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园 谢伟用一大块头巾包住了娟子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把娟子搀扶到车上,他把公 司里的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娟子居住,这样他可以更好地照顾娟子。幼儿园委托了 幼师暂时代管,娟子要在谢伟的照顾下在公司待一个月。娟子跟谢伟说:“你给我 找一块地方,我想搞一个生态园,大约要一百多亩的空间。”谢伟说:“你能经营 过来吗?那要付出很大的人力和物力啊!而且是见效不快,三年都不会赚到钱的。” 娟子说:“我答应别人要改变一百亩污染的土地,还要照顾一百名儿童和一百名老 人,我想我的后半生就做这一项事业吧,你也来帮我好吗?把饲料公司卖掉。”谢 伟看着娟子过于苍白的脸心痛起来,他说:“好吧,我们一起做。”娟子说:“我 们去农村吧,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谢伟说:“你还差三天就满月了,还是再等 等吧。”娟子苦笑地说:“就你把我当成了宝,以前打完胎,没两天就得接客人, 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走吧。”娟子站起身,脑袋有些许晕眩,她努力控制一阵, 很快赶走了不适,挎着谢伟的胳膊向人货车走去。谢伟把车开到了熟悉的养殖户家, 停在了一排红砖瓦房的门前。一股很浓的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娟 子用手盖住了鼻子,谢伟说,别看这里的气味不好,论空气中的品质,要比城市里 的好多了,因为这里是鸡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而城里的空气,却是工厂里的废气, 有化学成分,是一种非自然的产物,长期吸入肺里,人就会得病。娟子开玩笑地说, 那就抓紧时间多吸入些好了。 大门是开着的,谢伟在前面走着,一只大狼狗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仅差几公分 就咬到了谢伟的大腿,好在狼狗是拴着的。娟子吓得退回到门外,这时一个头带绿 色围巾的中年妇女跑出来,看到了谢伟,疵着大牙就乐了,她冲谢伟说,我说昨天 晚上净做好梦呢,原来今天贵人来了。谢伟问大哥在家吗?女人说他刚出去买药了, 不知你来,要不一定会在家等着。谢伟说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来你这里,就想让大 哥帮个忙,找一块大约一百亩的地方,准备搞一个生态园。中年妇女说:“你等一 会儿你大哥就会回来了,他和村长关系好着呢,村东头有个山头,正准备往外包呢。” 谢伟一听,喜上眉梢,真是天公做美啊,想什么就有什么。娟子说:“既然来了, 就参观一下鸡舍吧。” 中年妇女说这里不比你们市里,到处都是脏乎乎的,有什么好参观的,快到屋 里坐,我给你们杀只小鸡炖上。谢伟说不必了,我们来这里就是看鸡来的。妇女说 好吧,你们来了就不用消毒了,怪麻烦的,跟我来吧。 在住人的屋子西头,是几排鸡舍,女人边走边向娟子介绍,她家养了五千只肉 食鸡,现在有四十多天了,再过半个月就出栏了。娟子说,没到二个月,就能出栏, 这也太快了点吧,女人笑了,说现在什么都提速了,连生小孩没到天,都能做手术 拿出来。谢伟也说,以后人们就很难吃到原生态的食物了,吃的东西都是从工厂里 生产出来的,你看,这就是一个生产鸡的工厂。娟子从鸡舍门口往里看,白花花的 一片,都老老实实蹲在地上大口喘气呢,有走动的,是去鸡槽吃料或者去喝水,其 余时间就是蹲在地上长肉,因为这些鸡吃的饲料里,有各种各样的药品,有增肥的, 有预防疾病的,有镇静的,等等等等,数不清,如果没有这些药物,小鸡就不会在 五十多天就长到十斤重。这时鸡群里突然轰动起来,几只鸡一起叨一只鸡的肛门, 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直到把那只鸡的肠子叨出来,中年妇女马上跑过去抢下受伤 的小鸡,嘴里说着又叨肛了,一天要好几只,可能饲料里缺了什么药了,你大哥去 兽药店买去了。谢伟说是啊,这么多药参加进入一个小生命的肚子里,难免要出差 错的,再一个也可能鸡棚子太热了,嫂子你要往棚子上撒点水了。中年妇女马上接 了水管子,用一根塑料管子往棚子上撒了水,鸡群里带起一阵欢快的声音。中年妇 女说,你们还没去养猪场呢,有的猪专门咬猪尾巴,咬下来还不罢休,非要把它吃 进肚子里不可,那不是吃同类了,就象人吃人一样,多可怕啊!谢伟说是啊太可怕 了,现在出现不少的怪事,小鸡下出的蛋,正好是个地图,上面标记的地理位置, 比专家画得还要准确无误。中年妇女说,是啊,你们城里人不知道,在我们这里, 动物总会出一些让人不可理解的怪事,前面有一家养貂的,母貂刚下完小仔儿,就 把小仔儿全部吃了,以前总听老人讲,虎毒还不吃自己的仔儿呢!谢伟说是啊,这 都是人工强化的结果,什么都想提速,就连生命体也不放过,就象你养得这群鸡, 本来要半年自然生长才能达到的成度,现在经过人工的强化,不到二个月就能进到 人的肚子里了。中年妇女笑着说,你们还真有口头福,今天被叨死五只鸡,正好给 你们炖上,四十天的小鸡吃起来可嫩了。娟子说:“大姐,这批小鸡出栏能赚多少 钱啊?”中年妇女说:“多亏谢伟没有给饲料涨价,现在还能每只鸡净赚三元钱。” 娟子说:“赚得这样少,还耽得这样大的风险。”中年妇女说:“现在也没有什么 干的,在我们农村只有养鸡了。”这时从外面走过来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手里握 着几袋兽药,见了谢伟高兴地喊起来:“谢老板来了,快屋里坐!”谢伟也笑着说 :“张哥,出去买药了,我们来是请你帮个忙的。”张哥说:“什么忙不忙的,你 的事只管吩咐。”谢伟说:“刚才嫂子说你跟村长关系挺好的,能不能带我们去见 见村长,我们想包下东山的那片山头。”张哥说:“没问题,你们在我家等着,我 去把村长叫来。”谢伟说:“那多不礼貌啊。”张哥说:“我们不是一般的关系了, 再说,让他来一起喝点酒,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谈正事。”说完就跟女人说:“多炖 几只鸡,我去喊村长。”谢伟向娟子笑了,他说:“到养鸡户吃饭,最少四个菜, 一个清炖鸡,一个红烧鸡,一个小鸡炒蘑菇,另一个小鸡炖粉条。”娟子也乐了说 :“照你这么说,能做出一百种菜来,全是鸡宴。” 张哥和村长一进屋,村长首先热情地伸手跟谢伟和娟子握手,然后说:“我先 领你们去看一下东山,回来再喝也不迟。”谢伟说好吧,几个人上了人货车。路上 看见一辆拉鸡粪的拖拉机,娟子就问:“这鸡粪是往哪里运啊?”村长说:“往鱼 塘里送。”娟子说:“那是干什么啊?”村长说:“喂鱼啊,高蛋白啊!”娟子听 后一阵恶心,胃肠也抽搐了一下,一阵绞痛袭击了她的神经。 所谓的东山只是个不大的土堆,上面乱七八糟地长着一些小树和杂草,周边是 荒废的砖厂,整个面积有一百多亩。村长说:“你们是大张的朋友,租金好商量。” 娟子说:“只可惜这里没有水。”村长说:“你们可以打井啊,而且这里的井水能 达到直接饮用的水平,有的人还想在这里开矿泉水厂呢!”谢伟说:“那最多能租 我们多少年?”村长说:“五十年没有问题。”谢伟看了看娟子的表情,娟子正向 他点头呢,谢伟就说:“好吧,我们回去签合同吧!”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就兴奋起来,娟子说,我们先在山坡上种上小树苗,在山 坡中间搞个养殖场,动物的粪便修个渠自然流到废弃的砖场的原址,在那里修建沼 气池,周边开垦出土地用粪便养生几年然后就可以种植玉米和大豆了,这样动物就 可以吃到没有化肥的玉米,人就能吃上原来的自然成长起来的猪肉啊牛肉啊,整个 一个生物链。谢伟也说,我们这样一带动,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干这样的事情,比起 直接改造被污染的环境来收效要强百倍的。娟子说,还是你了解我,看样子我没有 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