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类的伤害(2) 更让人愤怒和哭笑不得的是,在近期,全国十多个省市粮油批发市场上出现了 一种被称作“民工粮”的大米,其价格比一般大米便宜逾三成,深受工地老板、学 校食堂的青睐。这种大米其实就是国家粮库淘汰的发霉米,含有可致肝癌的黄曲霉 素,绝不能当做粮食来卖。据介绍,这些“毒米”主要源自东北,不法商贩通过关 系从专营企业买来再转售,牟取暴利。 把这种粮食称为“民工粮”,是值得各级政府、工商部门深思的严肃问题,这 等于是在说,我们的民工总是吃霉米、喝假酒、盖黑心棉,一切今天造假与制毒的 恶果,统统都会落在民工的头上,对他们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他们的生命,就捏 在那些已经失去了道德底线的不法商贩手中。 这使我们又想起了那个不愿给韩国老板下跪的孙天帅、用一把火烧掉劣质的仿 制奥康皮鞋的董事长王振滔,无论是在民工中,还是在老板中,这样的人太少太少 了。这种少标志的是利己主义的膨胀、道德品质的沦丧,只要自己得利,只要自己 有每月数百元的工资,别人是死是活是与他不相干的。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如果 再扩张下去,那么,中国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丧失了民族的德性。因为在大量民 工被毒死的过程中,许多人的人性也中了剧毒,被活生生地毒死了。 %%% 有几多飞来横祸 中国的民工的确是一个弱势群体,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城市,是举目无亲、无 依无靠的一群。无论这个城市的政府官员还是老板,还是城市原住民,都把他们低 看一等,是这个城市的二等公民;他们到了国外的异国他乡,可能因为没有护照而 更加受到歧视。他们无权、无钱、无势,愣头愣脑,口齿木讷,什么都不懂,显得 傻乎乎的,又有谁会喜欢他们呢?因此,他们受到的意外伤害,就比城市里的人多 了许多。 有一则消息令我们十分痛心。 有一个在福建永安市小陶镇打工的贵州籍孕妇,因经济窘迫,无钱去医院生育, 只得自己接生,在开始生双胞胎的第二个时,一时难产,无奈之下,她自己操起菜 刀,割开子宫取出一个重达5斤的男婴。当然,这样的事情,如果医院不及时抢救, 她肯定会因此而丧命。 对比一下城市里那些小康家庭中妇女的生育,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惨状,她们 早就被送到医院里去了。她们可能因疼痛而大叫大吵,医生和护士还会在床边安慰 她们,而她的丈夫、父母、公婆,也早早来到医院苦等,一旦她回到病床上时,很 可能母亲或婆婆已经端上来一碗浓浓的鸡汤,而她的丈夫也因为她让自己做了父亲, 而十分感激她,对她呵护倍加。 我们可以像编写电视剧那样,把这位城市里幸福的少妇和这个民工的少妇安排 在一个病房里,那么,这位自己挥刀剖腹的民妇看到邻床上那幸福的场面,她会如 何感想呢? 还是再听一听那一首在北京乃至全国流传的悲怆的《民工的歌》吧: 我们流浪,从80年代到又一个世纪, 我看见这个城市日新月异,万家灯火; 没有一盏灯属于我, 弟兄们,没有一盏灯是我们的。 这就是那些民工们的独特感受。 这个勇敢的女人叫杨略四。记者在三明市第二医院的妇产科病房里见到了她。 她现年30岁,刚出生的儿子躺在旁边的小摇篮里,小家伙脸蛋通红,偶尔还会哭 两声。 杨略四的丈夫潘中告诉记者,4月25日(2004年)深夜12时许,即将 分娩的妻子肚子开始出现剧痛,在床上翻来覆去,至次日清晨6时许也生不出来。 天亮后,他到外面洗衣服,突然听到妻子喊他,潘中忙跑回屋里,他惊讶地看到妻 子已把孩子生在地上,他抱起孩子,却发现这个孩子已经死去。 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妻子小腹处有一个碗口大的十字型伤口,鲜血直流,床 上还有一把染满鲜血的菜刀。妻子痛苦地说,死去的婴儿分娩时只露出一只脚,她 硬是把他拉出来后就死掉了,而在她身旁的这个婴儿是她用刀子剖开肚皮后捞出来 的。说完,失血过多的杨略四已是奄奄一息。 见到妻子生命垂危,潘中拨打120救护电话。为产妇动手术的医院妇产科主 任张泽珍告诉记者,上午10时左右,产妇被送进手术室时已经休克,血压、脉搏 都测不到,伤口呈7厘米长宽的十字形。张主任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产妇身上的 “十”字形切口非常标准,子宫正中间被“专业”割开,真是罕见呀!据了解,这 对夫妇都是文盲,也没有什么见识。 张泽珍还说,杨略四被送到医院后,其丈夫只借来800多元,医院特事特办, 在没有办理入院手续、没垫付费用的情况下,先行抢救病人。看着夫妻俩可怜的模 样,医护人员都不忍心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事。目前,杨略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 也没有度过感染期,男婴则比较健康。 杨略四两天的医疗费已经花去5000多元,潘中一脸愁容地说,不去医院生 小孩本来是想省点钱,没想到双胞胎只剩下一个,大人还差点赔进去,钱也花得更 多,这么大笔钱向谁去借呀? 这真叫“一分钱逼死英雄汉”,当然住院产子并不只一分钱,起码要数千元钱, 这对于小康之家或大款而言,是难不到哪里去的小事一桩,但对于这位农妇、民工 杨略四,却根本没有办法解决。如果他们有钱,这个家庭肯定会有一对活泼的男婴, 而且妻子不必要经历九死一生,但对贫苦的民工却必须受苦如斯,还得留下一屁股 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