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长子 小阿文作为三个弟弟的哥哥,自小就有了份叫责任感的东西在肩膀上。当然懵 懂的孩子怎么会明白什么是责任呢,可他一直记住了母亲的叮嘱:“你是哥哥,是 大人了,什么都要迁就你的弟弟。” 每次妈妈对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不管受到了多大的委 屈都会习惯把头昂起来,接受母亲的话。 时间回溯到1987年的秋天。那时才四岁小阿文和阿灵被寄养在婆婆家里,好长 的一段时间没见到妈妈了,这两个小东西一直不知道他们的父母去了哪里,而咿呀 学语的阿诚被婆婆形影不离地照看着。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母亲突然出现在了这两个小家伙面前。 母亲说:“阿灵,你叫声妈妈吧,我离开时候你不是哭着要妈妈吗?” 可阿灵却不认识他妈妈了,躲到了一边去。 妈妈对小阿文说:“回去吧,家里又来了个弟弟了” 小阿文惊讶地圈起了小口蹦出了句:“又是弟弟呀,怎么不给我来个妹妹?” 没等话说完,他已经牵着一旁的阿灵的手,两个人飞快地跑回家去了。妈妈在 他们身后尾随着。 这两个小东西像蜻蜓一样轻快地熟练地在村庄的林木、巷子、老屋间穿梭,一 骨碌地跑进了久违的家门。 小阿文的房子很小,一间将近四十平方米的土墙瓦房。分家的时候小阿文的父 亲经济条件好,为了照顾自己的弟妹,也就只要了这间小房子来安身,他早在市区 里也买好了一百多平方米的地皮建房子,决定搬出这个穷山村去。 现在的房子只有三个单间一字排开组成,进门的第一个单间是厨房和洗涑间, 第二个房间是大厅,大量的家具和电器的加入显得这个大厅显得拥挤,墙壁上还贴 着明星画像。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是卧室,卧室里面有一张舒服的大床,一家人就睡 在这大床上。卧室上面是个摆满杂物的小阁。对于这四个小家伙来说小阁神秘莫测, 那上面有许多好玩和珍贵的东西。可他们一直没法子爬上去。 穿过厨房、大厅,进入了房间。房间的东面是有扇窗户。此刻阳光正好倾泻而 入,光束间还能清晰看见了细小的灰尘和不知道哪个人家飘进来的炊烟。阳光很柔 和地铺在了米黄色的大床上,房间故而又光亮又暖和。而这片阳光旁边,正放着一 个大红色的襁褓,上面缝有龙凤吉祥的图案,整个襁褓在阳光的陪衬下显得格外夺 目。厚厚的襁褓里漏出了个小笑脸,哈哈,那正是我的小弟弟阿赢。他的两个小手 如同猫爪子一样从里头露了出来,脸蛋干净娇嫩得让我们不敢去触碰,瞧我们的手 吧,都是脏兮兮的。 “这是你们的弟弟,以后要好好照顾他哦。”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 们身边了。 “什么时候才给我来个妹妹呢?”阿文问。 “你觉得弟弟不好吗?” “好啊,只是弟弟老爱夜里哭。”阿文没继续搭理他的母亲。 在母亲的允许下,阿灵早把弟弟抱了起来,阿灵抱着弟弟,像摘瓜的老农笑嘻 嘻说:“弟弟好重哦。” 小阿文在一旁乐着,可他没要求抱一抱,因为怕弟弟太重了,从他怀抱中掉下 来就不好了。 四兄弟凑齐了。家里火热得很,哭声常在家里此起彼伏,鸡犬不宁,害得四周 的邻居哑巴吃黄连,而我的父母更是劳累。而今想想父母如何在当年把我们四条 “化骨龙”养大的,个中辛酸,想罢只有父母知道。 成为了哥哥的我一直不知道要给我弟弟做点什么,不要欺负弟弟就好,也不要 让别人欺负自己的弟弟。可实际上,光和弟弟间,平日里就没完没了的吵闹。 母亲每天嘴里说的要兄弟团结的话,附诸在我们身上,太遥不可及了。我们甚 至还会打架,打起架来,更别提什么兄弟情谊了,可打完架后,却很后悔,打完架 没少发个誓说:以后我不欺负弟弟了。 记得有一回跟阿赢打架。我个子大,占便宜,他打不过我,但可怕的是他爱抄 家伙——扫帚、板凳是他的拿手武器,但很少会真的砸过来,因为没等他抄家伙的 时候,我已经一遛烟跑了。我打架没有抄家伙的习惯,尤其跟弟弟的时候。 可偏偏这一回,见弟弟有抄家伙之势,我便逃了出门,阿赢追了出来便止住了, 我看与他相隔那么一段距离也就安下心来喘气了。正想开口跟他吵一会时,正当我 回头之际,一个石头扑面而来,结果:我的下齿两颗门牙被铲去了二分之一。但不 疼,可还是两手捧着脸蛋蹲了下来。 阿赢看见自己闯祸了,急着跑了过来,摇了摇他哥哥的肩膀,很害怕和伤心地 问:“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小阿文瞪了他一眼:“没事!不要你理!” 其实小阿文并没怪他的弟弟,他只是在懊悔自己不争气,这么大个人了还跟自 己的弟弟吵架、打架。 小阿文的家乡盛产荔枝,村里人家都有自己的田地,都有自己的荔枝树,可阿 文家的荔枝树就是不太会结果。 每到丰收时节,家家户户都乐着在果园里采摘,阿文家的却只有可怜兮兮的挂 了几颗。作业题上有一道说用寥若晨星造句,阿文想着自家的荔枝,觉得用这个词 来形容收成恰当不过了。小阿文也没少埋怨母亲没把果树打理好。这个小孩子每当 荔枝花开的季节,都盼望着能吃上自家的荔枝,而不是别人送来的或是市场上买的。 小阿文很喜欢去拣荔枝。尤其是在风雨过后的清晨——因为他向来起得很早, 起来的时候没事情干,便会悄悄下床,有时候提着个袋子,有时候呢干脆就空手摸 黑去果林里了。 到了果林里,小阿文喜欢把自己的裤腰带把上衣箍好,然后将被风雨打落下来 的荔枝拣起,投近自己的衣领里。荔枝都是湿漉漉的,藏在树下的草丛中,找荔枝 也真是种快乐,比抓蝈蝈有趣多了。他俯下身子翻开草,或者干脆有自己的小脚把 草给题开。冷不防会跳出个赖蛤蟆,不幸运的话还会碰到在蛇,不过机灵的小阿文 比蛇还逃得快。他的小肚腩会慢慢鼓起来,拣了个够了,挺着个大肚子像个孕妇一 样婆娑着回家。阿文起得早,当然无人跟他抢着掉在地上的荔枝了。所以每次都能 满载而归。 因为儿时常早起出外拣荔枝缘故,他很喜欢农村的晨早,人都还没起床,分外 的安宁,晨雾缭绕,若隐若现的庄稼还有农家,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世间的造物 是如此的美丽,阿文不尽往心里想。 大家可别以为阿文贪吃哦,他的父母兄弟很明白他,每次去拣荔枝,小阿文总 舍不得吃,他会把自己的东西全交给他的父母和分给自己的弟弟。弟弟吃得开心, 是这个小东西最大的快乐了。因为这是自己做为哥哥付出了劳动换来的。 在家里,这个小东西一直很乖巧,且是长子,亲戚朋友都很疼爱他。疼爱的表 现形式之一就是给他爱吃的,所以阿文去哪都似乎少不了零食的招待。奇怪的是主 人要求他必须吃完才可以离开。这是因为阿文老把别人给的东西全部带回家去交给 弟弟,看到怎么乖的一个孩子,有谁不心疼他呢?小阿文还是在吃的过程中很调皮 地把东西偷偷收藏起来了。 他不爱好吃的穿的,他爱好的是照顾自己的弟弟,让他们开心,让他们得到得 更多。他也仅仅能将自己拥有的给予了弟弟,来表达这做哥哥的爱了。弟弟也非常 爱他,总是把吃的东西拿来跟他平分。所以家里兄弟间的关系也总是显得很和睦。 上小学了,孩子们都喜欢打篮球。我弟弟也是。可我比较文静,并不喜欢,当 见到阿灵阿诚在一群学长学姐下面拣球、打球。我心里就不舒服,我害怕他们打球 过程中的冲撞,很容易弄伤他们。所以见到弟弟打球,总会在球场边大声叫他下来, 别玩。弟弟也常会给我个鬼脸,或者装做没看见我。这让我好不生气。 做哥哥的心情真的是矛盾透了。 小阿文可不喜欢弟弟没完没了地老跟在身边,碍手碍脚的。小阿文骂弟弟是 “跟尾狗”“鼻涕虫”,哪个哥哥愿意把自己的弟弟弃之敝履呢,为的是让弟弟知 趣离开。骂的时候他心里也不舒服,尤其是弟弟哭起来的时候。他就束手无策了。 弟弟自己呆在家里玩或者找自己的伙伴去多好啊,可每当想起弟弟自个在家里 也是很无聊的,找伙伴去,可哥哥不在身边又怕他被欺负,小阿文真是左右为难啊。 尤其是“鼻涕虫”阿赢,以前阿文没少满村子东躲西藏,为的是逃避他的跟踪。可 每当听到弟弟传来的哭声,小阿文的心会软下来继而愧疚开来。小阿文往往会打发 走自己的朋友,默默地回到弟弟的身边;如果果真离不开与伙伴们的节目,倒会给 弟弟个交易,交易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你今天不跟我来的话,我就把我的XX给你。 这个XX是零花钱,是玩具,是作业本。弟弟一般会领情的,很少责难哥哥。可看着 弟弟带着双泪眼孤单地离开,阿文心头总也点点的心痛。过去他总告诉自己和告诉 弟弟:我们要自立起来。可阿文更想:我们希望能永远依靠在一起。有时候阿文实 在受不了,就会把弟弟护送回家,才离开。 小阿文生弟弟的气时候,就爱把弟弟拉扯到母亲身边,投诉起弟弟说他老跟着, 让自己过得不开心。 母亲却教训小阿文说:“你做哥哥的,带一下你的亲弟弟,那有什么不好的呢?” 小阿文气不知打哪出:“这是你自己的儿子,干吗要我带啊?!”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