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被判多少年?” 2001年9 月19日 星期三 小雨 过检 这段时间天气一直比较炎热,每天睡觉身上的汗从来没干过,而让人不能理 解的是冲凉时只能用8 瓢水,新兵则更少,往往是打湿了身体就算了。虽说这些 不成文的“监仓规矩”令人可恶,但监仓中两个水池(睡仓和风窗里各一个)一 共还盛不了20桶水也是一个极大限制,另外睡仓里水池的水还要用于冲洗厕所。 由于水少,许多时候冲凉不能用香皂,而那些没有钱卡的人连香皂都没有,因此 监仓的气味特别浓——有的人一件囚衣穿得都有些臭了。 监仓里由于我读的书最多,许多人都喜欢问我一些问题,其中最多的问题是 他可能被判多少年?实际上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按《刑法》上说的讲给他们听, 因为我也是一个法盲。而那些“二进宫”、“三进宫”的则能准确地说出抢夺与 抢劫的本质区别,入室盗窃与入室抢劫有什么不同,还有盗窃多少财物公安机关 不会立案,以及什么情况下法院会轻判等,简直像个“法律通”。难怪有人说在 看守所呆久了,傻子也会变得“聪明”。 因为有了眼镜和汪国真诗集,每天所有的空闲的时间我都是在读诗与写诗, 没有了以前那么多的杂念。时间的流逝让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心痛感,似乎如果不 写一点东西出来有些愧对家人和自己将来的人生。 因为有了写本诗集的信念,我发觉自己不再是关在一个几十平方米的空间里, 写诗让我拥有了更多的快乐:有时想到了一个好句子,我会半夜爬起来把它记录 下来;有时看到了一些不舒服的东西,我会把它当作是一种心情的调和剂;有时 想家了,我会把它当作是一种幸福的磨难。就这样怀着一颗自由的心,一本汪国 真诗集成了我所有情感的寄托。 因为写诗,我终于懂得手头有事做的人是幸福的,无论他身处在什么环境中。 下午检察院做完笔录的时候,我还是情不自禁问了一句,“会判我多少年?” 女检察官说,“不会很长!”男检察官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纪律!”这时 我才想起他们在笔录前仅说是检察院的,没有向我出示工作证,因为他们穿的是 便衣。 刚开始我以为过检会很复杂,原来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问的问题都是 公安机关问过的,它并没有提出什么新的质疑。 已拿了起诉书的人都说,过检了很快就会拿起诉书。我问有没有时间限制,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都说等就可以了。我想,如果要是有一个文件能做出具 体规定就好,那样许多复杂的东西就会变得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