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农场旁边是农学系的试验田,田里面种着红薯。那红薯也是一垅一垅的,排列 得整齐有序。在家乡,只有地膜玉米才肯这样种的,其他庄稼都是大田播种。张子 房忍不住下到试验田里。张子房在一个土垅上蹲下,用手刨了几下,红薯红润的块 茎便露出了地面。张子房这才发现红薯这样种其实更科学,乡下那种法不但难挖, 而且增加了“净”红薯这道工序。 什么事情让这些人干都能弄出新花样来!张子房不无感慨。 张子房山南海北地想着,刨了个红薯在薯叶上揩了揩,边走边“喀嚓喀嚓”地 吃。 哈哈!偷吃试验成果,可叫我给逮住了!月亮猛地跳到面前。 张子房冷冷地看了月亮一眼,没有吭声。 让我吃一口!月亮伸手抢过红薯。 出乎张子房意料的是,月亮并没有将红薯翻转过来,从另一头吃,而是顺着张 子房咬过的茬子咬,两个人的嘴唇在坚硬的红薯上相叠到了一起。张子房不由有些 心旌摇动。 月亮!张子房叫了一声。 嗯!月亮仰起脸,怪怪地望着张子房。 张子房忍不住伸手拢了拢月亮的发梢。那发是细长柔软,滑滑的有了肌肤的光 洁。张子房忽然有一种想要抱住月亮的冲动。 张子房急急地拉了月亮往桑树林里走去。 然而,到了桑树林里,却仍旧不过是拢拢发梢。 天黑下来,桑树柔弱的枝条软软地垂下来,却就成了一个发的瀑布,发的海洋。 张子房在桑树林中胡乱地穿行着,奔走着。 月亮没有言语。月亮斜靠到一棵树上,默默地看着张子房做这一切。 她想,这聒噪会不会扰乱了夜的宁静呢? 但人的心确是乱了,如乱麻一般。 不知是谁先提出回去,两个人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是一走三停,话也是 东一句西一句,没有了章法。 回到宿舍时,宿友们已经就寝。张子房蹑手蹑脚上了床,拉开被子,却睡意全 无。天气已经渐渐凉了,蚊子的嗡声却仍旧很响很亮。张子房索性坐到月光里,定 定地琢磨蚊子。那生灵极小,足却极长,眼睛也贼亮,嗡嗡地叫着,做着贪婪的舞 蹈。张子房是要从这蚊子身上悟出些道的,他想那恋爱的诀窍无非是要像这蚊子一 样死皮赖脸、穷追猛打。他暗暗地在心里将这经验应用到了月亮身上,她果然就在 思想里与他缠绵不绝了。 但张子房是做不了蚊子的,月亮的一个眼神,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也会让他 退避三舍。他似乎天生的就是一阵风,烦闷时带给人些许清凉,冷了,却就跑得无 影无踪。只有一点是真的,这之后,张子房再没有去找卖面饼的女子,他仿佛将她 忘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