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年头有两句特别流行的口号,一句叫“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另一句叫 “扎根家村干革命,志在全球一片红。”现在看来,这些口号真是坑国害民的大 话。想想看,四十年前,世界上有不少同我们国力差不多的国家。正是由于抓住 了人才的培养,二、三十年后就使自己的国家步入了世界强国之列。而我们当年 却把最有希望使国家强盛的一代人赶到了穷乡僻壤,这是一代人的政治大流放。 放弃了文化学习,从事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劳动,也就是说人家在前进,我们却在 倒退,这不能不说是我们和他们拉大距离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记得我和同学们刚到农村的时候,对一切都感到是那么新鲜和好奇。可呆 上一段时间,就感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当年的农村有三级政权:生产小队,生产大队,人民公社。生产小队是最基 层的劳动组织和核算单位。那个时候的生产队一般设置两名队长,一名政治队长, 一名生产队长。政治队长是一把手,按分工主抓全面。可实际上是除了开会就是 抓阶级斗争。当年毛主席曾说过一句“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和“抓革命促生产” 的话,还说过“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这样一来,政治队长便 有活干了,在他眼里,凡是不合他心意的事和不与他一心的人,他都会用“阶级 斗争”这个“纲”来衡量,似乎地里的一草一苗都是阶级斗争的产物。 我的房东顾春阳大爷是主抓生产的队长,在队里算是二把手,顾大爷庄稼活 样样都拿得起来放得下,可称得上是老庄稼把式,在社员们心中有很高的威信。 顾大爷性格刚直,办事务实,因此他和政治队长那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我也打 心眼里赞成顾大爷,和顾大爷接触多了,自然也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下乡的第二年冬天,我当时正在辽河大堤上出民工,这时顾大爷亲自从生产 队赶到工地找到我说:“小孟,现在开始征兵了,我给你报好了名,你赶紧收拾 收拾跟我回去检查身体。”我一听,高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顾大爷一直非常支 持我想当兵的想法,为了能使我得到大队的推荐,他以生产队长的身份为我做了 不少工作,还通过他侄子的关系专门为我争取到了一个名额。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很快,我就收到了入伍通知书,并被集中到公社参加 入伍前的集训。就要离开农村了,我的心如同飞出牢笼的鸟。可我没有忘记去顾 大爷家告别,顾大娘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流下了母亲的泪水。我的泪水也情不自禁 的在流淌,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依依惜别。“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农民。”我这 发自肺腑的心声留在了那位老母亲的心上,也留在了那片土地和天空中…… 我当兵的地点在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海浪机场,我的兵种属于空军地勤人员。 在部队一干就是五个年头,用那个时代的话说是我把青春献给了党。 1975年我从部队复员并于6 月份被分配到一个企业做保卫干部,工作不久随 之被借调到市公安局刑警队当预审员。那时的公检法还没有完全恢复,许多人都 是从基层单位借调来的。1977年5 月公安局招干,拟从我们这些借调的人员当中 经过考试择优录取20名为正式的公安人员。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认真进行复习, 参加公安招干考试。结果以第三名的成绩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从此,我一 心扑在公安工作中,每次行动我都冲锋在前。在一次沈阳市公安系统发起的破大 案战役中,50天破获大、小案件150 起,并因此被授予“破案能手”称号。在后 来的工作中曾多次被评为“文明干警”、“做出贡献的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并被多次立功嘉奖。 就这样,从一个16岁的中学生,经过上山下乡、入伍当兵以及做人民警察的 锻炼和锤打,我早已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儿子的在天之灵会喜欢一个被厄运打 垮的父亲吗?面对儿子遗像中他那甜甜的微笑,我的周身猛然爆发一股从没有过 的干劲来。我不能被厄运压倒。 80年代末,90年代初,那个时候既是我国改革开放的胜利时期,也是实现社 会主义计划经济向商品社会市场经济过渡的非常时期。由于旧的生产关系与新兴 生产力,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引发了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存在。诸如 :经济生活中的猖獗欺诈行为、商品生产流通领域中的假冒伪劣泛滥成灾、以致 发展到政府职能部门中的严重徇私舞弊行为。法律面对猖獗的经济犯罪与严重的 社会腐败现象,显现出苍白无力与束手无策。 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让我感受到一种强大的社会需求在召唤我,我下 决心去开辟一条道路干一番事业。于是我萌生了下海的念头,下海的想法与改革 开放的大气候有关,也和发生在我身边透彻历史背景的一些小故事有关,那些小 故事中对我感触颇深的现仍可回忆二、三。 1988年9 月初的一天,我在派出所接待了一位叫赵凤英的投诉者,她向我讲 述了如下事情经过: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也吹活了这位 26岁少妇的心。1988年4 月的一天,赵凤英离开了哈尔滨市,登上了南去的列车, 开始了初次经商——去南京贩卖甲鱼。车上,一位五短身材、相貌丑陋的男人与 她搭讪起来。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