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这是运沙船主惯用伎俩。船舶装满黄砂,干舷甲板淹在水下十几厘米,操作不 当就会将船舶弄沉,海事人员一般不敢上去开船。运沙船员等海事人员走后再来将 船开走。这样的情况海事人员今年以来已经遇到四次,每次都让船这样溜走了。 季元与大家商量着对策。范江平说:“这是金龙村黄红声的船,证书过期两年 多一直没有年审。其他有证船员反映了好几次,每次检查都让他给溜了。有时他的 船停在码头上卸沙,十几个装卸工在船上,他又躲着不见,我们上去查扣时装卸工 就出面阻拦。这次不在他的码头上,一定要想办法将船弄到水城去!” “这船上满船黄砂,船又没有干舷,万一将船弄沉了就麻烦了,出了事谁负责?” 高贵又在打退堂鼓。 “这个麻烦,那个责任。这工作还搞不搞!我们就不能不将船弄沉?!”范江 平没好气地回答道。 “快说说,怎么能将船弄到水城去?”季元急不可待地问道。 “主任,你看船上有三把铁锹,我们将沙卸掉一部分,待干舷起来后再找人把 船开到水城去。”范江平说道。 季元想了想,反正没有其他好办法就吩咐大家按范江平说的做,大家你一锹我 一锹地向船外掀着沙。季元考虑万一船主找一帮人来闹事就不好办了,为了安全起 见,他用手机给水城镇的白副镇长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中他有意将问题说得相当 严重,要求白向东副镇长派一名警察来帮忙。 白副镇长接到电话后很不耐烦地说:“老兄,这派出所又不是我开的。你叫我 到哪儿去给你找人呢?” “老弟,我可是在帮你做事情,你镇范围内这么多隐患没有查处,我查处时遇 到困难你还不帮忙,头上的乌纱真的不想要了!” 前三年,水城镇荧石矿发生了一起塌方事故,一名民工在事故中死亡,镇政府 和荧石矿老板对事故进行了处理,死伤者家属都进行了补偿。事情结束后,白向东 副镇长向镇党委书记请示,是否向上级有关部门汇报事故发生及处理的有关情况。 党委书记认为事情已经妥善处理,汇报后还可能引起许多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事故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一晃就是一年。哪知,荧石矿 内部发生矛盾,就有人将此事报告了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省安全局调查核实后 认为水城镇政府故意隐瞒事故不报,要对有关责任人进行处理,白副镇长成了“替 罪羊”,山水市纪委给他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本来可以提拔为镇党委副书记的他三 年内不得提拔了。去年他死活不愿意管安全,管了一年的农业;今年又让他管安全, 他一肚子情绪。 白向东副镇长听了季元在电话中又提到乌纱帽,心中就有几分不快:“老兄, 再提此事有么意思?你叫我派人去,我想办法派人就是了!” 其实,季元的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何必再对白副镇长说他不痛快的事呢。 凭良心讲,白副镇长对安全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前年,水城两所学校放假,他得 知情况后立即赶到码头来检查,季元告诉他有一艘船舶超员比较严重,他在电话里 说了半天好话从派出所请来一名干警将超员的学生全部从船上“赶”下来了;学生 没有班船回家,他花钱从码头上请了一艘出租游船将学生运回家,没有收学生一分 钱。管了这么多年船舶安全,季元还是第一次看到乡镇领导如此慷慨,解决问题是 如此有板有眼。有可能请船的运费他会拿到单位去报销,但是,在乡镇开支紧张, 每一个乡镇干部手中都有一把待报销的单据的时候,为了学生安全他愿意自掏腰包 或是垫付资金请船,这一点确实叫季元和其他海事人员感动。如果是其他的领导, 可能只会要季元他们负责将超员的学生“赶”下船了事;还有的领导可能会要海事 处想办法请船运送从超员船舶上“赶”下来的学生,也可能会要学校出钱请船的。 在基层,像白副镇长这样的领导真是凤毛麟角,像后面的领导倒是比比皆是。白副 镇长受处分纯粹是老天不公。 沙一锹一锹地当被季元他们卸到水边,当载重线快到水面的时候,白向东副镇 长派的警察乘坐快速船赶来了,范江平开着沙船向水城驶去,快速船载着警察在后 面护航。沙船离开坡岸不久,黄红声就带着人赶来了。望着已经远去的运沙船,他 只能望船兴叹地看着船消失在视线之外。 季元、高贵、薛松处理完沙船后正准备启动海巡艇向王想新船舶停泊的地方驶 去,这时王想新已经启动船舶向王家畈方向跑了。季元命令薛松追上去,王想新的 船速度也不低,两船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王想新船上有十几个人,很明显他 们是打算将船抢回王家畈,船头的一个人看着海巡艇紧追不放,他站在船头像指挥 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给王想新打着继续前进的手势。季元看到那人的表演感到既可 气又好笑:“薛松,紧紧跟上去。前面是坡岸,看他还能跑到哪儿去!” “主任,前面快到王家畈,王想新肯定是往回跑。他们那多人,我们撵上去肯 定要吃亏的。你看船头上的那个人多猖狂,我们回避一下,免得发生冲突。再像查 扣季华的船那样怎么办?”高贵好心地提醒着。 “继续追!季华那次怎么了?那次可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们要是怕了,就 不要下海巡艇,我一个人去好了。我倒要看看‘天下人民公社’的人究竟有多大的 狠气!”季元的又冲动起来了,他知道宋江岛码头还停着6 艘客船,那些船员正密 切注视着海事处的一举一动。这艘船如果处理不了,下次这里就不用来管理了。即 使船不能扣回水城,海事处罚文书也要按规定下达,下了文书管理工作就向前进了 一步! 高贵见季元对的提醒没有响应,又继续说着。 “季主任,我不是怕!你想想今天在他的地盘,这船你想带回去就能带回去? 我们那次带船回去不是像解救被拐卖的妇女一样?解救妇女还有当地公安部门配合, 被拐妇女的配合。我们带船回去谁来配合,用海巡艇带船速度很慢,他们随时可以 用一艘船载上七八个人就可将船再从我们手中抢回去。上次,季华不是一个人就用 刀制服了我们吗?再说了,这船我们侥幸带回去了你能用盖子盖着,用箱子锁着, 丢了谁负责。他将船偷着开回去再返转来向你要船,你能怎样?我认为说一下,吓 一下就行了,最多也只能按照处理程序,下一张处罚文书,他签不签不要紧,法院 强制执行与不执行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们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 “高贵,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工作呢?这隐患不除不行,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的认识有很大的问题。”季元不满地对高贵说道。 “谁不知道人命关天,你又不能转地回天,你硬来还违法呢!强制执行得了吗, 你叫他将船开到哪他就开到哪?我们手中的处罚决定50多份,真正落实的都是一些 不疼不痒的小处罚,稍微重一点处罚那一次不是三请四接,五回六回跑法院申请强 制执行的。今年以来,有9 份影响比较大的处罚决定送到了法院行政庭,你去找了 三回,我也去了二趟,不是还没执行吗?每次找人家去执行,人家都说很忙,要处 理另外一件事。很明显你一没有车子,二没有钱,招待又不好,强制执行又得罪人, 他何必呢?他不执行你又不能把他怎样!”高贵继续坚持他的说法。 “季主任,高贵说的不无道理,现在执法还有责任,过错还要受追究。上次取 缔金龙乡的渡船,季市长还亲自发了话,金龙乡的王书记带队,不是也没取缔了吗? 我们解缆绳当地群众一致阻挡。村领导说谁取缔渡船,谁解决渡运。我们用扳手松 螺丝,群众要打人。金龙派出所随我们去的一名警官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只好灰 溜溜地回来了,还白白的浪费了200 多元柴油钱,现在这条破渡船还在渡。我认为 今天文书一定要下,船可能带不回去的。”薛松劝着季元。 海巡艇急速追赶着前面得船舶,马上就到了岸边,前船刚停好,海巡艇就赶到 了。 季元走下海巡艇,薛松、高贵也跟着下来了。季元不知哪个是王想新,敲山震 虎地说:“王想新,还跑唦!现在到了死胡同看你再往哪里跑?” “你看季主任说的哟,哪个是在跑唦?我不知道你们是在找我。今天到了家门 口,到我家去喝口水!”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黑胖胖的男子走过来说道。 “那好,喝口水就喝口水吧!你在前面带路,今天的工作就做到家。”季元笑 着答应到。 高贵不停地给季元使眼色,季元不予理睬,他跟在王想新后面,向100 米开外 的一排农舍走去。薛松跟在季元的后面,高贵在海巡艇边站了一会也跟着跑来了。 王想新船上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在后面,不知如何是好。 王想新走到一家农舍前站在一边请季元等人进去。这是山水市典型的农家房式 样,两间两层的红砖房外墙还未装修,家里只有最必须的生活、生产设施。客厅里 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正在播着中央一台的‘新闻30分’,已经是12点多了。王想新进 屋后忙吩咐着家人准备午饭。 “小王,有口水喝就行了,我们办完事就走!”季元忙推辞到。 “季主任,过门就是客。有么事吃了饭再说不晚!”王想新说到,其他的几个 人也跟着附和着。 “王想新,饭就免了。你看这是我的执法证!高贵将笔纸拿出来,准备做询问 笔录。”季元边向王想新出示《海事执法证》边对高贵吩咐道。 “季主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看到你们来了,我们吓得生意都没有做成。 我们将船开回来,你们还敢撵到家里来了。都是当地人,这里号称‘天下人民公社’, 这几年还没有哪个像这样给我们来硬的。搞不好大家可能都不好看啊!”一个40多 岁的粗壮男子大声说道。 “想新,还怕饭不得出门,不吃拉倒!叫他们收拾东西走人除球。”一个30多 岁的高个男子也附和道。 “王想新,我们有我们的职责,我们不尽职尽责就是失职、渎职。20年前,山 水市水上交通出的最大的一起事故,那个船主的家好像离这里并不远。那一次死了 二十七人,这事想必你还没有忘记。你人未经培训,船未经检验,又没有配救生、 消防设备,最低的安全条件都不具备,擅自揽客,谁能保证不出事故。万一出了事, 你坐牢,我们也要坐牢。话又说回来,我们坐牢人家的性命能回来吗?今天,我们 既然来了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该做的事情我们肯定要做,要打要骂你看着办。高贵, 我问你写!”季元把话说绝了。 询问笔录很快就做完了,高贵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内河交通安全管理条例》 对王想新下达了海事处罚通知书,告知了陈述、申辩的权利。王想新拒绝在询问笔 录和文书送达回证上签字。薛松用数码像机在多个角度照了照片。 高贵对王想新说:“王想新,这处罚通知书给你下达了,你不签字照样产生效 力。你必须现在将船停下来,再不能搞运输,罚款300 元,你有陈述和申辩的权利。 如果你不陈述申辩,我们三日后再给你下达处罚决定书。决定书下达后你必须按决 定书的要求尽快落实,不然我们将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你要是认为我们搞错了,可 以到山水市交通局去申请复议,也可以到法院行政庭去起诉,这些都是你的权利!” “办手续就办手续,还罚个么款呢?要是不把话说清楚,莫说我们不让你们脱 身!”粗壮汉子边说边伸手向季元抓过来。 季元躲闪到一边,王想新赶紧上前拦着粗壮汉子的手说道:“别添滥了,打他 们还不容易,后果么办?我的船又不能装在荷包里。造船的两万多元钱都是借的, 不好好做生意怎么还账哩?季主任,我明天到市里去找我表哥借钱办手续,罚款就 免了吧!” “你尽快去办手续,将设备配齐,人去培训考试。只要你符合规定要求,我们 欢迎你合法运输!”季元边说边站起来向屋外走去。 坐在返航的海巡艇上,高贵感慨地对季元说:“我真是硬着头皮去的,他们今 天发横打我们怎么办?还是主任有气魄!” “还有气魄呢!你没有看到那人差一点就抓住了主任,要不是王想新今天还冷 静一点事情可能就不是这样了。我们几个人非挂彩不可!”薛松心有余悸地说。 “唉,我们查处这些船比公安部门解救拐卖的人口还难啦。解救人口还有被拐 卖的人配合,查扣船舶全靠我们自己。这工作真是吃力不讨好,再大的成绩也只是 没有出事故。不象收费修路那样有数字和政绩摆在那里。有人认为这不出事故是天 经地义的,出事才是不可能的。这工作搞的再好也不会引起领导的重视。真是‘男 怕投错行,女怕嫁错郎’啊!”高贵很不高兴地对薛松说道。 经过宋江岛时,季元深情地向码头上望去。从这里下船坐面的回到山水市内的 家里只要3 元钱。刚才在处理王金山违章时,妻子从市里给季元打来电话:“季震 的老师给家里来电话,说季震有时在外面玩通宵,要家长配合管理。马上就要中考 了,儿子一有时间就到‘网吧’去玩游戏,通宵达旦,我的话他根本不听。你成天 不回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儿子季震从小与外公外婆一起长大,养成了任性好玩的坏习惯。有几次,儿子 是季元从游戏前拉出来的。那里的环境相当恶劣,既不通风,又憋闷。十一、二岁 的小孩子嘴上叼着烟,坐在电脑前玩着打打杀杀的游戏,那场景叫人既可气又可惜。 有些老板还给孩子们提供食宿,几乎所有的“网吧”在规定的时间外偷偷营业。有 的为了防止检查就将门关死,有危险的时候根本来不急疏散。不是经常有报道说 “网吧”烧死人吗。这文化管理部门该认真管理了。 季震他们每次都是在老师检查完寝室后偷偷翻墙出去玩。季元为了不让季震玩 游戏,只要有时间就到学校去监督。有一次,妻子上夜班未回。季震就寝后,季元 专门到学校去监督检查,嘱咐季震好好休息,季震说:“爸,你回去,我不会再玩 游戏了。我的同学今天给我来信劝过我,我也向她作过保证!” 季元心想:儿子说的这样肯切,想必不会去玩了,最起码今天晚上不会去玩的。 他独自一人在学校外面的马路边等车,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季元发现有几个学生偷 偷地溜出校门。季元为了摸清他们玩游戏的处所就远远地跟着他们,从学校到游戏 机室走了近两公里。 在路上,一辆快速行驶的轿车为了躲开破烂的路面差一点就将季元撞上。那一 刻,季元吓得胆战心惊,一身冷汗。泪水差点就流了出来,他反复自责,为什么不 相信儿子呢?他说了再不会玩游戏了。万一出了车祸不是让儿子后悔一辈子吗!那 几个孩子很快就消失在附近的几间房子内,那房子外面没有任何标记,季元怕搞错 了不敢冒险进入,他在外面偷偷听了一会,知道附近有两家“网吧”。他又到外面 公路边做宵夜的老板那里打听到另外两家“网吧”的位置,他想,下次查岗就不用 到学校去了,晚上十一点钟左右直接到这几间“网吧”就行了。学校离他家有四公 里远,这几家“网吧”离他家只有两公里,他为发现这个处所感到庆幸。虽然他知 道儿子在校就寝,他还是到他发现的几家“网吧”里出看了一遍。所有的“网吧” 里都坐满了孩子,他进去的时候那些孩子们看都不看,一个个聚精费神地注视着荧 屏。 他离开“网吧”在公路边等出租车,正在这时候他又发现从学校走来了两名学 生模样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孩子很像季震走路的样子,只是衣服颜色有很大的差别, 那两个孩子直接到“网吧”去了。季元在公路上没有发现出租车,他又返回那两家 “网吧”,他想看到底是不是季震,在第一家他没有看见,他在心里暗自高兴。到 第二家,他一眼就看到季震满头大汗地坐在电脑前,两手不停地敲击着键盘。动作 是那么的熟练,速度是那么的快,他既失望又悲哀又吃惊,看来是经常在玩游戏了。 为了顾及孩子的面子,他强压着内心的火气走过去轻拍着季震的肩膀。拍第一下, 季震根本没有在意,拍第二下,他很不耐烦地转过头来。当发现是季元站在他的后 面时,季震感到不可思议,又不知如何是好。季元让他跟着从里面出来与他一起回 家。 一路上他二话未说将季震带回家。到家后,季元给市长热线电话告状,他要值 班人员给他提供文化局长的电话,他要责问这位文化局长,他要骂这位文化局长。 市长热线电话值班人员怎么也不给提供文化局长家的电话号码,季元在电话里与值 班人员吵了起来。季震一直在给季元检讨,在季元的“拷问”下,他如实地讲出了 是如何翻墙如何同其他学生一起多次偷着通宵达旦地玩游戏,上课时又是如何背着 老师睡觉。季元越听越气,他对季震不耐烦地说道:“从明天起,你不用去上学了!” 说完后他独自一人去睡觉,季震一人在客厅写检讨、写保证。第二天,季震的妈妈 在他做出保证后将他送到学校。 季元总是感到对妻子的深深歉意。他和妻子本是初中同班同学,她是班上的学 习尖子,多次代表学校到外校参加竞赛,每次还能获奖。季元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 工作,她高中毕业考取了卫校;多病的母亲为了不经常麻烦别人,想找一位当医生 的媳妇,别人一介绍,双方父母都答应了。他们相互之间通过几封信后很快就明确 了恋爱关系。许红英还在学校读书,心地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在文凭非常吃香的年 代,一位有着中专文凭的人一般不会去找一位事业单位的工人,何况有着中专文凭 的是女的,工人身份的还是男的,用当时的话说,许红英是“下嫁”了。身份毕业 后,她放弃了分配到山水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机会,而选择了季元工作所在地的水城 医院。季元高中的一位好友在他婚礼上,发现他的妻子就是自己初中一起竞赛的对 手时,他大骂季元: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还借着酒劲质问季元是用什么 法子追到手的。 结婚多年,她一直是一位孝敬公婆的好媳妇;体贴丈夫的好妻子;关爱儿子的 好母亲。她在工作上也是一把好手,在水城医院她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还被评 为大市级“巾帼建功”模范,当选过一届镇人大代表;前几年,家里的脸盆、被单、 水瓶几乎没有买过,都是她奖励所得。里里外外,都公认她是一个好人,好的几乎 是一个完人,他们夫妻如果吵了一“小”架,季元的家人肯定要将他训一顿,错误 肯定是来自季元。 季元这么多年除了给家里一点大过折后还不能及时兑现的基本工资外,没有作 过什么贡献。季元与她的同学们、同事们的丈夫比也是较差的,要地位没地位,要 关系没关系,要收入没收入。不仅如此,他的工作和生活总是让她担心受怕。怕他 在管理过程中乘客或者船主激怒引起高血压再一次地升高,怕他高血压来不及吃药, 怕他挨饿受冻,怕他再一次被人打,…… 自从搬进山水市后,妻子既当妈又当爹,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家庭,里里外外也 确实不容易。这孩子又特别外向,哪里有事准有他。他小学和中学的几个同学,小 小年纪就弃学在家,如果不是搬进市内他可能也在社会是惹事生非了。 季元从海巡艇的窗口收回了视线。他暗自想:近期内是应该回市里一次。一是 安全情形很严峻,必须向交通局领导汇报清楚;二是给季震好好谈一次话,让妻子 唠叨几句,让她释放内心的苦闷,季元感到欠她的太多了。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