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薄命之四 小荷出事的现场乍一看很吓人,左腿部全都泡在了鲜血里,这里一片血迹那里一 片血迹,人像真的死了一般躺在那里。幸好遇到不相识的好心人,赶紧拨打了120 , 被很快救进了医院,经过医护人员一场紧张的抢救,才总算保全了性命。 然而,小荷并没有感到怎样痛苦,她只是觉着轰隆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小 荷的记忆里,她好像来到一个自己很想来却总也没有来成地方,这里没有痛苦和烦恼, 没有欢乐也没有忧愁,每一个生命既可以象鲜花一样静静地开放,又可以象风儿一般 到处自由自在地奔跑。 小荷没有想到别的什么事情吗?譬如与柳青山的情感纠葛,譬如与光棍汉们越理 越乱的丝丝缕缕,好像想了又好像没有想,不过自己全不记得了。 小荷正象风儿一样到处飞快地奔跑着,或者像花儿一样静静地开放着,忽然就听 到晴天霹雳一般的哭声把她呼唤过来。她越听越熟悉,最后竟然听出是自己的父亲杨 三河在哭,爹为何要哭呢?爹老实得像个榆木疙瘩,平常生气的时候,只是一声不吭 地默默地抽烟,是什么事情让她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呢!爹在生气的时候,只有小荷说 话他才能听,别让他哭了,这么大年纪了要是哭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于是,小荷 赶忙上前拉住了三河的手劝导说:“爹,你别哭了!” 哭声顿时变成了带着哭腔的说话声:“我的好闺女,你可醒过来了!” 与此同时,小荷感到浑身都在剧烈的疼痛,像是有许多把刀子在自己身上剜或者 割。我小荷怎么了,做了什么错事,你们这样欺负我!她睁开眼睛一看,看到四面都 是洁白的墙壁,有医护人员正在为自己身边忙乎着,我杨小荷出什么事情了?再一看 就看到了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这张脸上早已是哭得泪水从横面目扭曲。 小荷忍不住唤了一声:“爹,我怎么了?” 杨三河说:“我的宝贝闺女,你被车撞了!” 几个闻讯跟三河一块赶来的光棍们,也脸上挂着泪水说:“好闺女,怎么就让车 撞了你呢!” 三河又呜咽着说:“我的孩子呀,咋不让爹替你被撞呢!” 其他几位光棍也随口说:“好闺女,我们谁被撞也比撞着你好啊!” 小荷想,是啊,自己干嘛让车撞一下呢,做什么去了,被车撞了?忽然就想起了 去派出所追赶夏至和惊蛰的情景。可自己怎么就被车撞着了呢?她左思右想,却就是 想不起自己当时被撞的情景了。当她完全清醒地意识到被车撞的严重性时,禁不住机 灵一下感到好恐怖,不由自主地问:“我被撞得很严重吗?” 杨三河刚想实话实说,忽又意识到什么,赶忙说:“不严重,只是受了一些皮肉 伤,很快就会好的。” 其他光棍也说:“住几天院就好了。” 小荷看着他们心疼得满面痛苦的样子,就开玩笑说:“以后还能天天惹你们生气 吗?” 听女儿这么说,杨三河带着满面泪水笑着说:“没有你惹爹生气,这日子可怎么 过呀!” 光棍们也随口说:“闺女,你可是我们大家的指望啊!” 小荷为自己活着的重要性感到激动和振奋,于是,就想动动胳膊腿,让他们高兴 一下,可刚一使劲,立刻疼得“哎哟”一声。 吓得光棍们一连声地问道:“怎么了?” 小荷就笑一笑说:“没有事,刚才痛了一下。” 听小荷说疼,就有光棍赶紧叫了护士来。护士说,还没有度过剧疼期,不能乱动, 于是,就为小荷注射了一针“安定”。小荷很快就睡了过去。 进入梦乡的小荷,往事像潮水一般在脑子里涌现出来。她梦见光棍们全都诡在自 己面前,每人拿着一个碗向自己讨饭吃;还梦见自己亲自去为母亲重修墓碑了,母亲 还在云端里显现出真身来观看修好的墓碑,小荷第一次在梦里看到母亲原来如此漂亮 动人,她就飞跑着去追赶,可自己怎么也飞不到天空上去,两条腿像一座山样沉重地 坠着她的身子。 不过,她更多的还是总梦见柳青山。其实,在她一次次躲避柳青山的追求时,她 的内心深处还是深深地爱着他的,越是躲避得很就证明她的爱更深厚。她清醒的意识 到柳青山已经是个有妻室和儿女的人,这样就等于在他与她之间树起了一面厚厚的墙 壁。这道厚厚的墙壁不但隔开了他们的身体和感情,而且被隔开的还有对爱的勇气和 信心。当小荷一次次打定主意不顾一切地去爱的时候,这道厚厚的墙壁就成了她终生 无法攀越的高山峻岭,于是,一次次的退缩着躲避着。然而,她这种退缩和躲避是靠 理智对感情的无情压抑来完成的。只要看到柳青山对自己示意的时候,她的耳边就有 一个声音高叫着:“不能够,你不可以接近他!”在她一次次地匆惶躲避柳青山的时 候,她觉着自己心里其实在流血,而她同样是靠理智来克制着自己不让痛苦流露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当她安然进入梦乡的时候,理智是完全歇息了下来的,而思想 感情就像破堤的洪水一般到处泛滥着,没有任何阻力和限制。于是,当她与柳青山相 会的时候,就任凭情爱的洪水把她的躯体漂浮着,漂浮着,漂浮到哪里就在那里停下 来。 她看到柳青山向她走来了,于是像一只白鸽一般轻盈的一展翅就飞落在他的怀抱 里,然后像小孩子一般用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还努着嘴去亲吻他,吻着吻着,两个人 就一起倒在一片花丛里。有一次,她正在脱光了身子洗澡,柳青山冷不防推门进来了。 可是,小荷既不躲避也不掩藏,就那么赤裸裸地扑到他的怀抱里。后来,他们象夫妻 一般做起爱来。小荷突然问:“这是真的吗?”柳青山说:“不是,这是在做梦。” 小荷说:“那我们就做一对梦中夫妻吧。”柳青山说:“好的,以后我次做梦都来找 你。” 小荷突然看到柳青山哭了,心疼地赶忙为他擦泪。柳青山却一下按住了她的手臂 说:“你的伤还没有好,千万别动。” 小荷一愣,原来她看到的是真的柳青山,柳青山听到小荷被车撞的消息,就匆匆 赶了来,见她遍体都是伤迹,禁不住心疼得立刻泪流满面。 看看小荷与柳青山现在的情景,我们就会感到有情人不成眷属是一件多么残酷的 事情。柳青山用两只大手轻轻的把小荷的纤纤素手心肝宝贝一般捧着,泪水象涌泉一 般汩汩有声地往外流淌着,呜呜咽咽地说:“我当时怎么没有赶到那里为你挡住车呢! 我有罪呀,小荷!” 小荷也泪流满面地说:“净说傻话!是我不小心撞了车,怎么能怪你呢!” 见两人如此情真意切的样子,杨三河朝其他人使个眼色,于是外人都走了出去, 把世界留给了两个有情人。 “你为公司做了那么大贡献,我有责任为你做点事情,有义务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你有事情,我应该派车给你用的呀!”柳青山说着,懊悔不迭地连连跺脚。 小荷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怨也应该怨我没有打招呼呀!” 柳青山说:“小荷,你就骂我吧,受点责备心里还好受些!” 小荷只好说:“这件事情怨你没有尽到责任行不行。”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又流起泪水来,像两个孩子似的,你为我擦擦泪,我为你擦 擦泪。 柳青山突然说:“小荷,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好吗?” 小荷的脸上仿佛蓦地布满了阴云,然后紧紧地咬住口唇,好像竭尽全力地抑制什 么,过了一会儿,才说:“怎么可以呢!嫂子怎么说?村里人怎么说?”随之叹口气 说:“唉,我要是男人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在这里照顾我了。” 听如此说,柳青山的泪水禁不住像湍流一般滚滚而下,蓦地把脸扭了过去,背对 着小荷。再次转过身来,面对小荷时,他牙齿紧紧地咬着口唇,突然抡起巴掌狠狠地 朝着自己的脸庞上不停地掴打起来。 小荷又心疼又着急地连连劝阻说:“你这是干什么!” 柳青山恶狠狠地说:“你就让我打自己几下吧,这样好受些!” 小荷就挣扎着去拉他,可刚一用力探身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使她“哎哟”一声歪 倒在床上。 柳青山赶忙托住了她的身子。 就在这时刻,六姐妹听到小荷被车撞的消息之后,立刻赶来看望,急急火火地一 推门,正好看到柳青山把小荷揽在怀里的一幕。 小荷赶忙推开柳青山说:“你回去吧,她们来了。” 六姐妹中有一位叫枣菊的姑娘,一张嘴从来就无遮拦,刚到床边还没有落座,就 心直口快地说:“小荷姐,撞谁也不能撞到你呀!你不在家,光棍汉们快打成一窝猪 了,好几个光棍汉把惊蛰和夏至的腿都快打断了。” 小荷一听,“哎哟”一声疼昏了过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