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扬比赛了,每个模特都有两张待亲券,我就跑去了。比赛是在电视台进行 的。在化装间,我眼看着一个个台下平凡的、略有几分姿色的模特们顷刻间变得 千娇百媚,真是大变活人。从此我再也不相信电视上的美人了,不知是怎么捣鼓 出来的。 我没想到上了妆的曲扬那么美艳,她还是这里最漂亮的。别人上了妆就像挂 历上的假人,美则美矣,无甚灵气。曲扬却不同,她五官本来就很完美,没什么 缺陷,化完妆后,眼波流转,眼里就像有一股水气,根本不像人间的女孩。 比赛一开始就是泳装。大家摆好造型,灯光音乐一响,大家一起在台上扭动, 简直就是群魔乱舞,也不知谁设计的场面,肯定是夜总会艳舞看多了,可惜了曲 扬,在里面跟着乱晃。 尤其是男模特的泳裤,竟然在小腹前部正中还缝有一根塑料绿树枝,不知是 想掩盖什么还是想突出什么。排练的时候我对林元说个子大的叶子大,林元赶忙 捂住腹部不让再看了。 泳装、日装、运动装、晚装,每一次出场,曲扬都很好,掌声不绝。 到了最后公布名次的时候,一个一个奖项过去了,没有曲扬。“最上镜小姐” 也给了一个歪嘴的姑娘。到最后一个项目“明日之星小姐”公布完后,我见曲扬 站在那身体晃了一下。 倒是林元,还捞了一个“最佳笑容先生”。 回去的时候,曲扬发起了高烧,一路上倚在林元身上,一句话都不说。林元 受曲扬这种忽然的亲昵的鼓舞,大大方方地搂住了曲扬。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样的亲昵提醒了我我的孤家寡人状态。 我与林元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事先就知道可能不会得什么好名次,没想到他 们做得那么绝,连后面的安慰奖也不给。我们都沉默了,只听见出租车的收音机 一个劲地在说话,正逢午夜,全是性健康节目,什么前列腺、包皮包茎。曲扬打 起精神同我们讲话,说她有一次听这个节目,有一个人打进热线电话上来就骂 “你们这里天天尿呀性呀,还让不让人活……”还没说完,就被主持人给掐断了。 我与林元哈哈大笑起来。曲扬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想看着别人开心。 曲扬回去病了几天,感冒发烧。那两天,林元天天床前床后,送汤送药,感 情急剧升温。 我感到异常的寂寞,在北京。现在除了曲扬与林元,我谁也不认识,而现在 这两个人又在谈恋爱,哪有心情理我。就算有功夫理我,我与他们本质上也不是 一类人,也没有那种深层次的沟通的快乐。 屋里连一个电视机也没有,电视那玩意,有它的时候觉得恶俗得一眼都不想 看,没有它的时候又想起它的好处。它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有个东西一直在你 身边闹着,替你大脑思考,偶尔也有一些像《Discovery 》、《自然》等节目让 你看着还觉得有点儿意思。 身边只有一个单放机,几本书也早就看得不新鲜了。想一想,不如去上网。 北宫门旁边,有一个网吧叫“七色鸟”,两块钱一个小时,里面坐满了性欲 得不到满足的穷鬼,希望在网上能碰到哪个傻妞发着春梦,不花钱让他们白干一 次。我看它不如就直接叫“色鸟”吧,实话实说。 那时我上网除了看文章就是看flash ,尤其喜欢看flash MTV 。其中,对一 个叫“哥哥妹妹”组合的一首《Say forever 》几乎到了狂热的程度。歌声是一 个清静纯美的女声,音乐画面不错,大意就是讲一个孤单的女孩子在圣诞节来临 时思念情人的落寞情怀。 这样的歌一般都是单纯的女中学生才喜欢,像我这种老大不小、吊儿郎当的 人居然也喜欢,的确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在大学的时候告诉朋友我喜欢孟庭苇,她们就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瞅我, 把我看急了,大吼一声:“妈的,老子怎么就不能喜欢孟庭苇了?” 进了网吧,意外遇见了王刚。原来这个家伙天天早出晚归的,也不都是去学 习,他正在对着耳麦大声说话。我对那种上网在语音聊天室聊天的人感到说不出 的厌烦,都是一群啥样的人呀。看来王刚这个老光棍扛不住了,跑到网上发泄。 见我来了,他不好意思再大声说话。 不一会儿,我的QQ上有一个消息:我是王刚。我抬头一瞅,见他在那边对着 我笑,脸上升起一朵老菊花,说不出的猥琐与难看。我想了想,都是邻居,就让 他通过了。天,他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来了。 “你好,你来了。” 这不废话嘛。 “在干什么呢?” …… 我回了一句,我说:“有事你能不能回去说,跑到网上瞎浪费什么钱。” 小样,那点儿下水我还不知道吗?平时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脚就不老实,拍拍 你的肩膀,摸摸你的头,仗着自己比我大几岁冒充什么大哥,吃点儿没意思的豆 腐。虽然我倒是也需要男人,但是我讨厌这种猥亵、整天就想吃豆腐的男人,恨 不得生殖器就长在脸上。 我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走。他在后面追过来,十分热情,我想他当时体内的 “力比多”一定超常。 我想我真是太寂寞了,这样一个没意思的人同我说话,我竟与他一来二去聊 得好不热闹。 他说我请你去吃麦当劳吧,我想了想,去就去吧,我们就去了北宫门那家麦 当劳。我天生不爱吃洋快餐,同时也不想欠他人情,只要了可乐与薯条。那天我 穿了中国味很浓的衣服,就是后来泛滥大街的唐装,在当时还比较少见,里面的 几个老外都瞅着我,我向他们点头打招呼,在这个热闹的麦当劳里,我同这个大 “力比多”胡乱聊着天。 “你怎么叫这个名字?王刚。太容易搞混了,不如叫王刚1998。” 他笑了,又升起一朵讨好的老菊花。他一定没想什么好东西,从他后面的话 中可以推测。 “我以前在公司的时候,负责产品检验。”(他以前的公司是生产避孕套的, 并且很有名)他说,“你猜一个避孕套被充多少气体还能不破?” 我答:“不知道。” “五十升,避孕套被撑得几近透明了。” 我表示叹为观止,无法想像。 他又得意地对我说:“以前上班的时候,天天有三百个避孕套用来做实验, 随便拿。我姐姐拿到单位三个避孕套换一个萨其马。” 我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 剩下的话就记不得了,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微黑的牙齿,猥琐的眼神与时 不时溅到我脸上的唾沫。我想,他更适合到巴沟村找一只鸡,很便宜,又节约时 间,又能解决问题。同我在这耗着,不仅时间成本太高(经济上倒是省了),还 要说很多很多与最终主题没关系的话,关键是最终结果是没意义的。不知他后不 后悔,他可是一个准MBA 呀。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