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陪读母亲(3) “好吧,我出国前听同学说过日本比较爱搞这种活动,就是让学生离家两天, 在没有外界和家长援助的情况下,自己学会生存。我们学校也举行过一次这样的活 动。就是事先让学生自己带两瓶水,一个睡袋,然后在野外生存两天。 “学校在同学出发前,先让学生学会辨认各种能吃和不能吃的果子,然后同学 分几路上山。山上没有吃人的动物。学校有监视器,密切注视着学生的行踪。但是 任何同学都不允许带食物,必须自己上山找野果子吃。我一个人走,开始还觉得很 有意思,相信自己方向感很强。但是,走了一天,早就觉得饿了,吃了一些果子, 酸酸的,不好吃扔了。只要是在山上住一夜,第二天下山就算是完成了两天的任务。 要是让救援队接下山,就是孬种。 “我第一天都走得很好,问题就出在第二天有点想急于求成。本想超小路,肯 定就能最先胜利到达终点。但是,越走越感觉不对了,一股阴风从山的深处吹来, 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深山老林。脚下几乎没有路了。越走越感到恐惧,紧接着就是饿, 再后来就是彻底地迷失了方向。如果在太阳落山前还没有找到路,就遭了。我决定 往回走。在一个岔路口,我抬头看了看天,有一大块云彩顶在自己的头上,快要下 雨了。新西兰这地方,说下雨就下雨,如果真的下起雨来,那就彻底糟透了,吓也 吓死了。我绝不允许自己出现错误,哪怕是一点点判断性的错误。万一判断失误, 再走迷路了,就下不了山了。 “情急之下,我从兜里摸出了一枚硬币,冲着天抛了上去,如果是正面落地, 就向左拐;如果是背面落地,就向右拐。结果硬币落地的是正面,我就真的向右边 的岔路口拐了。没想到真是一种巧遇,我竟然真的走对了,第一个从山上下来了。” “好样的,我听着你的讲述,直为你捏了一把汗。”爸爸高兴地说。 “爸,我通过这次野外生存的训练,自己受的教育,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父亲拿出了他从中国带来的二锅头,开怀畅饮。可能是从早到晚这一天的感受, 让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一个更深入的了解,他太高兴了。看到儿子到了国外一年多 的时间,就有了在国内十年都不会有的进步,父亲满足了。即便自己在国内再多忍 受一点儿孤独,也值了。父亲多喝了点儿酒,不知不觉就醉了。父亲醉得很美,因 为他的身边守着的有妻子、儿子…… “这是送你去机场吗?”我依然是看着电脑里的画面问。 “是。” 这时我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开来的父亲,眼圈有点儿红了。他一直没有吸烟, 当画面放到这段时,他点燃了一支烟,他的心情看上去很沉重,是我又一次勾起了 他的心事,我感到很抱歉。 通向机场的路很短,还是妈妈开车,开来和爸爸坐在后面,车里的空气令人窒 息,三口人都变得沉默了,没有像往日大家出去玩时那样开心,讲笑话。 这次分别,又要等一年的时间,或是爸爸再来探亲,或是开来和母亲回国。