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地区和“热点”地区
同样引起美国关注的还有所谓“空洞地区”。在托马斯.P .M .巴尔耐特看
来,如果说北美洲、南美洲的大部分地区、欧盟、普京治下的俄罗斯、日本和亚洲
新兴的经济体(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及南非(这些国家大
致占全球60亿人口的40亿)可以被视为在全球化进程中运转良好的“核心”区域的
话,那么除此以外世界其他部分均为全球化“空洞”的成员。1 通过对冷战结束以
来美国对外军事干涉行动进行总结,人们会发现,绝大多数的军事干涉发生在全球
化“核心”地区之外,即集中于加勒比海地区、几乎整个非洲、巴尔干地区、高加
索地区、中亚和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这些地区拥有全球的20亿人口,根据世界银
行划定的标准,20亿人中的绝大多数属于“低收入”或 “中低收入”阶层(每人
每年的收入低于3000美元),聚集着许多被美国政府称为“失败国家”和一些学者
称作“麻烦国家”的国家,而本.拉登和“基地”组织则被认为纯粹是全球化“空
洞”地区的“产品”,诸多恐怖袭击和地区动荡也被视为全球化“空洞”对全球化
“核心”的最残酷的回应,它显示出美国等国家不顾及这些陷入无政府状态的地区
的死活,就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基于这点认识,白宫开始意识到,与“在恐怖分子的滋生地消灭他们”一样重
要的是,美国必须力争在全球化“核心”地区与全球化“空洞”地区的交界处的
“接合部国家”,阻止这些恐怖网络进入“核心”地区。“核心”地区的国家将在
“接合部国家”采取行动,阻止和消灭来自于“空洞”地区的恐怖主义、贩毒等活
动,而墨西哥、巴西、南非、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希腊、土耳其、巴基斯坦、泰
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则被认为是典型的“接合部国家”。美国在努
力把“接合部国家”作为防火墙,阻止来自于全球化“空洞”地区可怕的“出口产
品”(如恐怖主义、毒品、恶性传染病等)的同时,也在极力说服这些国家采纳美
国的安全主张,必要时允许美国军事力量的介入。五角大楼的分析家托马斯.巴尼
特就此指出,美国更可能派遣军队去那些脱离全球经济发展的国家,不管是因为它
们根本就拒绝全球化这一概念,还是缺少参与竞争的资本。在他看来,“脱离就是
危险”。2
为了避免诸如东部和西部非洲等空洞地区成为“基地”组织等的新“乐园”,
美国正在考虑加强在非洲的军事存在。五角大楼认为,撒哈拉沙漠的大片区域——
从西部的毛里塔尼亚到东部的苏丹——过去几个世纪一直是走私的路线,现在已经
成为一些恐怖组织的落脚点。3 为阻止新的阿富汗的出现,美国在加强与摩洛哥、
突尼斯的军事联系的同时,打算长期使用马里和阿尔及利亚的军事基地,并与塞内
加尔和乌干达签订空中加油的协议。
与此相关的是,化解地区冲突也被视为美国的一项责任,中东问题和印巴冲突
都被放在了优先的位置,但美国似乎并不满足于“救火”,它更希望寻求一种彻底
的解决方案。改变伊拉克的政权形式和2003年提出的中东和平“路线图”都被看作
是一种“积极”的努力,而与巴基斯坦关系的好转,与印度军事上合作的加强则被
美国宣传为防止印巴冲突的重要因素,尽管印巴并不这样认为。
不过,对于“热点”地区,在没有明确利益的情况下,美国采取的多是口头积
极、纸上负责、行动谨慎的做法。在中东问题上,尽管布什提出了“路线图”计划,
但实际情况是,美国有意只投入一小部分实力去解决当前难题,因为大多数美国人
并不愿意美国真正单方面地应付这些局势并承受必需的牺牲。更何况,以色列是美
国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盟友,从美国的全球战略来看,它需要做的是加强以色列的
战略地位而不是消弱它,而在美国国内,犹太利益集团的势力也非常庞大,因而在
巴以冲突中,美国多半会采取倾向以色列的做法,即便有时口头上会严厉一些,但
在关键问题上还是要站在以色列一边。
事实上,大多数美国人不想为了在全球各地建立所谓的民主政府而献出子女的
生命,这种态度对美国参与解决巴以问题和进行伊拉克重建影响很大。正如美国媒
体所言,美国人往往是信奉杰克逊思想原则的慈善家,他们希望对危及国家利益的
事物给予决定性打击,时刻准备在国外以善举挽救人道危机(看看国内电视上铺天
盖地为它国受苦受难的“儿童”募捐的广告就明白了),但他们没有什么兴趣承担
起积极建设它国社会的重任。1
于是,我们在利比里亚维和问题上便看到了布什政府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来决定
采取何种举措,尽管此前布什总统曾在非洲之行中郑重表示,他非常关注这块大陆,
而且在50多个非洲国家当中,利比里亚是唯一与美国具有历史渊源的国家——获得
自由的美国黑奴于1822年在这里建立了移民区。由于美军在国外频频遭袭,战线拉
得过长,预算现状不容乐观,引发了公众的不安和焦虑情绪,这种态度也形成了一
种约束,使得布什政府在介入这种与美国利益没有必然联系的地区危机前要保持审
慎和冷静。只是在千呼万唤之后,在利比里亚总统泰勒流亡的情况下,美军战舰才
驶入了利比里亚蒙罗维亚港,而对在伊拉克焦头烂额的美国来说,利比里亚式的军
事介入将不会有很多“翻版”。
但利比里亚也还是给了美国以某种程度上的启示。随着美国一步步缓慢朝着要
在一支基本上属于非洲国际稳定力量中扮演某种领导角色的方向发展,美国维和新
方针的雏形也就此显现出来。
拉姆斯菲尔德的维和“新概念”也在形成中。2003年6 月,在对国防工业代表
发表讲话时,拉姆斯菲尔德提到了他对“我们以某种方式领导或协助世界上愿意参
加维和或媾和任务的人员队伍的兴趣”。拉姆斯菲尔德说,美国将“发挥领导作用,
训练(组成这一)精干人员队伍的其它国家的公民”,这支队伍将干预冲突或解决
战后保持稳定的问题。拉姆斯菲尔德讲话的惊人之处在于提出了组建和训练这样一
支在联合国或北约权限之外的力量的概念。2 人们注意到,在利比里亚维和上,美
国坚持以西非国家经济共同体(西共体)维和部队为主,但在事实上,美国却发挥
了关键作用,因为泰勒称他离开利比里亚的一个条件便是美国参与国际维和部队。
避开联合国和北约的原因之一是美国希望获得对维和力量的更多控制权,同时
避免在伊拉克问题上遇到的那种国际争论及拒绝接受可能的部署,当然也少不了经
费的考虑。在伊拉克,美国平均每月的开支高达39亿美元,超出了政府的预料,这
引起了国会的关注和民主党的指责,也给布什政府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美国开始
考虑,是否可以借助其他力量巧妙地参与维和和组织反恐行动,在这种背景下,北
约被美国请进了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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