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荣县四望村水井获得新生 2007年8 月的一天上午,正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的时节,我正在和四岁的孙女小 叮当在床上争着、吵着玩积木,骤响的门铃声把我从暄闹中惊醒。打开门来,一个 穿军便服的年轻人的身姿映入眼帘:“请问,这是景水保家吗?”我兴奋地回答: “正是。”我为即将到手的寄件欣喜。 我请来人进得门来,坐在沙发上。不等我开口发问,来人站起身来,拿出香烟 递给我让我抽烟。我纳闷,忙说:“不会!谢谢!”等来人重又坐下来时,才细说 来由:“我是侯马邮电局的一名职工,家住万荣县四望村。我哥哥近日在家里打了 一眼260 米深的水井,据施工井队讲,井中无水,没有下管,钻机已搬走。我哥哥 在遭受打井失败的打击之后,整日里长吁短叹,就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似地愁 眉苦脸不愿出门。他在当地听说你的大名,想通过你重新选定井位再打一口井。一 定要把井打成,才能解除心中的郁闷。 既然井孔已经打成,我建议首先进行井中电测,然后再做地面定点测量。小伙 子在我家立即用手机和原来的施工井队取得了联系。隔着电话,对方的话语我听得 清清楚楚:“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估计井孔早已坍塌得井深连100 米都没有了。你 们还测它干啥?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嘛!” 依照小伙子的安排,午后一点钟,我们租了一辆小车,从侯马出发,途径闻喜、 夏县、运城、临猗来到了万荣县四望村。此时,火红的太阳斜挂在西天,时针已指 向下午四点。 打井主户是县电业局的一名干部,新颖别致的二层小楼装饰得富丽堂皇,它的 豪华气派无形中显现了主人优越的经济条件。但此时主人的脸上却写满了忧愁、疲 惫和茫然。他向我介绍:“我们村有四眼水井,最深的有240 米,最浅的190 米, 出水量每小时都在30吨以上。想打一眼井是我多年来的愿望,想不到的是偏偏我打 的这眼井无水。上次打井速度挺快,不到十天,260 米井深就钻够了。请人进行了 井中电测,人家说,每小时只有5 吨水。井队的人问我还下管不?我说,下管需要 七、八万元,明知没水,下管不就是拿钱往井里扔吗?按照施工合同,我支付了施 工井队八千元,第二天一早,钻机就搬走了。加上水费、电费、生活费、搬迁费, 两万元打了水漂。”主家动情的诉说使我非常同情。接着主家告诉我:“说实话, 这点钱我并不在乎,而没把想办的事办成,使我沮丧、烦恼、无脸见人。十多天里, 我心中憋着一股劲释放不出来,使我寝食不安。景工,我知道你是测井行道中的高 手,我请你来,今天进行井中电测,明天为我地面确定井位。打不成这口井,我心 不甘。” 打井主户的虔诚态度和迫切心情我能够理解,这大老远把我从侯马请来,又如 此地客气是对我的信任和期望。我能做到的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把全部 的智能都拿出来。 一轮火红的落日在西边的山尖上燃烧着,向着西山快速坠落,我们的井中电测 才刚刚展开。我抱着自己的心肝宝贝仪器,一行人帮我拿着电缆线、电池箱、供电 极以及工具包来到了村外井场。在主家的指引下,大伙把黄土堆扒开,去掉盖在井 口上的石板,曾使主家无奈和懊恼的井孔展露在眼前。我把准备好的电缆测线徐徐 放入井中,一大群父老乡亲在我周围围成一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坐在中间的我是 在做魔术游戏。尽管大伙对测井并不内行,但他们的到来却表达了对主家的支持, 表达了对远道而来的我的信任和关怀。 “58、87、108 、180 、238 、251 ”井场上除了我娴熟地操作仪器的报数声 和铅笔在记录表上写字声外悄无声息、一片宁静。无数双眼光射向同一个目标,仪 器的指针随着供电开关的按动,有规律地变化着,显示着井孔中的信息。幸好,260 米井深并没有坍塌,很顺利地探测到了井底,比我想象的要好。我首先告诉主家, 从井中电测过程可间接知道井孔的垂直度很好,施工质量蛮高。成井之后,涌沙的 可能性很小。我的话主家并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地下水到底有多少。经计算,发 现井深180 米附近和井深220 米附近各有约两米厚的中沙层。且激电反映良好。不 属于不含水的干沙层。测量过程中,我将井下探极放在含水层附近,随着电缆的上 升和下落,仪表指针有规律地升起、回落。我说:“仪表指标有规律的变动,这就 是地下含水层的电性反应。上次的井中电测可能方法不妥或是测量过程粗糙,从而 漏掉了含水层。”井的所有权虽然不属于我,但我为在井中找到的两个含水层而高 兴。残阳早已落到了山的那边,余辉却穿云破雾直射到中天之上。天际上一片火红。 晚风裹着凉意,轻轻地吹拂着我疲惫的身躯,送我们一行人回到了住地。在明 亮的日光灯下,我把变化着的数字翻译成地质语言,以书面形式交给了用井主户, 成井涌水量30吨/小时,建议成井。看到我的测量结论,主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 笑容。说:“我决定采用你的建议,准备管料,成井。” 当主户准备联系原施工井队,让他们回来下管成井时,遭到了我的阻止。原井 队已经对水井作出过无水的结论,对成井必然不会有信心,更难以保证成井工艺。 让一个井队用自己的努力来验证自己的错误,实在很难。我建议使用在附近施工的 毛剑井队来完成成井。 我拨通了毛剑的手机:“四望村的水井井深260 米,井孔已完成,未下管,施 工井队已搬迁。我作了井中电法测量,认为完全可以成井。主家想找一个钻井队来 下管成井。详细情况,希你亲自到实地察看,和主家商榷后再作决定。 一个星期后,我正津津有味地品读《人生》杂志里的一个精彩故事,突然电话 铃骤响,是毛剑的电话:“景工,260 米管下进去了,但没水。”我迫不及待地问 有多少水,毛剑告诉我,最多5 吨/时。估计你测到的两个含水层都是干沙层。四 望村也曾打过好几个干井,这地方地质条件复杂着呢。”短短的几句话,字字都像 巨响的炸弹震得我头晕目眩。霎那间,我陷入了深深的惆怅和失落之中。我的心像 塞满铅一样沉重。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翻出四望村的井中电测资料察看。从测量资 料看,怎么也不像干沙层。我问,是否破壁不彻底?你拉活塞试试看!回答我的是 :“拉过了,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电话传来的消息似一盆冰水, 冷不防从我头顶浇下,让我阅读动人心弦故事的兴趣,顷刻间荡然无存。我对测量 工作是认真的,成井建议是慎重的。难道我错了?主家这八万元难道真要恰似一江 春水向东流?无数的问题纠缠着我,我被愁云笼罩,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 毛剑井队成井失败的消息使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而原来打井孔的那帮 人,他们悬着的心随着成井的失败,却轻轻松松地落了下来。他们中有几个人大摇 大摆地来到了他们熟悉的施工现场,眉开眼笑地对毛剑他们挖苦、讽刺、不依不饶, “我们说没水,你们说有!难道你们中间卧藏有神仙?这一下,八万元扔到了井下, 你们痛快了吧?30吨水在哪里?”在接连的羞辱面前,机长不说话;工人不言语; 主家不吭声。他们个个低头不语,装聋作哑。只有耸立在钻机旁大杨树上的树叶在 风中沙沙响。商场似战场,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在失败面前,有人沮丧难 过,有人却得意洋洋、幸灾乐祸。 面对现实,毛剑绞尽脑汁,思忖再三:“景工向来谨慎,难道成井工艺有缺陷?” 迫不得已,他到运城花费千元,买回了大庆牌六偏磷酸钠,投入井中进行化学洗井。 经过24小时浸泡后,再反复抽拉活塞,似浆糊一样的白色胶状物从井孔中排出。再 次下泵试水,“哗”地一声巨响,井水从地下喷涌而出,汹涌澎湃,源源不竭。呆 在井口的施工人员悬着的心剧烈地跳动。井水能连续抽几分钟,没人知道。大家瞪 着眼睛,盯着钟表,除了井水的哗哗声外,没一个人的说话声。半小时过去了,井 水有增无减。这时不知谁大声吼了一声:“成功了!”大家才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许多在井旁助威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似孩子一样笑着、喊着、欢呼着。大家有说有 笑,有蹦有跳。成功的喜悦淋漓尽致地展露在每个人的脸上眉梢。 原先施工井孔的井队人,得知下管后无水的消息时,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当机 立断,果断撤离。他们像战场上的胜利者训斥俘虏一样羞辱了毛剑机组人员之后, 仍不解气。今天他们几个又来了,毛剑机组人员见他们驾驶摩托飞速而来,想到他 们曾经的幸灾乐祸和对自己的挖苦、讽刺,立即到厨房拿了菜刀和擀面杖,向来者 迎面冲去。来者一看这架势,魂飞魄散,像兔子一样调转车头,逃之夭夭。 又过了十多天,毛剑井队在河津施工,邀我去进行井中电法测量。一见面,毛 剑劈头便问,四望村主家说要给你送锦旗,送了么?我说,我不要,人家给了我伍 佰元测井费。毛剑说:“不多,那次测井,五千元都不多。”我最后说:“拿了人 家的钱,为人家担惊受怕,有惊无险啊!你知道那场波折是因为啥?不怨你,不怨 我,只怨井孔打成之后,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坏事变好事,我们又多了一条教训。 无论经验还是教训,对社会都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