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薄命之六 在杨柳村的村头,有一片空地,生产队的时候,这里是堆放和打轧庄稼的场地, 后来实行了责任田,这块地方就闲了下来。村里在场地的周围栽上了一周杨柳树,原 来准备在这里搞养殖业的,不知什么原因养殖业没有搞成,于是这块场地就闲了下来。 春秋的时候,有人把自家的羊赶到这里来,信羊由缰地让它们在这里吃草,羊的主人 就随着羊儿的吃草声,放飞心情。到了盛夏季节,村人们吃过晚饭,就搬个凳子来这 里,一边乘凉一边交流生意上的事情。高兴的时候,就有文艺爱好者唱唱流行歌曲, 或者表演表演节目。所以这里就成了村人们歇息和娱乐的文化场地。 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天一大早这里便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格斗。 惊蛰和夏至被十几个光棍汉包围在中间,光棍们一个个怒目圆睁,大拳头握得像 铁锤一般挥舞着。 惊蛰和夏至说:“你们要怎样?” 有光棍说:“要抽你的筋砸你的骨髓油!” 惊蛰和夏至说:“你们为什么如此欺负人?” 有光棍说:“因为你们惦记上了小荷的奖金。” 惊蛰和夏至骂道:“狗日的才惦记小荷的奖金呢!” 就有光棍说:“小荷为了你们差点把命都丧了,你们还敢嘴硬!不给你点苦头, 你是不认账的。说吧,是君子斗还是小人斗?” 看看如此情景,惊蛰和夏至想,躲过一场拼斗是不可能的了。于是说:“君子斗 怎样,小人斗又怎样?” 有光棍说:“小人斗,大家一起上,君子斗,一对一个的来,车轮战。” 好汉不吃眼前亏。惊蛰和夏至说:“那就君子斗吧。” 于是,光棍们把褂子一脱,拿出要拼命的架势,气势汹汹地伸长了脖子,象斗鸡 一般开始了这场格斗。 最先出场的是秋分和惊蛰,两个人年龄差不多,秋分稍微胖一些,力气虽大点, 可是没有惊蛰身体灵巧。 因此,两人一上场你推我搡地折腾了好一阵,竟然谁也没有把谁绊倒。冬至在一 旁看得急了,说秋分你下来,看我的。 于是,冬至替下了秋分。 冬至一上场,就连着使了三个拌子,为的是给惊蛰一个下马威。 一来冬至的确比惊蛰身子骨壮实,二来惊蛰与秋分格斗了一大阵,力气早已耗去 了大半,因此,没有几个回合,惊蛰就被冬至扳倒了。 冬至顺势骑到了惊蛰的身上,挥一挥大拳头,做出砸向他脸面的样子,逼问道: “承认不承认?” 惊蛰用了几下劲,由于冬至使足劲压着他,根本就没有翻过来的可能。于是任命 交天地说:“承认什么?” 冬至说:“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承认你惦记小荷的奖金了。” 惊蛰想,你就是揍死我,我也不能承认了这事情,再说自己也从来没有惦记过小 荷的奖金呀。于是说:“我没有惦记,我不能承认!” 冬至放开了惊蛰,站起身来,说:“你小子爬起来,咱再来一回,啥时候承认啥 时候算完。” 惊蛰一边爬起身,一边说:“啥时候也甭想熊在你手里!” 说着,就要与冬至再次格斗。夏至虽然曾与惊蛰打斗过,如今两个人是一起被欺 负的,于是说:“惊蛰哥,你先歇歇,我跟他较量较量。” 这一次,两边的势力正好相反,冬至已经与惊蛰斗了一场,力气耗去了一些,另 外,夏至的身体比他魁梧得多,力量也要比他大得多。因此,两个人格斗了没有多大 一会儿,冬至就被夏至扳倒在地上,夏至同样往冬至身上一骑,大拳头一挥,同样对 着冬至的脸说:“好小子,还敢诬赖人不?” 惊蛰就在一旁加杠说:“夏至,揍他狗娘养的!” 夏至是个实在人,于是就真的把大拳头往高处举了举,眼看就要砸下来了,只要 一砸下来,冬至就会弄个满脸花。就在这紧急时刻,其他十几个光棍一哄而上,顺势 就把夏至扳倒在地上。 夏至天生脾气抝犟,刚一倒下,立刻就爬了起来,挥着大拳头叫嚷着:“不怕死 的就过来!” 秋分首先冲了过来,可没有几个来回就被夏至扳倒了。接着是夏至骑到秋分身上, 责问同样的话:“好小子还敢诬赖好人不?” 可秋分这边人多,立刻就有人过来把夏至扳倒在地上。 于是,又有人开始与夏至进行再一场较量。 夏至不愧有股子蛮力气,一连三四个人都被他扳倒了。 可是,怎奈秋分这边人多,夏至和惊蛰最终寡不敌众,倒背着手被他们用绳子捆 了起来,然后犯人一般被人押送着,说是去向杨小荷负荆请罪。 再说柳青山,自从杨小荷被车撞了之后,天天喝得酩酊大醉。他平常很少喝酒, 妻子林小芳看他天天都是不醉不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是,却不敢问。 他要酒就给他去买,要菜就给他去炒。桌上桌下的小心伺候着。 这个可怜的女子,在订婚时,就发现了柳青山并不爱自己,可是,她之所以屈就 了这桩婚姻,一是因为自己的父母都很满意,二是因为柳青山不爱她,她却深深地爱 着柳青山,她错误地认为,只要自己婚后诚心诚意地对对方好,即使柳青山是铁石心 肠,时间长了也会给他暖热的。 没有想到,事与愿违,她为了这份感情勤勤恳恳,不辞劳苦的操持着,如今都是 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仍然没有换回青山对自己的爱。 的确,柳青山并没有在生活上虐待过她,钱随便她花,她自己想做什么,他也从 来没有干涉过。可两个人就是培养不起感情来,虽然同床共枕,却像形同陌路一般, 有时候两个人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刚结婚时,她盼望着有了孩子就好了,可有了孩子,感情仍然像一碗不咸不甜的 白开水。于是又想,等到孩子大了就好了,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起来,感情却像 一颗久旱不的苗儿,半死不活的,枯萎得要死的样子。前几年,公婆在世的时候,由 于自己深得公婆的喜爱,总还能在他们那儿找到一些温暖,可是,两位老人都不幸相 继去世,这个家里,除了两孩子,实在是连一个暖心的地方也没有了。 以前,柳青山天天到公司里去上班,很少有回家的时候,自己虽然寂寞,倒也落 得个清静。这段日子,柳青山不知为何,在家里的时间却比在公司里还要多。开始, 她还以为柳青山回心转意了呢,没想到,他是躲到家里喝闷酒来了。由于,不知道原 因,她只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并不敢问什么。 越是不敢问什么,心里就越是没有个着落,她感到一种从没有经历过的痛苦。这 天,她忽然听说,杨小荷被车撞了。机灵一下,便知道了柳青山喝闷酒的缘故了,他 早已听人说柳青山深爱的人是杨小荷,还从多嘴人的口里半半拉拉的了解到他们恋爱 的一些经过,前些天,小荷到家里来,虽然说了没有几句话,但是,她凭着女人的敏 感,什么都感觉出来了。 然而,了解了这一情况后,使她对未来更加心灰意冷,看着天仙一般的杨小荷, 她自惭形秽的感到无地自容。没有了未来和希望,她再维持这个家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天,娘家弟弟来看望姐姐,林小芳觉着心里实在苦闷的要死,就把柳青山与 杨小荷的暧昧关系,说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林小芳的弟弟正在喝酒吃饭,见姐姐 说着说着就流起眼泪来,气愤之下,就很劲喝起酒来。 一边喝一边恶狠狠地说:“姐姐别难过,婚外恋是不道德的!” 也是多喝了几杯酒,林小芳的弟弟放下酒杯,就拿了一条棍子冲出家门,说是一 定要找杨小荷问出个水落石出不可。 小荷的腿伤既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坏,也不像其他人预料的那么轻微。两个多 月的时候,她渐渐能下地走路了,可是由于大腿和小腿各有一处粉碎性骨折,大夫虽 然尽了最大努力不使她落下残疾,她的左腿由于骨骼、肌腱和筋肌都受到不同程度的 损伤,残疾再也无法避免了。每走一步短去一大截的左腿,就要把娇美的身段拖累得 一仄歪。小荷知道自己再也难有娇娜无比的步态了,心情坏得恨不得去死。 而杨三河却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小荷马上就要出院了,却最终没有开口与柳青 山谈谈感情上的事,他自己要替她问问,而小荷又不允许。自从小荷失去母爱之后, 杨三河就从来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几十年来,他把女儿象心头肉一般呵护着,没有 半点事情不依着她。可是,小荷与柳青山的情事不同于任何事情,眼看着女儿已是过 三十岁的人了,自己说不定那会儿患个急紧病,万一不幸离开这个人世,眼看着女儿 连个归宿也没有,让自己如何闭的上眼睛?小荷马上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柳青山 就不会常来了,就更没有机会问他了。杨三河想到这些,心里禁不住难受得直憋疙瘩。 这天一早大夫查房时,小荷盼望已久的话,终于被大夫说了出口。 大夫说:“你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 然而,小荷听着这消息,抚摸着自己一条不法改变的伤残下肢,被宣判死刑一般, 泪水沿着俊俏的面颊滚滚而下……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