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金三角”(三)
周大福
好客的周主任把我们带到了家里。
周大福,50多岁,出生在四川成都。
周大福家是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洋楼,占地两亩多。
楼房的结构据说是周大福自己根据外国杂志上的图片设计的。一楼大客厅摆满
了漂亮的红木家具,清一色的名牌家电。二楼三楼是卧室和储藏室,房间很大。二
楼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别致的小阳台。站在阳台上,举目四望,周围青山环抱,原始
森林莽莽苍苍。
院子里有两辆车,一辆是皮卡,一辆丰田越野吉普车。
我说,你这里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
周大福讲,我打了30年游击战,现在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我有些不解地问,政府每月才给你20元人民币,你还要养3 个勤务兵,你哪有
钱盖这么漂亮的小洋楼呢?周大福笑了,我院子外面那一大片临街铺面房,都是我
盖的,现已出租出去了,我们也是市场经济嘛。他接着说,这里的劳动力便宜,地
随便用,又没有占地费,盖房子远没有中国国内开支大。
周大福介绍说,在“金三角”,人民币是硬通货,在这里可以打中国的手机,
汉语是这里的通用语言之一。
我问周大福:“你这儿有鲍司令的照片吗”?
周大福指指我身后的墙上说:“在那儿。”
墙上是一幅周大福和鲍司令在战场上的照片,两人一身戎装,很威风。
周大福说,我们这些人其实都很纯朴,希望你们能如实报道。
周大福向我们透露说,你们将很快能见到鲍司令。
鲍司令和鲍司令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是临时通知的。
绿树包围着的佤邦联合军军政干校校园很漂亮。
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我等待着鲍司令的到来。
下午将近两点的时候,两卡车佤邦士兵风驰电掣般地冲进军政干校,真吓了我
一跳。原来,这是给鲍司令提前警卫的。足有20多名士兵迅速跳下汽车,很快隐藏
在我们周围的树丛里。
他们的到来让见面地点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些情景我们也只能在一些
战争片里边才能见到。
又过了10分钟,一辆小型军用卡车驶入军政干校,站在车内一群士兵中央的,
是一身戎装的王丽。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豪华丰田越野车驶进来了。
一身灰蓝色夏装的鲍司令笑着向我们走来,很和气。鲍司令一边和我握手一边
做着自我介绍。今年53岁的鲍司令自我介绍说:我是缅甸勐冒县昆马区佤族人,曾
在中国沧源县读过书。
1967年参加缅共,靠4 条枪起家。1989年,我脱离了缅共,我们自己发展。
鲍司令很了解我们的采访要求,他主动和我们谈起了鸦片种植问题。他说,在
“金三角”种植鸦片大概有100 多年的历史了,据有人考证,鸦片的种子最初是英
国人带来的。我身处“金三角”,但我不想领导那些吸毒的人。我的人生有三大目
标:1,脱离缅共,脱离战争;2,打败坤沙;3,在佤邦彻底禁毒。如今前两个目标已
经实现了,而实现第三个目标很困难,我还要努力!
谈到禁毒中的资金困难时,鲍司令说,要实现2005年6 月底禁毒的目标,
我们还有3 亿美元的资金缺口。但我要向你们表示,有钱,我们要禁毒;没有
钱,我们也要禁毒到底。有国际上的支持,我们要禁毒;没有国际上的支持,我们
也要彻底禁毒!我们的决心不会改变!欢迎你们3 年后再来看看。
限制级的采访
除了缅甸联邦第二特别行政区佤邦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周大福,奉命陪同我们采
访的还有佤邦农业部办公室主任周文高。和周大福一样,周文高也在早些年参加缅
甸共产党,曾是缅共时期的一位团长,打了一辈子仗。常年的战乱在两个人的身上
都留下了印记,周大福的一根手指被流弹打飞了,而流弹给周文高送来的是一条假
腿。周文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和佤邦政府里所有的官员一样,老周的工资特别低,每个月工资是20元人民币,
20公斤大米,另外一年两套军装。像他这样的级别,一年好像还有300 元钱的办公
费补偿,不过,政府部门是允许并鼓励官员经商的。
老周介绍说,自己的所有收入就靠将军路上10多家小店铺的租金,那是他的地
盘,好的年头一年租金也有20多万元,今年差些,可能只有六七万元。不知道老周
算不算当地的有钱人,将军路边,他那幢3 层楼的大房子很引人注目。老周一再解
释说房子是他省吃俭用建起来的,绝对与毒品无染。
关于鸦片种植,无论是鲍有祥还是陪同我们采访的周大福、周文高都回答说现
在还有3 万公斤的种植量,而且他们的政策是“自产自销,去向不管”,最终目标
是在2005年6 月底以前彻底根除鸦片种植。他们在中国官方、民间的帮助下,现在
采取的办法就是在罂粟种植地搞替代种植。“金三角”风光:大片大片的罂粟田。
很快,周大福和周文高带着我看了被鲍有祥称为替代种植的橡胶林,看了那些
替代种植农场。
路上,周文高对我说,坤沙倒台后,国际上总有人想把我们佤邦政府确定为坤
沙贩毒的接班人。美国的一些议员还搞提案,想把我们列入世界恐怖组织,这是不
公正的。这些人从来没有来我们佤邦政府考察过,我们是欢迎他们来看看的。正是
我们佤邦政府首先在国际上承诺,要在“金三角”彻底根除鸦片。近几年,我们在
中国政府和缅甸政府的帮助下,已经烧毁了数万亩鸦片种植园,搞了3,5 万多亩的
橡胶和水稻等的替代种植园。
周文高指着道路两边一片片的橡胶林说,你看,这是一年生的,这是两年生的
;他指指远处说,那些比较大的树是三年生的。
在佤邦联合军独立团橡胶农场,我们见到了从云南来的王平场长。王场长介绍
说,我是1997年被佤邦政府从中国云南招聘来的,主要向佤邦政府提供橡胶种植技
术,我和这个团签订了50年的合同。我们从1997年10月建场,现有26074 亩橡胶林,
林场现有农工3000余人。其中,从中国来的种胶户有478 户(1376 人) 。每个农工
能管40多亩橡胶,每月可以挣100 元人民币( 因为当地的物价很便宜,这笔钱不算
少) 。农场还种了400 多亩柚子、橘子和芒果。据王场长介绍,该农场的远景规划
是种6 万至8 万亩橡胶林。
而据有关权威部门统计,近些年“金三角”的罂粟种植面积常年保持在约130
万亩,占“金三角”鸦片产量80% 的佤邦,依此推算,罂粟种植面积应为近100 万
亩。年产鸦片1200吨至1400吨,其鸦片80% 被加工成海洛团,销往世界各地。
勐拉:过去靠毒,现在靠赌离开了佤邦,我取道孟连,抵达云南省打洛镇。第
二天早上,在勐海县政法委副书记魏诚的陪同下,我从打洛边境检查站过关,进入
“金三角”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控制区。
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是“金三角”最小的武装势力,军警4000多人,其控
制区面积4900多平方公里,人口仅7 万多人,首府设在勐拉城。同盟军的总司令林
明贤是缅籍海南人。据了解,林明贤在海南出生,年轻时到了缅甸,曾参加缅甸共
产党,官至缅共101 军区的副司令员。1989年6 月,林明贤宣布脱离缅共,成立了
现在的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同年底林明贤与缅甸政府谈判,政府同意其保留
自己的军队,其辖区命名为缅甸第四特区,享有地方立法权,辖区内的税收自己支
配,不用向缅甸政府上缴税金。
该区位于缅、中、老交界处,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溪流交错,与外界联系的
水线是湄公河。首府勐拉城与邦康城一样,都是一个规模很小的城市,与邦康不同
的是,街道上没有来来往往的军人,城市容貌也很洋气。这里的每幢建筑都很讲究,
而且风格各异,装饰也独具特色,缅甸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
致。外环路是一条商业街,主要经营缅甸产的玉和宝石,是勐拉对外开放的一个重
要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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