由重于生命的男女战士的力量。 我相信轴心国不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这一信念有最新和最佳情报作为根 据。 我们没有任何失败主义的理由。我们有一切理由保持希望——希望和平,是的, 希望捍卫我们的文明,而且在未来建立更加美好的文明。 我有深厚的信心,相信美国人民现在决心做出比迄今为止更加强有力的努力, 来增加种种武器装备的生产,来反击我们民主信念所受到的威胁。 作为美国总统,我号召全国做出这样的努力。我以我们的国家——我们热爱和 引以为自豪、而且荣幸和骄傲地为之服务的国家——的名义,发出这一号召。我向 我国人民发出号召,绝对相信我们的共同事业一定会获得伟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