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捣造假黑窝点 大头对供货地点自以为防守严密,岂不知正是他在打电话时按键盘的手指, 泄露了其中底细。 李蓝光把电话号码递交给我,很快,我们的有关协作方面便把结果反馈了回 来:这是某省R 市南郊黑石沟镇,一个绰号叫“三狼”的家庭电话。这个“三狼” 在当地很有势力。他打出的公开招牌是“三狼小商品仓储发运有限公司”。实际 上做的是制假贩假“生意”。这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假“犀牛”的源头就 在这里。这个所谓的“三狼”者,正是制售假“犀牛”的黑窝主。 我把全部案情通报给了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 吴总经理又恳切地要求我们参加捣毁黑窝、缉捕“三狼”的行动。 按照中国的法律,只有公安、检察机关具有侦察权和拘捕权。中国私人侦探 与国外私人侦探不同,即没有侦察权,又不可以配带枪支。国家工商机关给我们 注册的仅仅是调查营业范围。既要维护法律,又要伸张正义,中国私人侦探只能 走中国特色的路。 我同意了吴总经理的请求,并向检察机关侦察三处(当时打假的最高权力机 关)汇报,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他们决定派出包括杜指挥在内的四名检察官,并 共同制定了远伐黑石沟,抓捕“三狼”的行动方案。 按照行动计划,我指示于群和李蓝光去西柳接大头来沈阳,次日乘12次赴 R 市,其它探员各就各位按计划行事。 听说是正式取货,大头哪能不来?不过他随身还带了一个人,此人个子也很 高,是个白净脸,叫牛海,是他的小舅子,也是做假刀片生意的,这次他请他来 做自己的参谋,其实也是个帮凶。 当天于群和李蓝光陪他俩住进了铁路大厦旅馆。 开完房间,牛海叫住了李蓝光:“这位兄弟,你们见多识广,不过也不能当 土老冒儿唬我们啊!” 李蓝光吓了一跳,以为在哪儿露出了破绽,便说:“兄弟年轻,有什么话请 明说。” 牛海说:“你们这儿,我俩算是信着了。但是,我们做买卖的也不能不防着 点,按原先讲好了的,一万元订金现在终该给我们了吧?不然你们到了地点,一 甩袖子说不要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再说,听你们唠的,你们老板又那么厉害, 我们也不敢起刺,这不明摆着吃亏吗?” 李蓝光大声地笑起来:“噢,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为的是那一万元 钱啊!说实在的,一万元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我们的大老板到R 市还有别 的业务,先走了一步,钱都在他那儿,只留下几千块差旅费,明天就到R 市了, 到那里给你总不算迟吧?” 大头和牛海虽然不大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在这次行动中,虽然我是实际上的总指挥,但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类 似黑社会里的老大,是叮叮噹噹货真价实的总经理、大老板。 捣黑窝,擒“三狼”,大头和牛海是至为关键的人物,要保证这次行动的成 功,首先要稳住这两个人。于是,我决定亲自接站。 既然是黑社会的老大,就要扮演得有匪气。我戴上墨镜,斜着礼帽,连我自 己都不敢认识自己了。保镖,我选上了朱建国,这家伙一化装,嘿!也满像! 我们准时到达站台。 12次列车准时进站。一看见于群和李蓝光,我就猜出走在他俩之间的两个 人肯定是大头和牛海。 要在平时,我接站肯定要主动跑上去,握手,嘘寒问暖。现在不行,我是个 大老板,大款,得摆出大款的架势。我端着架子,等于群和李蓝光介绍完之后, 我带有几分傲慢地伸出手。 把他们接进宾馆后,我立即安排酒席接风。也许是我这个大款老板亲自相接, 也许是宴席颇丰,大头和牛海显得有点受宠若惊。席间我们频频举杯,相互说些 生意上的恭维话,“承蒙合作、共同发财……”等等。 大头提起订金的事,我立即放下酒杯。对于群、李蓝光虎起脸,大发肝火: “你两个怎么回事?说!”俨然露出个说翻脸就翻脸的社会相。 于群、李蓝光配合默契,顿时变得懦懦弱弱,胆怯紧张地汇报了在沈阳对他 俩个说过的那一番话。 我狠狠瞪了他俩一眼:“你们还是不会办事,没把事情说清楚,坐下吧!” 此举更显示出我这个黑老大的权势和威风。 大头有些不好意思:“刘老板,是这样的……” “好了好了!”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显得大款派头十足:“二位能够前来, 我刘某人十分高兴,至于订金的事情嘛,本公司对俄罗斯的交易动辄数百万,上 千万,不瞒二位说,这是一笔小买卖。等会儿喝完酒回到房间,保证让二位满意 就是了。来,孔老夫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家先把买卖的事放 一放,一块儿来干上一杯!” 酒足饭饱回到宾馆后,把大头和牛海安排住进了三楼。 为什么我要先到R 市?一是这里是去黑石沟的必经之路;二是我要赶在大头 和牛海前面,做好一切事前安排。让他们一来,就在我们有效的控制之下,把他 俩人置于我们的视野之内。 我和保镖朱建国及四名佩带武器的检察官还有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 陆住在二楼,这样便于我们研究工作,而且不能暴露身份。因为跟牛端窝的行动 路线只能从R 市集结,检察官们及我的其他探员也只能从R 市开始跟踪至黑石沟。 为了让大头、牛海“睡得安稳”,也为了让他俩“死心塌地”配合我们的抓 捕工作,我和保镖朱建国,在于群、李蓝光的带领下到他们房间拜访。 这次拜访特别扎眼的是我手里提着的一只高级保险箱。 我把保险箱往桌上一放,说:“二位,刚才在酒席上我说过:‘回到房间让 二位满意’,我这人说话算数,现在就给二位送上订金!” 一见保险箱,两人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场面真够惊心动魄的,颇像影视片中毒品交易的镜头。我把保险箱当着 他俩的面“叭”地打开,齐刷刷地一箱子现钞,然后从中抽出一叠扔到他们面前, “叭”地再重新合上。 “一万元,够不够?您二位数数?”我说。 “够!够!”大头一边数一边点头。 现在他们不仅拿到订金,而且亲眼见到了购货的现金,这不能不让他们相信, 他们是真的碰上了真正的大买主。 一万元钱开路,下面的谈判就通行无阻了。 很快确定下了提货的细节:由我这个大老板在R 市雇下一台装货的大卡车, 前往黑石沟。因为这台大卡车的驾驶室坐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有人就要乘长途客 运公共汽车。但考虑到买方路线不熟,卖方的大头和牛海就要分开带路。我大老 板和保镖朱建国自然不能分开,加上大头乘大卡车走,牛海领着于群、李蓝光只 好乘长途公共汽车了。我的目的是把这两人分开,我们几个人对付一个人,估计 不会出事。大头和牛海对此没有异议,于是顺利通过。 我把手机递给大头,叫他立即和黑石沟联系,把事情敲死:“明天车到提货, 不能秃撸扣了!” 大头当即和“三狼”通了话。看来“三狼”的警觉性要比大头高,仿佛在电 话里一再警告他要把来人身份搞清,“不要把‘打假’人员引进黑石沟!” 大头连连保证:“不会不会!人家大老板实心实意,我眼见把钱都带来了, 没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打完电话,大头把手机还给我说:“没事,有货,你就放心大胆地提货吧!” 从三楼下来我来到二楼的杜指挥的房间,杜指挥和他的三个检察官及委托方 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现在是极其重要的关键时 刻,需要仔细把明天的行动方案再推敲一番,以免在临战时发生意外。 我们研究到很晚,把明天黑石沟战斗的每个可能发生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最 后议定:检察院的四个检察官包括杜指挥,携带枪支分成两路。第一路两人埋伏 在牛海乘坐的长途汽车里,杜指挥领着另一个检察官、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 部小陆,乘坐海狮面包车尾随我这个大老板的提货卡车而行,伺机抓捕。同时还 规定了抓捕信号——我摘下帽子,用手抓几下头发。 我这大老板和保镖朱建国以及大头乘坐的提货卡车,终于驶进了黑石沟,当 时天色尚未过午,冬日在天,正散发着温煦的光和热。 我从车窗往外望去,路边醒目的“警惕车匪路霸”的警示标语映入眼帘。此 时,不由使我想起了大货车司机的话:“老哥,无论钱多少,我都不愿意去那里, 那里是全国闻名的造假窝,黑道横行,送了命都说不清。”一听是官方的,钱又 不少给,他才勉强答应了。 果然黑石沟不是一般乡镇的模样,高楼林立,街市喧嚣。道路两旁,各种商 品琳琅满目,各种名牌商品应有尽有,名烟名酒化妆品营养品等等,堆积如山。 不用打听,这些肯定都是这里生产的假冒产品了。 黑石沟如此公开生产、销售假冒产品,当地政府不可能不知道,没有政府的 地方保护主义的保护,黑石沟怎么会如此迅速崛起呢?一种依然的荒昧、野蛮和 政治、文化意识的落后——自以为在创造繁荣和文明,实际上正在扼杀真正的繁 荣和文明,我感到揪心的悲愤! 提货卡车在大头的指挥下刚刚停下,乘坐长途客车的牛海领着于群和李蓝光 也跟了过来,我向长途客车停站的方向看去,那两个潜伏的检察官正在装做若无 其事地在我们周围“闲庭信步”。 大头仿佛进了自家的家门,把我们领进一家客栈式饭店,楼上是客房,底层 是对外营业的饭店。 一进门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女迎出来,一见李蓝光就笑着大声喊起来:“哎 呀,大哥,一路受累了!” 李蓝光一听满脸通红:“不,不!我该叫你大嫂!” “行,行!大兄弟!”这个妇女改口改得很快。 大头赶快走上前介绍:“这是我老婆,我让她提前两天来,给您打前站!” 我说:“好,好,谢谢你。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头的妻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搓着双手,不知如何 是好。 大头说:“我办事从来是一卯顶一楔的。老婆啊,饭怎么样了?” “都齐了,快里面坐,歇歇气!”这时大头的妻子才缓过神来,把我们让进 里间雅座,一桌酒席早就放得妥妥当当。 不过不见此案的主人公“三狼”,总是放心不下。我问:“货怎么样了?” 大头妻子说:“有,有,全准备好了。” 我说:“那好,赶快吃饭——半小时后装车!” “行,我去告诉‘三狼’!”大头妻子匆匆离开。 大头和牛海为表示热情,特意要来两瓶“茅台”和“五粮液”,要为我这个 大老板“洗尘”。我笑了笑,把酒瓶给推开了,说:“真茅台我都喝腻了,咱们 还是实实在在的吧!” 大头的脸刷地红了:“假的?刘老板,我敢拿脑袋打赌,真的,百分之百的 真品!不信,您尝尝!”说着把一瓶茅台给启开了,“哗哗哗”给每个人杯子里 倒了小半杯。 也许是真饿了,也许是好奇想尝尝鲜,于群竟然把手伸到酒杯上。 “放下!”我大吼一声,“一律不许动酒!妈的!你们吃完饭,赶紧给我装 车。今天就往回放,谁也不许耽误正事。” 其实,我演这出戏,是让大头、牛海他们瞧瞧,我等到底是“溜子”还是 “空子”!借以迫使大头催促“三狼”出面放货装车,以达到人赃俱获的目地。 吃完饭,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又送上刚沏上的热茶,刚好半小时到了, 大头妻子准时返回。 大头忙问怎么样了,大头妻子的回答大大出人意外:“三狼”说,货还缺几 十件,让等一两天,花销由他包了。 我一怒,把保险箱往桌上一扔,满桌的茶壶、茶杯噼里啪啦,赤黄色的茶叶 水流了满桌子满地。 我什么也不说,倒背着手望着窗外。 那两个检察官大约也吃完了饭,仍旧在若无其事似地慢步。他们一看见我站 在窗前,便向我发出信号:街道上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扛着铁锹,拿着扁担的人, 正在向这家饭店游弋…… 我想不好,这里社会环境复杂,而且据说有人还私购枪支,雇佣打手,有他 们自己的一套“安全系统”。“三狼”者既是这个乡镇的头面人物,自然不会没 有这种“安全系统”。刚才大头妻子说有货,现在又说货不足,要我们再等一两 天,看来此人的确不愧为“狼”,显然对我们存有警觉,存在戒心。假若真的等 上一两天,不仅检察院的车辆和人员有可能暴露,使“犀牛行动”功亏一篑,而 且还很可能发生危险和不测事端。现在必须速战速决,立即离开此地。 我怒容满面,一把抓住大头,然后一推,说:“时间!时间就是命,你懂不 懂这个道理?在这里多呆一天我要遭受多大损失,你陪得起吗?我告诉你大头, 要是你耽搁我一天,就把我那一万元拿回来,再陪我3 万元!哼,不管黑道白道, 往下你就等着瞧,看看谁是马王爷的三只眼!” 我一脸杀气,看样子现在就要动手杀人! 大头的脸色一片灰黄。 他点头哈腰地对我说:“刘老板,别生气,别生气!我马上让我老婆再去说 说!”说完此话,他又转过身对他老婆说:“你告诉‘三狼’,别再疑神疑鬼了! 你告诉他,我什么人没见过,要他放心,这次绝对差不了!” 他老婆听完这番话,很快走开,自然是面见“三狼”去了。 不一会儿,她跑了回来,满面喜色:“妥了!‘三狼’有话,装车!” 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这家客栈式饭店就是“三狼”开的,是“三狼”对外 的总联络处和总销售处以及仓库,200多件假冒犀牛牌刀片早就储藏在这个大 仓库里了。 这个“三狼”的确狡猾,200件假犀牛牌刀片全装上了提货大卡车,他仍 旧没有露面,把收款的重任交给了大头的妻子。 大头的妻子伸手要钱,大头和牛海要利润。他们的眼珠子都死死地盯着我手 中的保险箱。 这时,我看同时抓“三狼”已不可能,只好分成两步,先把面前这三个贩假 要犯抓获,然后再去擒拿“三狼”。正好此时杜指挥乘坐的海狮面包车已开过来 了,我当机立断,摘掉帽子,用手抓了几下头发,发出了紧急行动信号。 我对大头夫妇和牛海说:“好吧,现在我就给你们结帐!” 大头夫妇和牛海还没高兴过来,杜指挥领着一帮人从车上跳下,在门口一直 “闲庭信步”的两名检察官也及时赶到面前。 杜指挥拔枪在手,大声喝道:“不许动!我们是检察院的,是来打假的!” 还在他们惊魂未定之时,我把大头和牛海一手一个抓住,大头妻子则由她在 饭前改口称为“大兄弟”的李蓝光抓住,一块被搡进海狮面包车内。 按照事先安排,满载200件假货的提货卡车立即发动,由我的一名探员和 沈美日用品有限公司的干部小陆押运,直奔沈阳。 大头夫妇和牛海悚栗不停,在我们面前哭天抹泪,带着我们直奔“三狼”的 住处。 “三狼”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冲到他那封闭式的大宅院门前。我们 冲进宅门,偌大的一个个房间里,全堆着成箱成箱的假犀牛牌刀片,“三狼”的 妻子抱着孩子在畏缩发抖,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吭声,仿佛傻子一样。我们只 好把所有的房间全部过了一遍筛子——“三狼”逃脱了! 正在此时,李蓝光和一个检察官走过来,他们在后门堵截住了向外脱逃的 “三狼”。 这满屋的“战利品”如何处理?是不是设法装车运回? “撤!快撤!”我大喊一声,人们押着“三狼”迅速跳进海狮面包车,车轮 立即转动,地上掀起一阵弥漫的烟尘。 我知道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稍再迟缓,很可能进得来,出不去了! 果然,车开不远,几名打手模样的人手持棍棒、铁锹向汽车追来,但无奈两 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我们远远地把他们抛到了后面。 影视里播放的警匪片,其噼里啪啦的紧张、激烈也不过如此。 今天不可谓不紧张,不可谓不惊心动魄、憾烈人心! 汽车在长长的山道上疾驶,一路上很难见到什么人,仍旧一片寂静。我们却 不敢大意,每个人那颗紧张的心悬在嗓眼上不敢放下。现在我们虽然远离了危机 四伏的黑石沟,但是仍旧没有离开这个县城的土地。 山道两旁的寒冷还没有退尽,但在山崖上已经返现春天的绿意,青色依依, 水气袅娜,偶然露出可喜的红色、黄色、白色,纷纷扬扬相杂其间,那是争先开 放的野地里的花朵。 一阵喧嚣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前面缓缓扑了过来,我知道我们又要经过一个热 闹的乡镇了! 司机小刘更是小心翼翼,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前面的路面。 果然,在这最后一个关卡,故意送来的麻烦还是缠住了我们。 一个农民驾着一辆摩托车候在路旁,见我们的汽车开过来,距离还有200 多米的时候忽然驾车向我们撞来,亏得小刘手急眼快,“嘎”地刹住了车。 那农民先是一愣,在小刘把车停了以后,他还是把摩托车撞过来。不过他撞 的很技巧,只把前轱辘夹到我们面包车前后轮之间。人没伤,车没毁,他却吵吵 嚷嚷我们的面包车撞了他。 我下车一看就知道有鬼!“就算是我们撞了你,你是反道,我们是正道,责 任在你而不在我们啊!” 很快派出所警察及时出现,一脸的地头蛇的霸气,哪容你说理,胡乱给我们 的面包车摊派了一大堆肇事责任。 两条腿赶不上四轮轱辘,四轮轱辘同样赶不上电话。我和杜指挥相互交换了 会意的眼神:这是一起精心安排的“交通事故”,他们的目的是要截留“三狼”, 至少是要滞留汽车人等,以等待援军。不能在此久留,必须赶快脱身,以免被动。 一个警察要上车检查,被杜指挥制止了。 这个警察向车内伸脑袋瞅瞅,我们早把“三狼”按在车下。他什么也没发现。 “黑石头沟的‘三狼’在车上吗?”那个警察问。 “什么三狼四狼?”杜指挥把身份证明在他们面前一晃,强硬地说:“车上 有重要人犯。此案贵省公安厅和地方公安局领导都知道,万一出现差错,派出所 恐怕负不起责任。对不起,我奉命马上赶路!” 杜指挥唱罢黑脸,我赶紧扮演红脸,给那警察递过去二千元钱。那警察在车 上没看到“三狼”,再说车上人员身上都带有硬家伙,真要闹出事来,也占不到 什么便宜,于是也只好放行。 小刘一踏油门,一阵烟尘,汽车呼地窜了出去。 我从后车窗往刚才的路上望去,那个农民还扶着摩托车,愣愣地站在那里。 公路越跑越长,月光越来越亮。 欢快的海狮跑得像是滑行,轮子转得很快,却又很轻,仿佛也怕扰乱了这一 片诗意的寂静。 我看了看“三狼”,他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在月亮还没升上来之前,“三狼”还心存侥幸,因为我们的海狮还在他的势 力活跃的地盘上行驶。现在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哥们儿救不了他了。 一句话:没戏了! 随着车轮滚动得越来越通畅,流转得越来越潇洒自如,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殷 实。 忽然,在万籁俱寂的空间里,一个朦朦胧胧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猛 地一惊,仔细听去,却原来是睡梦中的大头在嘟嘟哝哝地说着梦话:“……私人 ……私人——侦探……,侦探,还有……还有私人的……真是头回听说……我算 他妈的……服了……服了……” 开车的小刘回头给我送来一个甜甜的会意的微笑,大约他刚才也听到了大头 的那番梦话。 月亮轻轻一颦,躲进一团云雾里,然后又飘然西去。她运行不息,变得明彻 而洒脱,用一种无声的如水的光亮,示意我在走完这段归程后,我的办公桌上, 也许电话铃声又会响起。回顾在黑石沟市面上看到的情景,我知道我们还不能歇 气,我们这双疲惫的脚步,在这凝寂的土地上,还得继续踩出这道亮丽的风景线。 于是,夜半月光下,海狮飞驶得更快! 2000年10月11日于沈阳北陵一稿 2000年10月23日于沈阳北陵二稿 2000年12月03日于上海三稿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