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本山离开莲花以后,每年都要回家看看。用本山自己的话,那是他的根。他的
艺术是黑土地的艺术,离开了这块土地,他就玩不转了。
本山每次回来都到我家,给我印像较深的是1983年的春节。这一年对本山来说
是很有意义的一年,由他主演拉场戏《摔三弦》得了个一等奖,观众们也因此知道
了演瞎子的赵本山。
按照东北的习俗,大年的初二是上老丈人家拜年的。因为本山的岳父岳母早就
没了,他就把这一天安排到了我家,成了“法定”的惯例。
为了迎接本山的到来,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块儿、榛子之类的年
货。妈是个急性子,过一会儿就出去看看,嘴里叨咕着:“(本山)咋还不来呢?”
春节时的天气仍然是春寒料峭,寒气逼人。家里人怕妈感冒,就劝她,说:
“该来的时候,你不看他也来。不该来的时候,你看也没用。”
妈说:“那可不一样。他要是来了,我在外面老远就能看见,在屋里行吗?”
妈想本山,想孙女小芳。小芳没有亲奶奶,刚出生的时候,妈做了一个小棉被
给小芳“捂风”(当地的一种风俗),代行奶奶的职责。现在小芳已经五岁了,很
会哄人,妈就更喜欢她了。我们理解妈的心情,也就不管她了。
妈又出去了,不一会就向屋里招手,告诉大家本山来了。我急忙跑了出去,见
远处有一辆自行车正朝这边来,骑车人正是本山,前面是女儿小芳,后面是媳妇葛
淑珍。车子到了跟前,小芳给爷爷奶奶拜了年,我把她抱进屋里。妈看了看本山,
说:“又瘦了,演戏很累吧。”
本山说:“演戏睡不好觉,白天演,晚上还演,一演就是大半夜。等到睡觉的
时候,觉头又过去了。”
妈说:“你不上场的时候,找空眯一会儿不行吗?”
本山说:“不行,有时候后台缺人我还得顶一下。另外我的戏都在后边压轴,
不演完了也睡不消停。”
妈又问:“在外面演戏吃住咋样,能吃饱不,比家强不?”
本山说:“大锅饭大锅菜,常吃也习惯了。住的也不一样,有的人家太热情了
炕使劲烧,把我们放在炕头‘烙饼’,天亮也睡不着。”
娘俩唠了老半天才进屋。那边三嫂葛淑珍和我大嫂、我爱人也唠在一块儿,小
芳则和几个孩子玩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
中午的时候,妈又做了一桌子饭菜,我们边吃边聊。本山很关心我,询问了我
的情况,并且鼓励我说:“学习千万别扔,有知识到啥时候都有用。我们唱二人转
也一样,没知识和有知识就是有区别,这叫什么来着?叫‘文化底蕴’。”
我也把我的情况向本山一一做了介绍:我高中毕业后就回队参加了劳动,还当
了两年作业组长,干得还不错。这几年我始终没把学习扔掉,并且常向报社投些稿,
已经登了不少了,后来我就因为这个考上了乡广播站编辑。
家里人都非常关心本山的获奖情况,本山向我们做了简单介绍。他很有感慨地
说:“自己的努力是一方面,我也是遇到贵人了。你就是块金子,没人发现也是白
费。”我的第一个贵人是吴焕民校长,是他把我推荐到公社文艺队。第二个贵人是
威远的文化站站长关鸿业,把我调到威远。第三个贵人不是一个,而是一帮人,有
李中堂、崔凯、吴秀荣等等,他们推荐我演的《摔三弦》,才有了获奖的机会。
是的,在本山成功的历程中,遇到很多的“贵人”相助,这不能不算是本山的
幸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如果没有这些慧眼识才、以事业为重的伯乐,
本山这块金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年月才能发光呢。
我想,本山的成功一是他的天分,二靠努力,三就是大伙帮忙,这三条缺一不
可。应该说,在我们的周围,像本山这样有天赋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但是由于主观
努力不够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结果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也有的人努力了一辈
子,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因为他的天分不足;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既有天分,自
己也努力了,但是没赶上好的时候和好的环境,更主要的是没遇到好人,也只能叹
英雄无用武之地。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那一年,土地刚刚承包给个人,本山一家也分到了十几亩地。因为本山常年在
外面演出,根本没有时间回来,三嫂一个人又忙不过来,这十多亩地的耕种就由我
们家包了下来。种地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全家总动员,我爸赶着马车拉着犁杖,我
大哥大嫂、大姐大姐夫,还有我,忙了一整天,把地给种上了。晚上,三嫂葛淑珍
为我们做好了小豆高粱米饭,水豆腐和小葱蘸大酱,非常可口。铲地和割地也是这
样,全家上阵,一天就完活儿。
土地承包以后,农民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挨饿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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