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在骗局里落马 义无反顾的出发,并不一定能够达到理想的彼岸。但是,义无反顾而又以不 屈不挠的努力,再加上自己的聪明才智,就一定能够达到理想的彼岸。 这个彼岸终于向我们靠近了,现在我驾驶着我的“奔驰”,正在向我们理想 的彼岸驶去。 我正在驶向去B 市的公路上。临动身时还是酷日当空,晴空万里,不料走了 一半,乌云便完全遮住了太阳,使得天色黯然无光,好像日蚀一样。风,好像坚 持着随心所欲似的,顽强地把汽车往后推。 车前面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好打亮了汽车的防雾灯。 暴风雨肆意地猛扑过来了! 大风暴已脱了缰,正在以雷霆万钧之势奔驰。闪电一次接一次,像一条浑身 带火的赤练蛇,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混沌汹涌的浪潮卷滚着的云层。 尽管狂暴的大雨是这样的无情,但我只能前进,不能停下。因为我的彼岸在 焦急地等待着我。 随着一连串噼哩叭啦的闪电,接着一连串轰轰隆隆的雷声,嘎的一下,我的 “奔驰”熄火了。 大雨从变黑了的天空里倾泻下来。我感觉这不是雨,而是乱响着的倾泻下来 的决堤的洪水,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黑暗的水旋风,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 我的四周已是一片汪洋大海。 被困在这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荒野里,我的心绪又把我带回到这两天48小时 2880分钟的惊心动魄的分分秒秒…… 老侦探从上沙河镇回来,就一直在等着张静的电话。张静说晚七点来电话, 可到了晚上十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老侦探和陈涛、耿宝山都有点慌了手脚,便 打电话向我请示。我也感到有些异常,便说:“看来,在他们的心里我们的角色 还未得到完全确认,但也不可能得到否认。现在的办法是马上找到阿庆嫂,向她 施加压力,也许她有可能向陆杰施加些影响……”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看,阿庆嫂跟他们没有联系,但也难保这不会不是一种假 象。因为B 市铜材厂销售科接到的三女一男的电话,有一个女的电话我们一直没 有找到可疑对象。我们不可能不把目标锁定到阿庆嫂身上,因为知道我们这批合 同的除了张静、张静的母亲和陆杰之外,除此只有阿庆嫂知道全部情况。 于是,陈涛到楼下把阿庆嫂请到了“总统套间”。老侦探毫无保留地把这两 天和张静接触的情况,向她做了通报。 耿宝山故意吵吵要马上打道回府,老侦探生气地用眼神阻拦他别再说下去。 老侦探对阿庆嫂说,这批很不容易到手的货,真舍不得给废了。他说他原先 不是找不到买主,只是中间主儿太多,一是平摊起来分不到多少钱,值不得冒这 么大的风险;二是人多嘴杂,容易犯事。“这样吧,阿庆嫂,我们信着你了,你 赶紧再给我们介绍一家,如果不中,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我们今晚就把房钱给你 结算了,要行,我们就再住两天。不行,明早我们赶紧赶回去,怎么样?” 阿庆嫂一听老侦探他们要走,立马有些慌神:“别,别,你们再等一天,如 果再没有消息再走也不算迟啊,好不好?” 老侦探深思了一会儿,同意了阿庆嫂的意见,只是坚持今晚把帐结了。 陈涛结帐的时候,阿庆嫂悄悄地问:“你们当真要走啊?” 陈涛说:“你还寻思假呀?总经理那儿压力可大去了,刚刚田厂长还来电话, 说这一二天再不把货弄出去,他就要停止合同。总经理能不急吗?我看啊,那个 陆杰靠不住,你还是赶快另外找主吧!” 这一夜谁也没有睡好。 这是我们使出的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招了,因为明天张静再不来电话,说明我 们的表演并没到位,我们必须果断地采取另一“直捣黄龙”的方案了。越拖延对 我们的行动越不利…… 阿庆嫂到底起到什么作用,我们不得而知。但第二天一清早,张静终于把电 话打进了老侦探的手机,约定在明天的早上八点在B 市火车站行李房北边的桥边 上见面,要求把合同、提货单带上。并且约好“不见不散”! 好啊!骗子终于咬钩了! 老侦探思虑已久,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庆嫂,问她是不是一块儿去。因 为这笔买卖有她一份,我们说话是算数的,绝不干“掏地沟”那样的缺德事! 阿庆嫂很感动,她说她在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样讲信义的人! “我信着你了,徐总!”她说她明天有事脱不开身,她把她那份全权委托老侦探 处理了,她相信老侦探不会骗她。 因为我们私人侦探没有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权力,我立刻和C 市当地公安局办 案干警赵磊和胡志伟联系,约好今晚在B 市站前宾馆集合,一块研究擒拿方案。 现在,老侦探一行三人和赵磊、胡志伟一行二人都已住进了站前宾馆,就等我一 个人了! 雨越下越大…… 等我赶到站前宾馆的时候,已是傍晚。我和两位干警住在四楼,老侦探三人 住在五楼,为了避免张静、陆杰的发觉,我们相互装作并不相识。只等到了半夜 十一点以后,我们才悄悄地相聚一起,当时,我们确定了擒拿方案的细节。作为 沈阳市包氏金属贸易公司的副总经理和销售处长,陈涛和耿宝山有理由和作为总 经理的老侦探一块儿行动。昨天老侦探和张静交了底,见面时他们二人也必须在 场,张静也同意了。我和两名干警埋伏在桥头旁边,暗号是:老侦探一夹皮包, 我们就暗暗跟踪;他一看手表,我们就果断地采取行动。 第二天七点半,赵磊、胡志伟便钻进了我的奔驰。为了不致引起注意,我们 把车停在桥边一家饭店前面,从车窗里我们密切注视着早已停在桥头的丰田。 7 点55分张静一个人向桥上走来,老侦探跳下车向她迎去。 老侦探:“我们的人全在这里,陆杰呢?” 张静小声地说:“大叔,这个地方太不僻静。你跟我走,我们换个地方,老 陆在那等着呢!” 情况有变,老侦探用左胳膊将皮包一夹,向我们发出了跟踪信号,然后把张 静领上车。在车上把他的副总经理和销售处长向她做了介绍,然后由陈涛开车, 在张静的指挥下,向南驶去。我一看信号,便驾驶着奔驰保持一定距离地跟着。 那丰田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家小饭店前面停下,眼看着他们下了车进了这家小饭 店。为了不使对方发现,我们把车停到了一家超级市场的停车场内,稍等一会儿, 我们慢慢地朝那家小饭店走去。 我们进了这家饭店,屋内空空荡荡,因为早点刚刚卖完,午饭还未到时间, 所以客人很少。 我们要了三碗牛肉拉面,厨房正在下面的工夫,我仔细地向里面的雅间看去 —— 里面雅间和外面大厅隔着一个玻璃窗,从这扇玻璃窗可以看到这个雅间里正 坐着老侦探、陈涛、耿宝山三人,还有一个女的和一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不用 问,那个女的必是张静了,那男的呢?会是大骗子陆杰吗?此人大腹便便,圆脸, 秃顶,眼睛不大,但却透着神韵。对,这人正是陆杰! 正在我暗暗惊喜之时,赵磊悄悄地捅了捅我的胳膊。顺着他的眼神,我才发 现和我们隔着三张桌,紧靠雅间门口的那张桌上也坐着两个人,女的长发披肩, 袒胸露臂,圆圆的脸上笑盈盈地现出两个酒窝。那男的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会是 谁呢?此人约三十四、五岁,身体瘦弱,长脸,戴近视镜,头发虽然稀疏,但却 向后梳理的很亮。啊呀,这不正是我们所要寻觅的另一个大骗子郑北平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全啦! 我们暗暗的做了分工:赵磊直奔雅间,我和胡志伟负责外面这一对男女。 正在这时,老侦探高抬手腕看了看手表,暗号一传出,说时迟,那时快,我 和赵磊、胡志伟分别朝不同方向、各自不同的目标冲去。雅间里,老侦探、陈涛、 耿宝山和从屋外冲进来的赵磊,就地擒住陆杰和张静,我和胡志伟擒住郑北平。 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发疯似的大喊大叫:“救命呀!有人打劫啦!”这一叫 声,吸引来饭店里的厨师、服务员和店外路过的人。 赵磊和胡志伟几乎同时向众人亮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两人这一声喊, 立即把人们镇住了,纷纷让出路来。 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发疯似的冲上前抢夺郑北平,正好此时,和从里往外出 的老侦探撞了个正着。 “啊呀,阿庆嫂?”老侦探出乎意外地惊呼一声。 一听是阿庆嫂,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便说:“把她一块儿带走!”听我 要把她一块带走,阿庆嫂转身就往外跑,耿宝山一把把她抓住,就势塞进车里。 尾声 积压了两年多的轰动C 市的特大无缝钢管诈骗案至此终于宣告侦破。 当这几个案犯被押送到C 市钢管厂的时候,那个王厂长从人群里挤出,一把 拉住我的手,动情地说:“今天是8 月6 日,从我们签订协议的那天开算,正正 好好是20天,20天啊!神探,真是神探!” 又过了12天,C 市钢管厂和当地公安局派了代表,特意赶到沈阳我的侦探所 总部,把一面绣着“神勇制胜,侦破疑案”的锦旗挂到我们侦探事务所的墙壁上。 这里还要告诉你们的,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这桩诈骗案的总策划、总头子恰恰 不是台前表演的陆杰、郑北平,而是那个娇艳柔美,且又精明勤快,一块蓝底白 花的头巾长年包在头上,腰上围着阿庆嫂式的围裙,店里店外,跑来跑去,腿快 手快眼快嘴快,像是蝴蝶飞来飞来去被称为阿庆嫂的老板娘林里美!原来那个骗 子陆杰的名字也是假的,他的真实名字叫鲁杰。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诈骗团伙, 这个被称为阿庆嫂的老板娘林里美,是这个团伙的头头。他们已经诈骗了七宗, 却在这桩诈骗案中栽了跟头! 我讲的这个故事,告诉你的是私人侦探的事业并不轻松。虽然并不轻松,可 是却魅力无穷。这种魅力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 一种把探索作为幸福的动力,一种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的信念! 想到这里,我如同置身于八面来风之中,感觉到当一个私人侦探的幸福,襟 怀顿时豁朗起来…… 2000年11月2 日一稿 2001年5 月14日定稿于沈阳北陵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