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看碟,种菜…… 在绿区餐厅经营后期的日子里,由于受到10月14日炸弹的影响,营业额始终保 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大家从极度忙碌中一下清闲下来,仿佛一只足了发条的玩具, 都有点找不着北。“萨达姆”看着储藏室里堆积如山的红酒开始发愁——怎么办呢? 喝吧! 从此养成了一个极端小资的习惯——每逢秋日寂静的下午,这个家伙就会遣散 众人,独自一个坐在餐厅草坪树阴下,开一瓶意大利红酒,一口一口嘬到暮色降临 ——我们每每和他开玩笑:“‘萨达姆’,以后回国了,没有红酒喝怎么办?” “萨达姆”每次听到我们这样问,都自信地回答说:“买呗!”回国后,我拜 访他家问他同样的问题,他无奈地告诉我:“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 云啊——武汉很难买到那么好的Wine!” 在他的带动下,这股资产阶级小情调迅速地扩散。到了后期,厨师也加入了品 酒的行列。 我对酒没有兴趣,只好把国内带来的60多张盗版光盘翻来覆去地看——在国内 20多年,恐怕看的碟还没有出国这几个月多。到了后来,“萨达姆”他们喝酒喝伤 了,我看碟也看得要吐,大家重新聚拢来寻找新的目标。此时恰逢国内做外贸的同 胞捎来了几袋种子,于是,我们的新寄托就由此确定了:种菜。 我们第一批种下的是菠菜和油麦菜,等到这些寄托着我们身在异国的情思的青 菜小苗刚刚露出嫩绿的小芽时,狗日的伊拉克麻雀出现了。 估计这批害鸟是当年中国灭“四害”时流亡西域的麻雀后裔,否则很难解释它 们为何对中国蔬菜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仅仅三天,我们还来不及采取任何防护措 施,第一批种下的菠菜和油麦菜就一片叶子不剩,全部给麻雀吃了个干净。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在第二次播种时,我们选取了麻雀不感兴趣的辣椒和大蒜 ——由于辣椒种植位置不好,加上很多美国人有拿着酒瓶到处乱跑的习惯,很多辣 椒苗都被他们踩死了。临到收获季节,辣椒苗只剩下一棵了。为了保全这个仅存的 硕果,在万里之遥的巴格达吃上家乡的辣椒,我将它连根挖出,移植到了一个绝对 不会被人踩到的角落。为了给这棵幼苗创造一个良好的营养环境,我还将周围的杂 草拔了个干净——一棵茁壮成长的辣椒苗在一片平地上,显得那样鲜明和出众。 就在完成移植的第二天晚上,我兴冲冲地去给辣椒浇水,却愕然地发现,这棵 辣椒苗已经被人连根拔起,枯枝叶被规规矩矩地横放在一旁。 正在我发愣的当儿,祖拜从后边走来了,得意地拍拍我的肩膀,说:“Nicky , 这根‘哈西西’(阿拉伯语:草)怎么长这么快。” 我在巴格达种菜无疑是失败的。历经了两个月的辛苦劳作后,我惟一收成的只 有大蒜。从此以后,遇上煮水饺打汤什么的,总能够看到一丝翠绿——那就是我种 的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