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广州飞到北京,再从北京飞往伦敦,长时间被困在飞机上,我感到难受。同 伴们大都很兴奋,已开始英语会话练习,唯有我闭着眼睛不想开口,心里惦记着不 到两岁的女儿。 飞机总算是降落了,同伴们都在忙着拿行李,准备下机。我紧闭双目坐在那, 飞机降落时带来的恶心感还没有过去。过了好一会,我睁开眼看看,四周都是外国 人,见不到同伴们了。我赶紧站起来,只觉一阵头晕。“顶住!坚持住!你不会有 事的!”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好在我只有一个行李袋,提着不费力。脚步轻浮地走 出机舱,经过空气烛闷的过道时,我再也憋不住了:吐得一塌糊涂。身边的老外惊 呼:“What’s the matter? Are you all right?”还好,走在前边不远的君美 和林结听到叫喊声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同伴,赶紧过来了。 君美和林结搀扶着我往前赶,在出境厅会合了正等得焦急的同伴。 顺利地通过了边检,去取行李时又遇麻烦了:有三位同伴的行李不见了!领队 安排几个人去和机场工作人员系联,其他人先到候客厅。 三所来接我们的学校代表在侯客厅里已等候多时,他们热情地接待我们这些学 员,为我们遇到的麻烦深表遗憾。 行李最终没有找回来,机场承诺一旦有消息即刻通知,或是做出赔偿。同学们 互道珍重,分别乘上来接的客车奔向各自的学校。 刘杰带领的是我们A 班的同学,共有十五位成员,学校就在伦敦郊外。学校租 来接我们的中巴车挺有特色的:车窗是打不开的,车内没有冷气,只有车头前一把 小风扇对着司机吹,有一定年纪的胖司机热得一头汗。征得同学们的同意,他把左 前门打开。凉风吹进来,感觉就好多了。我们都很累了,可都不敢闭目养神或是放 心地浏览沿途的景色,双手紧抓住扶手: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很有会被抛出车门外 的感觉。司机很风趣地说笑、给我们介绍沿途的景观,渐渐的我们的紧张感消失了, 向司机提出各种问题,欢笑声消除了一些疲惫。 已过八点了,天还挺亮的,没有夜晚的感觉,只是凉意很重。到了,学校的铁 闸门关着,只有一名员工在门外等候。他在不停地打电话,不一会一辆辆小车开来 了,把同学们一个个接走了,也有一些房东是步行来接的,看来应该离学校不远。 剩下我和君美等五个人了:住得远,房东又不来接!这可怎么办好?又是那胖司机 开着小中巴把我们几个送到家。 小结下车了,犁铧也到了,我的心越来越急:到底还要兜多少个弯!君美下车 时用疲惫的声音安慰我:“王老师,你别急,你也应该快到了。自己多小心点。” 把我眼泪都快说出来了。又走了近半小时,车开进了一宁静的住宅小区,停在一座 没有一点灯光的房子前。胖司机下车去敲门,我和吴意对望一眼:这回是谁?吴意 笑笑:“女士优先,我来包尾!” 过了好一会,屋里的灯亮了,来开门的是女房东。胖司机帮我把笨重的行李箱 提到门前,对我说声:Good night!开车走了。 “I ’m Hellen。 Welcome!”女房东被从睡梦中唤醒似呼不开心,语气听来 冷冷的。我赶紧道歉,简单地解释晚到的原因。进了屋,Hellen问我要杯果汁还是 水。我说来杯水吧。她就从水龙头里接了杯水给我。可我是多么想喝杯热开水哟! Hellen把我引上二楼上面的小阁楼。楼梯好窄,我艰难地把笨重的行李箱一步步挪 上楼,很担心会把别人吵醒。Hellen简单讲了一下用品的使用、第二天早上用餐的 时间等就下楼去了。我坐在小椅子上,呆望现在属于我的小天地:靠楼梯边放张小 床,一张小圆桌上摆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对面是容得下一个人的冲凉房,左边是 洗手盆,右边是镶进墙的小壁柜。三扇小天窗,月光、星星照亮了小阁楼。真要在 这小阁楼里住上三个月吗?在国内我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简单梳洗一下,我躺到床上。记不得我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好饿,周身没力, 盖着棉被还感到冷。已是伦敦时间十二点了,家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女儿会找妈 妈吗?泪水直流:我何苦跑到这里来受罪哟,开始后悔! 迷糊了一会,睁开眼,天色已亮,赶紧坐起来,头碰到楼顶上,好痛!一看小 闹钟,还不到四点!叹口气,只能躺回到床上。没有了睡意,又饿又累,躺着不想 动,静听清脆的鸟叫声,担心着怎样去上学。好不容易听到楼下有动静了,是小孩 的叫闹声。挨到七点半,我才下楼。 饭厅里,保姆在关照三个小男孩吃早餐,他们都挺友好的跟我打招呼。厨房里, Hellen把面包、麦片、果汁、牛奶等一大堆食物搬出来让我自己调配着吃,说完她 就上楼去了。我正面对着这一堆食物不知怎么弄时,Marrie出现了。她是住在这的 另一位房客,来自芬兰,比我早到一天,将要和我同在一个学校学习。Marrie很熟 练地向我示范怎样弄早餐,一位很友善的女士。 吃完早餐,Hellen要开车送我们到巴士站。临出门,她问我们是否有零钱买车 票,乘巴士是要自己投币的。我没有,最后是保姆跟我兑换了十镑零钱。这小区好 大,七拐八弯的才兜出到公路。Hellen兜了我们两次,我还是不太认路,有点担心 回来时找不到家门。 乘车近一小时,车费1 镑2 ,相当于人民币18元,心疼!我们在学校附近下车, 问了一会路,总算在9 点前到达学校。Marrie跟我道别,报道去了,我也见到等候 在大厅的同学。见面就是聊对新家和房东的印象:离学校好近,5 分钟、10分钟步 行就到;房东给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早餐;第一天上学是房东亲自开车送来的。。。。。。 大多数同学都挺满意的,我只有羡慕的份,自认倒霉。几个住得远的同学谈到乘车 费都心疼,商量着怎样按合同向学校提出改善的要求。 第一天上课就是口语、听力测试,接下来就是学校、老师的简介,带我们参观 学校各功能室。正如我们在国内已了解到的一样,学校好小:进门一个园子,一座 三层的楼房十几间坐得下二、三十人的小课室;阅览室、图书室、电脑室连为一体, 占据了三楼一半;一楼有接待厅、饭厅、活动室等。我们城市里一般的小学也会比 这所有点名气的语言学校大! 主要给我们上课的是Mikle 、Judy两位老师。他们很友善,下午给我们准备了 典型的英国下午茶:咖啡、牛奶、茶、饼干。下午的时间在闲聊中度过,不一会就 到了放学的时间。 同学们要结伴回家了,只有君美是和我同路的。她提议我们步行回去,反正才 四点钟。我只担心会迷路。 虽然同在一座城里教书,我们还是在这次到英国学习中相识的,可巧的是我们 同毕业于一个学校,我还是大师姐呢。一路走一路聊天,不时地要停下来看看地图、 问问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三叉路口,我们该在这分手了:君美要往左转道, 我应该是还要继续往前走一段路。我们相约第二天早上八点前在此会合,各道珍重。 独自一人走,可就不那么轻松、愉快了,脚开始酸痛,心越来越慌乱。看见261 巴士,就确定方向没错,可怎么总不见模糊印象中的那桥、那加油站呢?问了好几 回路,都得到善意的解答:继续往前!路过公共汽车站,我好想停下来截车,可一 上车就是一镑二,那我不白走一个多小时了?省钱的念头促使我继续走下去。 到了!终于过了桥,看到那加油站了!一阵兴奋过后,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 选择哪个方向了。我拦住一位女士问路,她笑着告诉我她不是住在这区域的,对这 地方也不熟。也许是我失望、焦急的神态留住了这位女士。她掏出手机说只要我知 道房东家的电话号码,她就能帮上忙。好在Hellen已到家了,跟我通了电话后她让 我在原地等着,她开车来接我。我真是万分感谢那位女士。 听说我是步行回来的,Hellen很惊讶:看我不象体格健壮的人,居然能步行近 两个小时,还能找得到路回来!她问我为什么不坐车,我只说为了锻炼锻炼。 看见Hellen给准备的晚餐我就没多大胃口:土豆泥加一大鸡块,还有一杯雪糕, 见不到一片青菜叶。可我必须强迫自己吃下去,这一方面是对房东的尊重,一方面 也为了自己的身体:我可得在这呆三个月的! 晚上九点,天色还亮着,房东家的三个男孩已睡觉了,整座房子都安静下来了。 我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象散了架似的,很累但又睡不着。女儿在家还好吗?找 妈妈不?不觉泪水又往下流。明天还真能坚持走下去吗?那后天、大后天呢?以后 会有改观吗?我不敢期盼了。 迷迷糊湖睡着了,梦里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醒来时天色已亮,可时钟告诉我 才是凌晨四点多。三扇天窗我都开着,所以盖着棉被还觉得凉。外面传来的尽是鸟 叫声,听不见人声或车声,给人好宁静的感觉。一直挨到听见楼下有动静了,我才 起来。客厅里,三个男孩光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地毯上看儿童电视剧,他们见我穿 着外套会觉得奇怪吗?我独自弄早餐吃完,保姆、Hellen她们才出现,我又开始了 我的“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