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没有孩子呢
我的住处离太阳宫批发市场特别近,所以我经常手里拿着李阳英语,一边背,
一边跑着步去买菜。英语也是我想突破的,一想到2008年的奥运会,我就感到浑身
是劲。
有一天,当我买菜回到铁轨上时(当时那一段铁轨还未通车,所以人们可自行
通行),一位大约70多岁的老人坐在铁轨上,旁边放了几袋菜,有小白菜、苋菜、
香葱还有丝瓜、南瓜等。我估计是卖菜的,就准备上前询问菜的价钱。
“姑娘,我在这等你老半天了。我每天在菜园弄菜,看到你天天背英语那么用
功,你是来北京学习的吧?”不料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
我点点头。
“你是不是自己开伙?”老师傅很友善。
“对,这样可节省开支。”
“姑娘,你看中哪样菜,你就拿去吧。”老师傅用他那老桦树皮一样的手指了
指那几袋蔬菜,对我说,“这是我自个儿种的,不施化肥,比外面卖的甜。”
“那我就买吧。这小白菜多少钱一斤?”我边问边掏钱。
“你若付钱的话,我就不给你了。”老师傅似乎有些生气了,“谁又没有孩子
呢?我的孩子和你一般年纪,看你这么用功,挺像我的三个孩子,所以就想送你一
点菜,不值几个钱。”
我惊讶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回过神时,他已随手抓了一大把小白菜、香葱、几
个丝瓜、一个南瓜,还有我刚才没发现的玉米,一股脑塞到我的袋子里。
他说这些可以留长点时间,不用担心吃不完。
忙完这些,他示意我在旁边坐下,我们轻松地聊了起来。
得知我的北京之行,他缓缓地讲开了:
“看到你们年轻一代好学,我就觉得中国还有希望,我的心里有痛啊!”他停
顿了一会,努力调整着思绪,继续说,“记得抗战时期,珍珠港事件后,日本把我
们很多学校都封了,我也失学了,我回到了天津老家。当地有一个汉奸组织专门搜
罗失学的青年学生为他们服务,我当时只好藏在地窖里。有一天我看见当地惟一的
一所小学,教师领着一队小学生打着新制的太阳旗去村口迎接日本驻军。那小太阳
旗是用白纸制的,就是一张白纸中间用红墨水画了
一个红圆圈。当时在阳光下,小学生手中的小太阳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觉得
我的心在流血
,我的心都要碎了……这种痛几十年来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眼
前的老人几乎被一种痛苦的回忆深深地攫住了。
我的心情也很沉重,老人的痛何尝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痛呢?
我们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老人终于站起身,他像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使命似的提起两个大麻袋,微
昂着头离开了……
我仍静静地坐着,咀嚼着他语重心长的话语,望着他佝偻的背影,一种深深的
敬意和感动从心底缓缓流过。
以后每天他都重复着这一送菜行动,直到我搬家。
在泥沙俱下的转型时期,在真情日益消失的现在,这个在人们眼中渺小而卑微
的生命,以他凝重的民族气节、朴实而真诚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我,更坚定了我在
北京创业的信心。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