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为什么没有左翼?
美国人有两个极力支持富人利益的政党,这无可非议。但是,我们真的需要两
个这样的政党吗?扩展这场讨论不仅有益于产生更开明的政策,使各方都勇敢地面
对自己党派的弱点,而且还有益于普及人们对政治程序的参与意识。按照现行的情
况,任何一个参与投票的人都必须面对一种选择。尽管选民是面对两个不同的党派,
但是两个政党及其候选人的经济和对外政策的观点日益相同,却必须从中做出一种
选择。这个选举系统未能充分代表穷人的利益,或许还粗暴地阻止了投票者进场。
如果没有一个候选人或者党派的观点能够使你由衷地接受,为什么还要去投票呢?
为什么在富有的资本主义民主国家中,实际上只有美国仅存在两个党派呢?其
中部分原因要追溯到美国的缔造者们,他们避开一种议会统治的政治体系,推行优
胜者掌管一切的委托统治的竞选制度。当时的美国,虽然没有任何政治党派,但是
最终选择了两个党派的目的,是为了建立一种先入为主的结构,防止产生第三个党
派的插足。因为任何一场竞选中,只有得票最多的人能够赢得职务,而那些选择第
三党派的投票者,实际上是浪费他们的选票。共和党起步的时候,确实是作为第三
党派的面目出现,在林肯的领导下解决了奴隶制问题,从而因多数人的支持而得到
了位置。但是除此之外,美国的其他人想创建第三党派的努力都失败了,尽管有时
还能够强迫主要党派解决一些问题。在当今,由民主党和共和党制定的有关投票、
媒体宣传,以及筹款资源等方面的规则(譬如可以参照上述辩论的事例)实际上是
为了阻止第三党派的出现。这些事实说明,鉴于世界现行标准,美国政治上存在一
个极其不寻常的特征,美国缺少一个真正的左翼党派。
阿姆斯特丹汽车公司的主管迈克尔·林奇曼对我说,他投票的对象是荷兰5 个
主要党派中最保守的那个党派,是争取自由和民主的人民党(VVD ),“因为该党
派最亲近企业”。然而,当他跟踪美国竞选时,他却支持阿尔·戈尔。他说:“我
认为,荷兰人民都会这样做的。我们属于外国,而布什清楚地表明,他不关心外国
的事情。”但是,我对他说:“在美国,因支持企业而出名的是共和党,而不是民
主党。”迈克尔说:“这是你们美国的一件有趣的事情。你们的两个党派都比荷兰
的右翼党派更保守一些。相信我的话吧,我的党是荷兰最亲近企业的党派,但是它
支持政府对市场的调节,支持建立一个明智的福利国家,以及其他类似的问题。从
这一点来说,它赞成民主党左派的做法。”
与众不同的是,美国缺乏一个左翼党派,这是有极其深远的历史原因的。
在一个土地辽阔的国家里,工人们都被引诱离开了城市,去边疆碰运气,因此
很难组织这些工人。边疆的移民遇到了语言障碍,于是黑人和白人在种族上的区别,
使工人的团结问题更加复杂化了。在那里,处于不利条件的人,常常无法行使他们
的投票权。那里还盛行一种民主的自由和个人主义,反对任何类似共产主义的权力
主义。20世纪60年代,新左派明确反对共产主义,其影响逐渐扩大,以至于协助制
止越南战争。在70年代,一种潜在的左翼运动异军突起,推行反战,要求民权、妇
女权利,并从事其他活动,但是最终破裂成为热衷于自己想法的政治身份的倡议者。
同时,理查德·尼克松利用工人阶级中一些白人对反文化的异化感,使共和党牵头
来维护美国的传统价值:上帝、国旗以及国家。80年代,里根进一步改进了这一战
略,巩固了共和党在南部、中西部和山区各州的统治地位,尽管里根从来没有像他
的公共关系机构宣传他的那样深受欢迎。受到威胁的民主党人认为,他们必须采取
必要的措施以抵消他的吸引力。在1988年,民主党最后一次任命了一名北方自由主
义者,就是那个倒霉的迈克尔·杜卡斯基,不久,民主党的企业派决定撤消这个左
派人物,接着任命了一名南方温和派人物比尔·克林顿。
在过去的20年当中,美国并没有任何左派,而是靠右翼强大的力量,紧紧地控
制着共和党和民主党两大主要党派,使其听从右派的指挥。尽管,克林顿的统治方
式在许多方面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共和党人,但是,基督教原教旨主义者仍然辱
骂他是一个支持逃避兵役、吸大烟、堕胎、同性恋,以及其他社会主义运动的倡导
者。他们决定把他拉下台,因为他们手里控制了一个得到充分资助的政治机器。除
了基层组织的庞大的力量之外,尤其是在南部,右翼在其首都华盛顿有自己的日报
《华盛顿时报》,另一份报纸就是在其金融首都纽约的《纽约邮报》,并且还控制
着美国最大的报纸《华尔街日报》的评论版。右翼拥有的电视网络,既有宣扬基督
教和商业的,也有像福克斯这样的电视网络,还有数以百计的无线电台。所有这类
机构都能够挑起公愤,把矛头直接瞄准华盛顿。自从克林顿上任之始,右翼就开始
了对他的攻击,谴责他的所作所为,从金融腐败(在白水房地产交易中的腐败),
到谋杀白宫助手文斯·福斯特,还有关于他有一个私生子的丑闻。
对克林顿的弹劾,最能证明右翼对美国政治的影响,这个有趣的事件给外国人
留下的印象要比2000年竞选事件还要深刻。外国人对此频频摇头,表示迷惑不解。
克林顿与白宫实习生莫妮卡·莱温斯基之间发生的风流韵事被曝光后不久,我来到
了欧洲。当时全美国社会的呼声很高,要求克林顿下台。在法国,《人口与环境报
》的资深记者让- 弗朗西斯·埃尔德,对此事件做出的反应很典型。埃尔德喜欢发
布调查性质的报道,他感到不得其解:一名政治家的婚外恋何以如此吸引人呢?
“如果你告诉我,总统在幕后操纵一宗金融捐赠案,我会非常感兴趣。但事实告诉
我,他是与他的一位年轻的女职员有性关系。那么,对不起,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像埃尔德这样的外国人,把克林顿与莱温斯基的丑闻归罪于美国人对性行为所持的
那种清教徒似的态度。他的观点是对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右翼对国会有如此强大
的影响力,不仅只是信宗教的共和党人有这种看法,而且害怕右翼给竞选带来威胁
的民主党人也有如此看法。否则这场私人性丑闻,根本不会沸沸扬扬上升成为一场
严重的宪法危机,使克林顿险遭弹劾,几乎离职。如果单纯从战术上看,这是一个
给人深刻印象的成就,但是美国的民众从来就没有像右翼那样感到那样的愤怒,或
者确信右翼的观点,即克林顿必须下台。许多人只是认为,总统的行为令人讨厌,
他的风流细节令人恶心,他那厚颜无耻的谎言令人气愤。然而,他们把这类事情与
他的政绩区别对待,克林顿的政绩一直是不错的。当参议院投票宣告克林顿无罪后,
他免遭弹劾,但是他的声誉永远失去了光泽。同时,右翼又继续准备在下一轮竞选
中揩油,揩尽白宫的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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